我扮成一個氣象顧問,登上象牙號,一艘販運奴隸的玉米貨船,船長是佛瑯帝國貿易公司的主人,巴比倫將軍,他的雙手像肉販洗地的廢水一樣髒,惡臭之餘還結著腐敗的壞血在上,這個國家一早已死,而巴比倫就是屍體上最肥美的一條蛆蟲。換著是以往的我,我會把這條豬綁上船錨再丟進海裡餵魚,但這淌水現在已與我無關,五年前起我就不再是直屬女皇的密使,巴比倫他應慶幸這點。
一個貪婪的罪人窮其所能作出的惡,比起要我現在正對付的邪惡來說簡直微不足道,自從我宣誓要全力對抗這股黑暗力量之後,俗世的罪惡我便不得再插手半點。
我叫域陀,是一名狩魔人。
這三個月以來,我在追殺著一頭獵物,我從來未試過花這麼長的時間在一次狩獵上。
我殺過很多獵物,牠們都恐怖而兇殘,鹽湖巨人,七頭海蛇,熔爐矮人的惡靈,我甚至獵殺過一頭地獄獵犬。不過在我眾多的敵人當中,沒有一個像她如此棘手,如果要我用一個更為準確的形容詞,她實在是我遇過最狡猾的一個,力量不強,但無比狡猾。
當巴比倫邀請我和他晉餐時,她化身成巴比倫的情婦維尼,與巴比倫一同出現在飯廳,再在巴比倫紳士般的邀請下入座。她屈膝半躬,還一個禮,才款款坐下,舉止像個認真上過禮儀課的千金。
若不是像我這般知道內情,有誰能把她和一隻人頭鳥身的哈比女妖聯想起來?哈比一向都是醜陋無比,便是要化身人類,也只能變成年歲老邁之人,像她這樣美麗而危險的變種,每五百隻哈比之中才會出現一隻,我們狩魔人們把這種變種稱為塞壬女妖,對女人的危險度數是七,對男人的危險度數是十一。
一開始時她還未留意到我,直到在我自我介紹的時候,我刻意站了起身,令腰間的銅鈴搖了一下。她差點就從椅子上跌了下去。
哈比女妖害怕銅器的聲音,若換作是一般的哈比,早就震的耳竅流血了。
女妖婉拒了巴比倫的攙扶,她狠狠的盯了我一眼,咬牙切齒地站起身來。
她現在不敢對我出手,除了因為在場所有人加起上來也不足以殺死我之外,亦因為她知道狩魔人的規矩:我們不會在人面前出手,除非受到了攻擊或者魔物主動現出真身。
現在,船上的一百二十六人便是她的擋箭牌,她會盡一切辦法不讓自己落單。
在接下來的數天,她一直小心翼翼的,出入都要有傭人在旁陪伴。也正是這個原因,她到現在還沒有進食過。午餐晚餐那些可不算數,除了人肉,其他食物哈比一概不能消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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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星期過去了,她的樣子越來越消瘦,本來這趟船會是她大快朵頤的機會,結果卻成了把她活生生餓死的鳥籠。
你知道,不是每一次的狩獵都得動刀動槍的,就如這次,我只需要等待飢餓的利劍替我為她割喉。
巴比倫對她的情況很擔心,我便提議海鳥熬湯可以治病,結果船上便舉行了一次射獵海鳥的比賽,當巴比倫逼著她把肉湯喝下時,更別說她對我的仇恨到底會去到甚麼程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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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星期過去了,我沒想過塞壬的生存能力這麼頑強,經過這麼長時間的飢餓,她仍然可以下床走動,還有八天的航程就觸碰到護洲的白色沙粒了,我開始懷疑在上岸之前我到底能不能殺死她。
我知道她不趁尚有餘力的時候和我一戰是有原因的,她在等待一個把形勢完全逆轉的機會,把船上的人和我都一網打盡。
終於,她等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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