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栖把自己變得更加孤立了,她游走在人群外圍,即使有活動也不參與,跟以前的她截然大不同,那時候起碼有什麼討論她還是肯認真加入的。
造成這樣的轉變顯然是因為她的父親的緣故,當她的父親出現,原本精心構築的防護就突然像是損毀的機器一樣失去了全部的功能,剩下一個赤裸裸的她。
這樣的轉變讓志傑很是擔心。
那天下午在飯店旁邊的海灘有淨灘活動,結束以後是班級競技活動,班上推派出人數參加躲避球,志傑沒有參加,班級的選手拿著一顆排球互相丟來丟去,他看了看以後就失去興趣,離開場地。
他發現小栖正站在十分外圍的地方,她靠近海洋靠近得讓志傑擔心她會不會就這樣乾脆走下去。
志傑接近小栖,走到她後面幾步遠的位置,也許是感覺到什麼,小栖轉過頭來看看他,露出小小的微笑又別過頭去繼續看著海。
志傑走到她旁邊,一時半刻腦袋一片渾沌,字句猶如宇宙初生那樣,在一片爆炸中化作一顆顆小小的元素撞擊在一起,變成新的字句,然而狀況十分混亂,跟他的心情一樣,發現自己居然什麼話也說不出口志傑就覺得胸悶。
越是著急著開口,反而越是想不出適當的話語。
海潮湧上,翻滾著白色的泡沫,淹沒兩個人的腳踝以下,感受著海水的冰冷與海風中的鹹味,思緒稍微冷卻下來了,志傑好像被人抽去一空一樣,心裡什麼也沒有裝,什麼也沒有想,像是木頭一樣杵在海邊。
「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吧。」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志傑說了這句話,說完以後自己也嚇了一跳。
他的嘴巴突然有了自主意識,看不慣主人的庸庸無能,於是自己說了話打破僵局,志傑覺得全身火燙,並不是因為激烈的熱情,而是害怕與害臊的情緒互相混合。
「你才不懂。」
「對不起。」志傑又說,這次他很清楚嘴巴是「他自己」在控制嘴巴說話,而不是嘴巴自主行動,感覺到些許安心,然而實際上他很明白這只是藉口,掩飾自己是膽小鬼的藉口。
「沒關係。」小栖馬上接著說:「要去看比賽嗎?一個人待在這邊好像也不好。」
「走吧。」小栖說,轉身走了,絲毫不在意他有沒有跟在身後,雙腳在沙子上踩出凌亂的足印,然後被海水淹沒。
簡直像是某種暗喻似的。
志傑不禁這樣想,稍稍加快速度跟上小栖的腳步,她微微地瞥了志傑一眼,兩個人走向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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