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環國際金融中心的頂部站立了一道衣袂飛揚的嬝娜紅影。
珠頸斑鳩從遠處飛掠而來,降落在那纖纖玉指上,周初華垂頭凝視著維多利亞港碧藍的海面,只見波平如鏡的海面上呈現出陽火煌跟隨霍裴身後走入竅通偵探社室內的畫面。
此時,一處揚起船笛聲,徐徐航使而過,弄皺了猶如絲綢平滑的海邊,而那畫面也旋即散去了。
周初華將珠頸斑鳩湊近耳邊,別人可能立刻聽到嘰嘰喳喳的聲音,但是她懂鳥語,懂得與一切動物與植物的交流,因此世間上所有的動物均是她最得力的探子。
「我就知道不會成功,這樣的雕蟲小技也能殺害到霍裴,恐怕太陽就會從西邊出來了。」
周初華皮笑肉不笑,一揚手,珠頸斑鳩旋即飛離而去,可惜飛到一半時,空中集體飛來一大群烏鴉鴉的蝙蝠,數以千萬計的蝙蝠形成了一張巨大的手掌,倏地張開五指,死死地捉緊珠頸斑鳩,不一會兒就擠壓而死了。
周初華一驚,憤怒地看向那群蝙蝠形成臉如冠玉的男子漂浮於空中。
李創始流雲般輕盈的銀色短髮,在陽光下淡銀色的柔光澤。他雙手抱胸,帶著藍牙耳機,裡頭的搖滾歌曲節奏很強烈,隱若可以聽見連空氣也震動起來。
「你到底想怎樣?」
李創始漆黑如墨的雙瞳閃過不耐煩,「我已經和你無話可談。」
周初華一愣,心底閃過詫異,原來他已經看穿了她的目的。的確,她煽動舟浮去殺霍裴,只是想要引起李創始的注意而已。
哼!真是諷刺,她因為陽火煌的關係,李創始從來都不曾正眼看過她一眼!可是,事情涉只要及到陽火煌,李創始就會關注她,多看她幾眼!
心裡苦澀難受……
只要一段時間不見,她總是想要看看他。
墮入戀愛的女人是多脆弱啊!腦子裡的思想總是伴隨著心愛的人旋轉,亦喜亦憂,亦幸亦悲……身子因他溫柔的擁抱而灼熱,目光總是離不開他的一舉一動,連思想都不是屬於自己的,在無數次日日夜夜憶起他的一顰一笑,一切一切都身不由己,猶如蝴戀花,一輩子只能圍繞著鮮花而飛舞。
周初華心裡湧起悲哀,嘴上依舊毫不客氣地回嘴,「就算如此,你也不能殺死我的探子。那只是一隻小動物,有什麼地方得罪你?」
李創始眉頭輕皺,「如果你只是想要找人拌嘴,恕我不奉陪。」語畢,實體的身軀漸漸化為大大小小撲飛著翅膀的蝙蝠……
眼見他旋即離開,周初華情急之下忍不住使用激將法,大聲喝道:「你真沒用!想要保護陽火煌,自己卻沒有能力,只能依靠霍裴的能力。」
所有的蝙蝠瞬間消失,李創始繼續漂浮在空中,渾身上下徒然生出熊熊的火焰,活像要將她燒成灰燼。
「有種!你再說一次。」
從來沒有見過李創始露出如此嚇人的神色以及粗魯的言語。周初華的心撲通撲通地跳著,恐懼從背脊爬上,硬著皮頭說道:「難道我說得有錯?你不想陽火煌待在霍裴的身邊,卻無力去將他搶回來。」
心裡最不想讓人知道的秘密被人當面掀開,李創始惱羞成怒,閃現於周初華跟前,伸出用力地掐住她的脖子,咬牙切齒地威脅:「你還敢繼續說?」
周初華頓時呼氣不順,因為缺氧,連臉色也逐漸轉為青紫,甚為恐怖。而脖子處辣辣生痛,連帶骨頭也被捏碎似的。可是她卻沒有絲毫的掙扎,一想到從來沒有對她動過粗的李創始因陽火煌,三番四次粗暴對待她,就哀大如心死,不禁眼眶泛淚,啞著嗓子,斷斷續續地說道:「你……你知道……你輸給對方在那一點嗎?」
李創始然惡狠狠地盯著她,企圖隔斷那些他不想聽到的話語,他最討厭憎恨自己不如霍裴,明知道雙方實力懸殊,他卻不願相信。可是耳邊卻繼續聽到那氣如游絲的聲音說道:「霍裴……懂得自己……想要什麼,不惜一切的手段……也要將人弄到手,而你呢?」
手下的力度不禁一鬆,周初華趁機掙脫無情的箍捉,將彼此拉開安全的距離。
新鮮的空氣頓時灌入肺部,周初華大口大口地喘氣,等緩過來,才抹去眼角哦的淚水,語句通暢如流地說道:「你只能小心翼翼和陽火煌相處,希望慢慢地討好他,卻無意中將對方推得越來越遠!你想要他知道你的心意,想要更進一步,陽火煌卻害怕得越推越後!」
李創始臉色難看地看著她,大喊道:「我的事情不用你來多嘴。」
周初華咬了咬唇,面露委屈,「多嘴?我只是為你好啊。」
她吸了吸鼻子,心酸心痛地替他分析道:「別忘了,你始終要在忠義與情意之間做出選擇。你如果誓要維護,保護陽火煌,就要注定與顧瞻麟敵對。顧瞻麟是我們的神君大人啊!我們千萬年來以來偉大的上位者!你真的要背叛他?。」
李創始身體一僵,沉默不語。
他知道顧瞻麟心底是知道他暗藏的心思,現在只是想要給點時間他考慮,暫時不想逼他做出選擇。
周初華見他露出動搖的神色,忍不住繼續說道:「可你要知道如果背叛他,就要背上不忠不義的罪名,到時追隨神君的一眾神仙定會對你深恨痛絕,就算你躲到天涯海角也沒用!為了一個心底根本沒有你的人,你真的能夠做出如此的地步?」
李創始腦海閃過那一晚從監獄裡接陽火煌,陽火煌閃躲他的觸碰,心裡就不禁唏噓悲哀。
一想不堪設想的後果,周初華就忍不住撲向前,捉住李創始胸前的衣服,真情切意地苦苦哀求:「創始主人!算我求你了!放棄那個陽火煌吧。如果你喜歡他那種類型,我就算找遍全世界也為你找出第二個出來……只要對象不是他,我什麼都能忍受,我不介意你再娶多幾位妃子,就算是男寵……」
「住口!」
李創始大聲喝止,隨後又慢慢地,喪氣地說道:「別說了……」
周初華卻不肯聽從,仰頭激動地說道:「我就是要說!我就是要說!你鬥不過顧瞻麟,更鬥不過霍裴,他們之間的恩恩怨怨,你還是不要涉及好!」
李創始繼續默不作聲。
其實,一直以來他都處於進退兩難的境地,不料今天被她刺破心事。即使如此,他還是奢望能夠在未來取得一個兩全其美的方法。
他無法殺死陽火煌,也無法傷害他絲毫,也無法就這樣放棄他。
旁人可能不知道,但是他自己明白,清楚,陽火煌雖然只是曾經在他長久的生命之中僅僅出現很短的時間,但是那僅僅的一剎那,卻叫人永生難忘!
他一直想要捉緊過去曾經出現的幸福,如今人就在觸手可及的位置,他怎能放手?
他清晰的記得,今生第一次再次邂逅陽火煌的情景。
當時他已經十六歲了,陽火煌才十歲,小小的,很可愛,可是卻喜歡沉默寡言,嘴唇常常閉著。即使如此,他幾乎一眼就認出了對方!
由於陽火煌完全沒記憶,他只能忍著耐性和對方相處,希望等陽火煌快點長大!為了時時刻刻留在陽火煌身邊,他在對方十六歲接手太陽集團的業務時,不顧父親的反對攻讀了律師,成為陽火煌的助手。
他和陽火煌認識七年了,無時無刻都愛著陽火煌!心裡禁忌的感情一直隱藏在太陽底下,不見天日,不敢輕易透露。可是越是藏著,壓抑感情就越強烈,不可自拔。
終於有一天,他在喝醉酒之下不小心強吻了陽火煌,當時陽火煌用恐懼眼睛看著他,避開他的觸碰。
衝動之下,他情不自禁地告白,陽火煌嚇得不再理會他。他只能傷心欲絕地出去外國旅遊,想要一點時間調劑心情。
他知道自己是陽火煌唯一的朋友。如果沒有了他,陽火煌會很寂寞!所以,他想要讓陽火煌了解自己的重要性。電視劇上不是說,常常在身邊的人,忽然不見了,會擔心嗎?
可是過了三年,陽火煌也沒有來找他。
直到陽火煌被人陷害成殺人兇手了,他再也忍不住了,拼命趕回來幫助和守護對方。
李創始幽幽輕嘆一聲,手撫上周初華微涼臉頰,眼神卻有些空洞。空中吹過的風夾著淡淡的海水味,冰涼冰涼。
周初華凝望著他迷人的臉孔,再次軟聲哀求道:「創始主人你清醒點,不能只看見自己對陽火煌的感情啊!你再這樣下去一定會害了自己。」
其實她要李創始清醒,她又何嘗不需要清醒?
李創始等待著陽火煌想起他,而她又何嘗不是等待他想起自己呢?
只是她那一點微小的分量,恐怕永遠都敵不過那個擁有天使笑容的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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