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她
當我第一眼看到她的時候,我就被她吸引了。
她那一身全黑色的打扮,偶然是黑色的連身裙,有時則是黑色的貼身褲配黑色的平底鞋,一把及肩的長髮,我看到的是一個比我年長的另一個我。我同樣地每天穿起一身黑色恤衫配起同樣黑色的貼身褲,偶爾穿起若隱若現的長紗裙,我希望得到她的留意,看看在黑色世界中我們有多絕襯,可惜在她的眼神中,沒有半點欣賞。
我喜歡黑色,不僅是因為我是一個初出茅廬的設計學徒,更是關乎於我的背景,一個孤獨的命運。黑色於我而言是保護自己別在繁華七色中被尋見。我更喜歡以齊陰的髮型遮蓋雙眼,對我來說是一種避免眼神直望的尷尬,是不是因為這樣,她不能看到我雙眼和我的臉,不能把我在人群中認出﹖
她除了髮型是三七分界與穿平底鞋之外,她和我沒有異樣。她大概和我一樣在經歷不願透露的故事,才會把自己嘗試隱藏在影子中。我很想接近她,但同時我明白每個黑色者都有超過一半以上不願被發現的基因,於是我只能在每次登上巴士後坐在下層打開我的速寫本把每一天的她輕畫在白紙上,她的微細表情告訴我,偶爾的期盼,又有半點的不安感,明顯的期盼一些我不知道的人或事要在這巴士站發生,直到最後,我發現了答案。
假如女人是上帝從男人的肋骨中取出而成就了愛情,為何她偏偏如此迷人在吸引我,每天在誘惑我的思緒,她成熟的身驅在黑色的隱藏下仍滲漏出美媚但臉孔卻半帶稚氣,沒半點化學物掩蓋的純真,但偏偏她寧願把希望投放在一個眼細又留有鬍鬚的男人身上,男人瘦削的線條是剛強的直線不帶溫柔,我要如何跟男人比較才能得到她半眼的注視﹖我對她的愛慕又可以投放在那裡不被陣風吹走﹖我只是一個比她還要年輕的女生在這還不算暗戀的情感路上如何跟一個男人比較,我在所有人眼中都已經是怪人,已經不怕給任何人因我的愛慕換來指指點點或責罵而感到不安而感到害怕,只害怕被她拒絕的尷尬和失敗……
我很想和她坐在車上,並肩。我知道她會比我早幾站下車,我們就不可以成為每天三十分鐘都不足夠的朋友嗎﹖我願意把情感抑壓到心底,只希望她不要成為我的畫作,而是我每天的主角,我年輕卻想把她的天真保護,我弱小的身驅可為她在這巴士站為你遮蔭,成為她的影子……
假如她願意,她可以放棄他來到我這裡,我會為她擋去所有攻擊,在車廂中再擠迫也不會放開。世人說這是道德的罪,人生太短為何還要顧忌,為何我們要理會別人的眼光,我喜歡她的表白,什麼時侯能開口。這一班車錯過了,還有下一班車可以乘搭,儘管也許會塞車,也許會撞車,也許會發生不能預計的事情。但若終有天我錯過了她,她不會在下一刻出現,也許從此在我本來痛苦的命中消失,換來更大的痛我不能承受。我明知的,但我偏不能說話。
但世界上所有的愛情,根本沒有對錯,也沒有罪孽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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