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型娜 - 校祭篇-20

操場一如既往地熱鬧，人聲鼎沸得就連在學校角落都能覺得吵，紙紮大叔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漫步，沿著圍牆邊走著。

「嗯哼。」似乎發現了甚麼，他低下身撿起一個皺得一蹋糊塗的黃色紙團，上面還有燒焦的痕跡「這是……」

這東西他熟得不能再熟，因為這就是他放的紙紮衛兵人偶，為這校園部屬了簡單的結界點，用以輔助位在司令台上的偽錨。

令他困惑的並不是結界被破壞，畢竟虎姑婆、王船侵擾是在預料之內，但這破壞的方式……並不像是妖魔所為。

「有人在協助嗎？」那是誰呢？

若是單純由外部闖入，即便這紙紮人在怎麼弱，也只多只是損傷、失去效力，但這樣被揉成一團絕對必須要由內部物理性破壞才能辦到。

大叔默默地將它放在早已收集數個人偶紙團的口袋內，緊皺眉頭。

「唉……麻煩事真多。」

「先生！跑來這偷懶啊！？」合作社阿姨出現在教學大樓轉角，對著他大吼「你要是偷抽菸我一定去告狀喔！」

「啊……不，我只是……」

「少說廢話！快來幫忙算錢啦！快點！」

再大的危機，也沒有阿姨危險，看著天氣逐漸轉陰的天空，大叔小碎步的跑回合作社工作。

「小子，可別鬆懈過頭了啊。」

「快點啦！碎碎唸甚麼！？」

「啊，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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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拉住弓了喔。」我就定位，左手筆直地向著箭靶高舉，手裡緊張的握著弓，而它的重量比我想像得還要重，礙著面子我只能強忍著盡量不讓肌肉發抖。

羅巧雯拿著箭，躡手躡腳地靠過來，不時打量著我。

「怎、怎麼了嗎？」好想請她快一點，我手快撐不住了。

「我、我、我需要調整一下情緒。」

雙人射箭，乍聽之下並不是多麼大不了的事情，但實際參與起來非常得不得了，想來想去，能做到這件事的姿勢只有一個，就是我舉著弓，羅巧雯在我懷裡拉著箭，多麼的美妙啊，想出這遊戲的人簡直是天才！我想優勝就讓給這個班級吧！

手臂肌肉在哀號，但面對這騎虎難下的氛圍，把羅巧雯抱在懷裡可以說是板上釘釘的事，所以我願意忍耐。

「一……二……」她數著數，緊張的情緒溢於言表，但看起來與其說是害羞，不如說是……忍耐？「一……二……」她又重新數了一遍，釣足我的胃口。

「麻煩抓緊時間喲！」連主持人也看不下去了。

「好啦！三！」閉上眼睛，咬緊雙唇﹐羅巧雯一個小跳躍撲進我的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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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啊啊！今天一切都值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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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髮香，這體溫，幸福感爆棚，我的右手不安分地搓著我的口袋，深怕一不小心就摟住她，這麼突然的話想必會被討厭的吧？這點分寸……我還是有的。

「不、不行！」轉眼間，羅巧雯又跳出去了。

「咦？」我。

「咦？」主持人。

「對、對不起，我果然還是做不到。」羅巧雯像個做錯事擔驚受怕的小狗般，唯唯諾諾的站在我面前東張西望。

「沒、沒關係的！不用勉強啦……哈哈。」可惡，早知道剛剛偷摟一下了。

「沒關係……是吧？」她彷彿害怕受罰般地問，但視線始終沒有看向我，似乎在不斷地確認甚麼一樣。

「嗯，當然。」我這麼說。

她停頓了幾秒，隨後鬆一口氣「那……這樣子吧。」羅巧雯收起緊張的情緒，理所當然地站在我的面前，面對面地把箭架在弓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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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還有這種姿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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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腦子都是利己的思路，當然想不到這理所當然的保持社交距離的雙人射箭法。

「我、我不推薦這樣子喔，這樣拉弓沒甚麼力，也射不準。」主持人盡力的想幫我挽回一些局面。

她聽了覺得有些道理，想了一下，移步到了我的右側，也就是站在射箭路徑的正後方。

「我這樣拉弓，可以吧？」

頓時，不只是我、主持人，全場觀眾都哭笑不得。

「……可以。」主持人沒招了。

就這樣吧，剛剛有零距離接觸個一秒鐘我也心滿一足了。

「家威，抬起來一點。」她的眼神順著箭身筆直往前瞄準。

「這位置可以嗎？」

「可以。」左擺右擺地扭動身姿，試著調整箭路，這動作在旁人眼裡看起來有些許姿色，可當事人專注在射箭上一無所知「你不要動。」

「……好。」我沒動啊！我只是手快沒力了！

「……再撐一下，我快好了。」羅巧雯拉緊弓箭的手也抖了起來「我也……快……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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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射了……」觀眾笑著附和。

手一滑，弓箭咻地射出，看著它震盪著在空間劃出漂亮的拋物線，射向……箭靶外。

但這不重要，我的視線落在因不小心鬆手而失去平衡的羅巧雯身上，她向後跌，眼看就要重重的摔在地上。

「小心！」

我鬆開了弓，任它自由摔落，伸出雙手抱住了羅巧雯，兩人在地上滾了半圈，摔得我全身痛……這衝擊力……絕大多數是來自我的的衝力吧，絕對不是羅巧雯跌倒會承受的力道。

「痛……」

「你、你沒事吧！？」羅巧雯連忙從我懷裡掙脫開來，又有點不好意思的拍了拍我，端詳著有沒有哪裡受傷。

「我……沒事，妳有撞到嗎？」我揉著直擊地面的肩膀。

「我、我沒有，謝謝你。」

「哇喔！好個英雄救美！」主持人拍手叫好，觀眾們也紛紛鼓掌「這樣吧，雖然沒有得到分數，但我決定送給你們一個小禮物。」

它從獎品堆裡拿了個情侶吊飾給我們。

「小小心意，歡迎再來挑戰！」

「痾，謝謝……」有點尷尬地收下，我們兩人小碎步的離開了攤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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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噔──噔──噔──噔──────噔──噔──噔──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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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的鐘聲響起，雖然沒有規定必須回教室休息，但多數攤位都紛紛陷入疲乏狀態，比賽也告一段落，大家都要準備養精蓄銳面對下午的挑戰。

也就是說……

運動會的上半場結束了。

感覺甚麼事都沒做啊！

抱著一事無成的感覺與羅巧雯一同回到班上，看著僅銷售兩成的娃娃堆們，感覺不太妙。

「喉──剛約會回來啊！？」周遭的同學們調侃著我們。

羅巧雯視而不見，逕自走向攤位前，整理著每一個娃娃，彷彿剛剛相處的時光都是虛假的一般。

見狀，懷著些許失落，我也只能裝作沒聽見，本以為兩人之間關係將會有所進展，但也只是回到原點。

但我很快就振作起來，比起這事，我更在意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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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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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並沒有在攤位上擺POSS，會是去哪了呢？獨自逛攤位了嗎！？不可能吧？會引起騷動的吧！還是說不見了！？

我連忙找到剛剛抱著娜娜離開的同學抓著她問「那個娃娃呢？我們的吉祥物娃娃。」

「唉唷！嚇到我了，就在那裡呀。」她一臉『你眼瞎啦』的表情指著在教室裡繞圈打招呼的大型服務機器人。

我大腦當機了，是指說娜娜轉移到這機器人身上？她怎麼知道？

定睛一看，原來是娜娜被綁在那機器人的頭上。

「回來沒多久它就沒電了，所以就只好跟機器人綁一起展出囉。」

啊……原來是這樣啊。

「喔……抱歉。」

「話說你有見到XXX嗎？」她叫住了我，說了個班上同學的名字。

「沒有耶，怎麼了嗎？」

「……沒事，只是好像很久沒看到她的樣子。」

「應該等等就回來了吧，畢竟老師要買麥當勞給大家當午餐。」

「……應該吧。」

我走到身高在我眉間的機器人面前，偵測到障礙物的它停了下來，鏡頭對著我停了幾秒「您好，請問需要幫忙嗎？」是google小姐的聲音。

這機器人已被大家打扮了一番，戴上了假髮也穿上了服裝，雖沒有五官但也頗有恐怖谷的味道。

「這裡等我一下，不要動。」我伸手嘗試把娜娜從它身上拆下。

「好的。」嗯，這AI還不錯。

話說娜娜真的沒電了？只是想偷懶而已吧？不過說偷懶有點過了，這活動本來就不干她的事，她願意幫忙就要很感激了。

「這是個很棒的娃娃。」機器人對著我說。

「喔……謝謝。」是為了推銷娃娃而輸入的語音嗎？

「要好好照顧它喔。」

「痾，好喔。」

「要把它放在神桌上供奉，每天拜零食、糖果……」

「等等！」我拍了機器人一下，把臉湊過去壓低聲音「娜娜，是妳對吧？妳在搞甚麼鬼！？妳真的轉移進去囉！？」

「哎呀，我聽不懂這位客人你在說甚麼。」機器人故作俏皮用下半身的輪子在原地轉圈。

「少裝傻了，不要鬧了啦！」我捉住機器人勉強停止她的旋轉「妳怎麼會在它裡面？」

「就……反正閒著也是閒著，我嘗試透過藍芽訊號傳輸進來，結果真的成功了耶，這機器人的視野跟行動範圍好太多了。」

「我是要怎麼帶著這大機器人去逛攤位啦！？」我真是快瘋了。

「你去跟羅巧雯逛啊，為何要找我？」

「……一直纏著她也不好，我帶妳去逛學姊的攤位要不要？」我開始感受到周圍同學詭異的視線，在這機器人前面碎碎唸太久了。

「……為何是學姐的攤位？」

「痾……畢竟答應她會去了呀，而且那天妳也對裡面的內容蠻有興趣的不是嗎？」

「……」

「啊，還有孫玄的，好像是電競攤位？感覺很有趣耶。」持續的哄。

手裡的娜娜娃娃動了起來，像是在生悶氣一樣一句話都不說的窩在我手上背對著我。

總之是聽話了，我拿出充電器找個插座旁的地板坐下，把充電線插進娃娃的充電孔。

「嗯哼！？」嬌嗔了一聲，感覺很久沒聽見了「你、你幹嘛？」娜娜的靈體從娃娃裡抽了一半出來，氣噗噗的瞪著我。

「充電啊，娃娃不是沒電了嗎？」

「那只是藉口啦！用我的靈力驅動的話不可能沒電的！」

「喔，我知道啊。」我裝作自言自語的拿出手機滑起來「只是沒充電就又開始運作的話，大家會覺得奇怪的吧。」

「……說的也是。」

看著她面色脹紅的模樣不禁想讓我多欺負她一點。

「明明……就是妳讓我跟羅巧雯單獨約會的喔。」裝作若無其事，淡淡的說了一句。

「蛤！？」

「妳明明也可以跟著的呀。」

「現在是在說什麼！？為何突然說這個啊！？」

「妳不是在氣這個嗎？」

「你是不是自我意識過剩啊！？」

「什麼啊？這跟我有甚麼關係？」

「……當、當然有啊。」

「……聽不懂了，好啦，不跟妳吵了，我想睡一下，麥當勞來了叫我。」我把自己的運動外套抽了過來，隨意地蓋在臉上靠著牆就睡。

娜娜的氣不打一處來，想生氣卻又不知道該對誰生氣。

她心裡很清楚家威說的沒錯，明明是自己故作成熟不當電燈泡，卻在感到寂寞後兀自累積怒意，沒道理的憤怒自然也無處宣洩。

看著看著在冰冷地板上坐著睡的我，娜娜本來緊皺的眉頭漸漸鬆開，靈體完全從娃娃裡抽出，讓自己也從附身狀態下休息一會。

「真是……明明放我自己在這充電就好，幹嘛不去找個桌子睡？」

我毫無反應。

看我似乎真的睡了，她雙手撐著上半身爬到了我的身旁，把頭枕在我的大腿上，神情露出少許憂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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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日子……還能持續多久呢？」嘴裡咕噥著細碎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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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切羅巧雯全都看在眼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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