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這個意料之外的男女配組合粉墨登場，如果說沒有半點失望那就是騙人的。

我並非介懷桂成的決定，他選擇以甚麼形式來表演，我作為朋友都應該支持的，即使我比較習慣觀看他於賽場上滑冰的姿態也好。

其實整件事最令我在乎的，是他曾經試探過我，但最後我卻對此事蒙在鼓裏，或多或少感到不快亦算正常吧。

奈何我這輩子都再沒有機會親自問他的想法。

正正是接下來發生在冰場上的憾事，使我連責怪他的權利也從此失去。始終沒有人會怪一個死人的，更遑論那是自己的多年好友。

再者，我除了有一絲的失望之外，根本談不上有惱怒過桂成，那刻我只是想靜心欣賞他的表演環節，就算內容已跟原來預期的有所變樣，亦不要緊了。

反正穿上溜冰鞋的他就是英姿凜凜，不論講求速度的短道速滑還是以欣賞優美動作為先的花式溜冰，於我來說總之是他就可以。

談回那場致命表演，起初桂成和那個女拍檔在臨時鋪設的冰場上翩翩起舞，圈轉完一個又一個，觀眾看得如痴如醉，拍手叫好。當然這不是桂成的專項，那些超高難度譬如跳起翻騰甚麼的動作，自然不消他來操心，全由女的處理便成。

於是，這場雙人滑表演進行得相安無事，看似能夠順利完成之際，場內卻突然傳出一聲慘叫。

那個畫面，我在粥店裏回想起來，也血腥得讓我頭昏腦漲。

「有緊急情況，快找急救人員來呀！」現場有工作人員高聲嚷道。

事發在表演進入尾聲階段，當時桂成跟拍檔的女溜冰員已準備好做結尾的動作，重點是出了那宗意外後，我沒辦法知道那是怎樣的動作。

後來我曾在電視裏收看過花式溜冰直播，其中有一套雙人動作有機會是出事前他們想做的那套。大約上是女的先跳起轉圈，圈數兩至三圈吧，我都不太肯定，可能是按選手本人實力自行決定，轉完之後再由男的接住才算完成。

而桂成卻在那個關鍵的時刻不慎失去平衡，此時在其前方的女溜冰員背對著他，右腿已向後提起，她沒有及時察覺到拍檔的情況，到她發現時已經太遲。

她抬起的溜冰鞋底部那鋒利的刀片直接地割過去。那天，我的摯友斷頭了。

我親眼目睹桂成的下陰被她的冰刀由下往上剖開，血花立即四濺，染滿整個冰場，之後他的身上更有東西掉落在地上，我掩著臉偷看了一眼，赫然看見異物竟然是桂成性器官的頂端，俗稱龜頭的那個部分。

「啊！救我呀！好痛…」桂成痛得不斷地大叫。

最要好的朋友遭遇了這種厄運，在現場看著的我完全驚呆在地，一會兒後眼淚已悄悄的由眼角流了下來。也許這是感應吧，我感應到他是救不活了。

其實即使陽具被割掉，亦可以透過緊急的接駁手術來駁回，理應沒有生命危險的。可是他送院搶救後，最終還是傳出死訊。

因為桂成不止陽具嚴重受創，而且大腿內側最重要的股動脈也被冰刀割斷，這才是最致命的死因。當那條大動脈被割斷，人體便會大量出血，到了這種境地，性命很大機會無法挽回。很可惜，奇跡亦未有降臨在桂成身上，讓他有幸成為必死中的例外。

我雖然無法體會到那種痛楚，但是桂成在出事後有好一段時間是保持意識清醒的，亦即是他在休克前一直感受著那種痛，那種可怕的痛，我不敢再想像下去，無論何時，也是一樣。

「先生，先生。你沒有事嗎？你有需要到醫院嗎？」來到粥店的救護員問道。

我搖著手表示自己沒有不妥，而救護員明白後便迅即離開粥店，駕駛著載有正被急救中的福伯的救護車遠去。

此後我為福伯的事被召到警局錄取口供直至晚上。離開警局時，我從口袋裏取出電話，查看有否收到新訊息，怎料真的有所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