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數晚，我都在瘋狂的殺戮，我真有衝動拿把雙手劍到街上亂砍，可是我只能在遊戲中這麼做。本來我只是想把自己弄得累累的，好好睡一覺，可是那一夜，我比王子在線上逗留得更久，已經快三十個小時沒有離開過電腦前，眼睛都通紅了，卻還是不想睡覺，因為我一閉上眼就看到晨的影子，所以寧可一直在遊戲中瘋狂的廝殺，把我不知道的情緒盡情地發洩出來。
殺著殺著，我們被敵方玩家伏擊了，屍體也被守住了無法撿回，王子問我怎麼辦？最簡單的方法當然是跑到靈魂醫者處復活，代價就是要等上十分鐘的虛弱時間。這麼簡單的方法他沒可能不懂，因為他已經立刻復活了。不懂的人是我。
王子當然不認識晨，大概也很難理解晨在我心中的地位，所以我沒有跟王子說起任何有關晨的事，他只知道我為了一個人不開心，卻不知道我是為了誰，我不說，他也不多問一句，在什麼也不知道的情況下，王子還真的夠朋友，陪我瘋了三十多個小時，直到我看著他動也不動被人打死，我想他大概已經趴在電腦前了睡著了。
人和野獸最大的分別，可能是思想；我不知道野獸有沒有思想，但失去晨之後，我就如空殼，靈魂都消失了，我已無法思考。中外的恐怖片也告訴我們，失去了靈魂的軀殼，最容易墮落，最容易引來邪靈入侵。那時候，我每天都好像坐在地獄的出口，等候天堂拋下一把繩索，讓我早日輪迴。
王子雖然年紀小，但有時他的話卻蠻中聽。面對被敵人死了，無法還擊，甚至連屍體都撿不了的絕望時，與其坐著空等，倒不如犧牲少許，用個虛弱的狀態復活，先撐著一會，到別的地方逛逛，十分鐘後又是一條好漢。
王子建議我還是盡快換個環境，換個形象，出外走走比較好；因為以我現在的情況根本無法集中，只會拖累戰友。我聽從了他的意見，刻意地轉換造型，剪髮、染髮、穿了我從沒穿過的潮流衣服，還配上各種重金屬飾物，故意塑造一身與晨絕不搭配的造型，希望心情有所轉變，但我發覺是徒然的，因為靈魂醫者不好找，而且外表怎樣壞也好，原來也比不上心裡的腐爛。
連日穿著一身我鄙視的造型上街，抽煙、喝酒、流連遊戲機中心，桌球室，酒吧……期望墮落和糜爛的生活可以盡快讓我忘記，直到一天我經過商場時，從玻璃上看到自己的倒影，臂上那條看不見的黑絲帶根本沒有脫下來過，說什麼忘記原來都只是自欺欺人。
失去方向的我，走到商場裡亂晃，雖然沒打算買什麼，但失落的人，花點錢總好過百無聊賴，最少感覺自己還活著。
那個年代的盜版很猖獗，幾乎每一家都是盜版，每一家的貨源和價錢都一樣，因為都是同一個老闆。我隨便走進一家，沒什麼客人，因為時間已晚，商場也快關門了。有兩個少女在顧店。
「帥哥，要什麼跟我說一聲就好！ 」
被小妹稱讚應該很高興，而且那位小妹還很漂亮，但我實在沒心情說話。
「小蘭，是妳喜歡的型啊！」4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c0zbcv9mJ
「噓……」
她向另一位叫小蘭的女孩示意。小蘭上前招呼我，那時我已經選好要的光碟了。不像現在的方式，那時都交易得很光明正大。她在儲物櫃左翻右翻，也找不到我要的光碟。
「哥哥，這一片沒存貨了，選另一支好嗎？」4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WCEpIDDmq
「什麼時候有？」4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PCK36716l
「最快也得明天咯。」4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2yVunLtvG
「那我明天再來吧。」
反正我一點也不急，而且我不是真的想要買東西，只是想花點錢，騙一騙自己出來逛是有原因的。
「要不你留下電話給我，我問問隔壁有存貨沒，有的話給你通知啊！」
結果我在商場硬逛了十五分鐘後，果然有來電了。我回到店舖拿光碟時，他們也快要打佯了，我也不作久留。正要坐車回家，突然又來了一支通電話。
「喂？」4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VwwvPacwB
「喂，帥哥哥，還記得我嗎？」4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te8OoBW8J
「大嬸妳哪位啊？」4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iIInZlyuA
「討厭，就你剛剛買光碟那個呀，同事把你電話給我啦！」4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WH1HQYjWI
「有啥事？」4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LaTOIrtv1
「沒什麼，你走了？」4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j5G4iQ2re
「嗯」4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JX6mvQDQA
「唉……想找你吃個宵夜嘛！」
那一夜，我很空虛，即使我已經在車上，我也決定叫計程車走回頭。
再次跟這個叫小蘭的女孩碰面，隨便的找了家快餐店，隨便地點了些吃的，事實上我不餓，這些日子以來我都不餓，兩三天才吃一頓。4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UZCzJyzSq
小蘭吃得很慢，因為她只顧著說話。4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22jJ6EU80
我因為沒胃口，吃得很少，所以吃得很快。4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kj5CORhMd
店舖都要打烊了，她還是滔滔不絕，這女孩還真健談。
我沒有注意她的說話內容，倒是留意到她的樣子，她不算漂亮，相比之下另外那位女孩美得多。雖然笑起來是有點像張柏芝，不過是略胖版的張柏芝，但由於她笑起來才像，於是臉更胖更橫了。身材也是偏胖，個子卻很高，和我幾乎一樣。可能比我還要高吧，整個感覺就是很大，後來才知道她的腿原來很細，只是因為胸部和衣服的問題才顯得胖。
她還在滔滔不絕，伙計已經把帳單丟到面前。我在想既然你都這麼無禮了，怎不放乾脆把帳單塞到她口中，說不定我還會給你小費。
被迫離開小店後，她還是如黃河長江般滔滔不絕的。一看時間，已是凌晨兩點，我隨便找個藉口，說要趕回家看足球，其實我根本不知道那天晚上有沒有賽事。豈料她竟然說有興趣，硬要跟我回去了。
我除了知道她的名字，知道她十七歲、輟學、在盜版店上班外，我便無所知了。容我無禮地講句，這種人在我當時看來，真是墮落極了。但當時的我原來比她更墮落。
不知是幸還是不幸，竟給我瞎扯說中，那天晚上竟然真的有球賽。家裡已經很久沒有其他人到訪過，我木訥地坐在沙發上看著球賽，半場完結了，我還是一言不發。我的眼看著電視屏幕，心裡卻想著很多事情的。
上一次在這個位置上的人，April她現在怎麼了？4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NsLIX2eZn
真的要放下一切出國去嗎？4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kTlhiIpA4
不知道凱琳現在過得可好？要不要打個電話告訴她呢？4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UQbmeqrly
出國後的生活會怎樣？4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AiSGBLpFO
眼前這女孩是什麼人？有什麼企圖嗎？4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MaF6OEmxV
凱蒂和那大塊頭還在一起嗎？4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JmrTzFhVo
想了很多很多……就是沒有想起晨。
我絕少在陌生人女人面前有反應，但那一夜，我有了。
「你幹嗎硬了？」整個晚上小蘭說了很多話，但我只記得這一句，因為她把我從散渙的精神中喚醒了。她說的時候，臉上和眼睛都充滿著笑容，是捉弄、嘲笑的笑容。她是我看過最直接的女孩。她說的沒錯，我也無法否認，她確認我是有反應的，因為就在她說這句話的時候，她的手早已在我的褲襠上揉弄了不知多久。
這是我聽過最荒謬的話，妳這樣做，我能沒反應嗎？但更荒謬的事，在三十秒後。我不懂得這個女孩心裡想什麼，只覺得這個女孩很放蕩，我沒看見她的表情也知道，因為她的臉已經垂下來，埋頭跟我有反應的地方溝通著。
這不過是我認識她不到兩小時的事。
記得唸書時有個老師說過，人生中會遇上很多問題，通過思考，解決問題，這是最根本的事。但有時候，我們可能想了又想，也百思不得其解；想不通的事，代表你還想不通，因為你還沒有能力駕御那個問題。那就只好順其自然讓它發生，直到問題變成另一個問題時，再去思考它的解決辦法。
我想不通她是個怎樣的人，她有什麼目的，所以我已經放棄了思考，讓它發生。因為動物是靠本能，不是靠思考的。
接下來，我們就在沙發上做了一次。洗澡的時候，也在浴室做了一次。剛洗過澡，她還包著毛巾，就跳到我的床上，我在親吻她時，她又急急地要求再來一次。說實的，她嘴上、身上的功夫都很好，讓我那一夜釋放出來。要從地獄中釋放，靠的原來是墮落。
一如所有男人，發洩過後，我回復了冷靜和理智，也得回到思考的能力；我在疑惑她為什麼從沒向我「乞膠」。於我問了一個很愚蠢的問題，得到更愚蠢的答案。
「妳是在安全期嗎？」4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UgoPk31Rw
「我喜歡你在裡面的感覺。」
那一夜，是我有生以來做得最多的一夜。直到早上，我送她去上班之後，就再沒見過她，因為她換店了，我也沒留下她的聯絡電話，沒想要跟她再聯絡，因為我覺得她很下賤，但原來我更下賤。
那是我第一次一夜情，感覺很舒服，很像吸毒，但我沒吸過毒，所以我只能說很像。它把我從一直以來的壓抑中釋放出來，這半年以來，我從沒試過如此輕鬆。它讓我不需要再無止境地想下去，也使我忘記了很多多餘的事，忘記了道德；忘記了包袱；忘記了這女人的目的；也忘記她只是剛認識的人；甚至忘記了我自己是誰；最重要，忘記了「她」，縱然只是暫時的。
我想這比吸毒更易上癮，因為毒品很貴，而她……不用錢，所以她下賤。對這個認識不到廿四小時的女孩，我沒有記起她的名字，連樣子都有點模糊了，亦忘了到底跟她做過多少次。我只記得，那時候我有點喜歡她，最少……我喜歡她的技巧，所以我更下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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