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在國道上的大爆炸 死者:偉博的父母 受傷:不明
在軍用品店的瓦斯爆炸 死者:老頭、睡覺哥 不明:鬼牌人
正霖搔著頭坐在紅色的電腦椅上,為筆記冊記上新的資訊,好為追查之路做整理,但這趟旅程還走不到一半就已經傷痕累累的了,而且毫無頭緒,正霖對自己開始沒什麼信心。
『我有辦法替大家報仇嗎?……』他心想,不禁鼓起雙頰皺著眉頭,在心底暗自贊同著一個聲音……『警察有那麼多警力、儀器、基地、腦袋都捉不到鬼牌人,憑自己真有辦法?』
有人拿著一些廢紙還有一捆膠帶從房間門口走了進來「我幫你把車牌處理好了,應該能暫時撐一陣子,不過下雨時就不行了。」是岳輝,這裡是他家,只是個中等的套房,沒有廚房卻有瓦斯管線在牆邊,倒是有個有些髒的小瓦斯爐擺在地上,看起來似乎很常用。
「真的沒問題嗎?不會牽連到你吧?」最近身邊的人頻頻出事,讓正霖不是很放心的待在這裡,而且說實在的,他跟岳輝並沒有熟到可以很自然的共處一室的程度,在各個方面上都還是會有戒心。
「不會,只要你別把我抖出去就好了,這車牌雖是紙製的,但凹凸的部分壓的很實,反光也用反光漆跟膠帶作假了,短時間內可以騙過許多笨蛋。」一邊說著,岳輝一邊將瓦斯管線接到那小小的瓦斯爐上,似乎打算開始煮東西。
「真的沒問題嗎?……」
「放心,這管線的壓力我調過了,接口也做過特殊處理,不會氣爆的。」一樣是一派笑臉,岳輝他的人生真的都是這樣過的嗎?
正霖汗顏,他真正擔心的不是這個,看著那瓦斯細細作響的更加明顯了他心中的陰影……『我是,死神?』……
這種題材的小說他也不是沒讀過,接近主角的人一個接一個的死去,不然就是重傷之類的,沒有好下場,然後主角就會開始自怨自艾,不希望任何人靠近他,正霖認為這是很自負的想法,只有自大的人才會認為自己的一切攸關他人性命,即使是事實,但這樣的行為其實不過就是多管閒事,他人的想法如何是永遠不知道的,先入為主的替他人做決定,是很不尊重對方的行為,這樣的傢伙……是交不到女朋友的!
扯遠了,但就算是因此不顧自己的體質,而開心的『做自己』,與朋友們用崇高的視野來看待這件事也讓正霖感到噁心,那只是用『情』、『義』來掩飾事實罷了,講太多道理甚麼的都是做做,跟著感覺走就對了,這是正霖的『道』。
而正霖現在的感覺是……『希望什麼事情都不要發生。』
一陣香味飄來。
「成功了。」岳輝開心的將火鍋移到房間中央,邀請他過來一起吃「今天特別嚐試了味噌鍋,火鍋還是要人多一點吃才好。」
而正霖現在的感覺是……『我餓了。』
岳輝的房間不算乾淨,但還可以接受,桌上放滿了紙張,有的密密麻麻有的破破爛爛,似乎還有些小小的瓶瓶罐罐,上頭五顏六色都有,這吸引了正霖的注意。
「別碰喔,上面都是顏料……那是做『改造漆彈』用的顏料,還沒稀釋,很毒的。」
「嗯……」他有意無意的緩緩坐在岳輝對面,夾著菜「岳輝。」
「請說。」
「你對於……鬼牌人的事件有甚麼看法?」
筷子被放下了,岳輝拿起了搖控器打開電視,讓被播送到爛掉的新聞持續播放「這就是我的看法。」他並沒有在看螢幕,只是笑著喝自己的湯。
「……旁人的角度嗎?」
「某方面來說,我並不是這事件的外人喔!」
「?」
「星期三,那天被撞死的女孩……你的學妹,她是我表妹。」
「……不好意思,那天沒追上鬼牌人。」正霖有些愧疚的望著河粉。
「沒關係,我跟她沒有很親,只有過年的時候會見到幾次,只是,我要說的是,人對於事物的認知都會有太多的自我主張,我不喜歡這樣,我不想因為她是我的誰誰誰而憤怒、哀傷,甚至我還跟她很不熟,我也不想因為鬼牌人作惡多端就詛咒他下地獄,因為我跟這事件又沒關係,只要『知道』就夠了,這就是我的看法。」岳輝丟了幾塊豆皮進鍋裡。
「……你是隱士嗎?」正霖冷笑了一下。
「這是我的生存之道。」那豆皮沒燙太久就被他夾起來了,岳輝吃的津津有味。
「嗯?」一則新聞撞進了正霖的耳裡,只見主播正襟危坐的說著……
『鬼牌人案件持續發酵,過去一日一案的慣例卻在今天終止了!除了早晨國道上的爆炸外,下午的市區內有戶住宅遭到縱火,據警方公布的訊息可知裡頭也有張鬼牌,而有目擊民眾說氣爆當時有人看見通緝犯『正霖』出現在附近,可見他便是鬼牌人的嫌疑相當的大……』
「媒體呀……」正霖有些嗤之以鼻。
『而這起案件的受害者是一對父子,兩人都已不治死亡,而警方在屋內搜出了大量的槍械,一切真是疑點重重,究竟鬼牌人為何破例一天之內犯下兩場案件呢?請將畫面帶到現場……』
「什麼?」
「媒體很喜歡危言聳聽呢。」岳輝繼續吃著他的菜。
「不是………」
「嗯?」
「鬼牌人沒死,逃出來了。」雖然這結果很理所當然,但鬼牌人能從那場氣爆導致的火災中全身而退,令正霖感到驚訝。
「他畢竟都做得出燒不壞的鬼牌,自己當然對火有一套吧!」
「……也是。」
「……正霖。」
「嗯?」
「雖然我對鬼牌人不是很了解,幫不上你的什麼忙……不如這樣吧!這種牌我略知一二。」岳輝放下碗和筷子,從書櫃深處掏出了一盒東西,有如鉛筆盒般的長方形紙盒,他輕拍了幾下,由聲音可以聽出有些重量和密度,再由那藝術的外觀,正霖判斷那是……
塔羅牌(註一)。
「你有在玩塔羅牌?」據民間說法,若沒有一定程度的實力或靈力用塔羅牌的話,很容易傷到自己的靈魂,不過身為死神的正霖不是很相信。
「略懂。」岳輝笑的可開心的,他將牌整理整理後,隨意攤開在地面上,看起來很外行「其實沒懂啦!只是憑著好奇買了回來罷了。」
正霖看著不知何時在手中生出說明書的岳輝,面露汗顏。
「抽個……三張牌吧!隨意抽。」他很有一回事的看著說明書說著。
看來也只能照辦。
正霖隨手抽了三張牌給岳輝,他煞有其事的拿起來看著「戰車……死神……寶劍八……」
光聽名字來判斷,死神算是很準……吧?戰車也許代表正霖本身,但突兀的寶劍八似乎也很有意思,也許是最值得在意的部分,正霖是這麼想的。
「依照順序,The Chariot戰車的話嘛……圖案畫的是一位英勇的戰士駕著一座由兩隻人面獅身獸拉著的戰車,一黑一白,一個代表嚴厲,另一隻代表慈悲,可視為陰陽平衡的象徵。翅膀下面的小盾牌上的紅色的圖案為男性與女性生殖器結合的象徵,也是二元性與一元性,類似中國的陰與陽,可能暗示戰車牌走過愚人之旅的三分之一,已達性成熟的階段。戰士身後的河流與皇后、皇帝和、死神牌中的河是同一條。戰士背對城市,暗示他把物質置於身後,向前開展心靈上的旅程。值得注意的一點是他站在城牆外守禦,而非進攻,所以這位戰士是位守護者、防禦者,而不是侵略者。他是盡他的本分,並努力做到最好。」岳輝喘了一口氣「還有呢……我已經挑重點了。」
「沒關係……」反正正霖也只是隨便聽聽。
「戰車的首要意義就是堅強的意志力,他完全憑藉意志力來控制戰車、兩頭人面獅身獸,以保持戰車不至於解體,他有能力控制整個局勢。七號的戰車對他的選擇採取實際行動,克服路途中的恐懼││恐懼失敗,恐懼選擇錯誤。另一個重要意義是勝利,戰士十分重視輸贏,而他通常是贏的那一方,他總要成為第一名,縱使付出比別人加倍的努力也在所不惜。戰車也代表移動或改變,此時生活必然因某個決定而經歷某種改變。實際占卜中,戰車出現通常意味某種程度的挑戰,而且此時放棄是不明智的,應轟轟烈烈打一場漂亮的戰爭。但是……」他喝了一口湯。
正霖會心一笑,就目前所聽到的,簡直跟正霖他自己不謀而合。
「如果拿反的意思是,可能慘遭失敗。也可能當事人野心過度旺盛、太過魯莽或事情太多,而導致不好的下場。此時應該放鬆身心,冷靜下來想一想,自己是不是犯了上述的錯誤,以免浪費時間,徒勞無功……哈!這是Chariot……戰車的部分。」
「總而言之,戰車代表意志力強、要有行動力……是這樣吧?」
「也許吧,我只是挑重點複誦而已……呼……」
「還有兩張牌呢。」他吃吃竊笑。
「……再來……The Death死神,最顯眼的就是那位騎著白馬的骷髏騎士。他身邊有四個人,國王、主教、女人、小孩,象徵無論是誰都逃不過死亡這個自然現象,國王抗拒死亡、主教崇敬死亡、女人不忍面對死亡、小孩不懂死亡。骷髏騎士頭上那根紅羽毛和愚人所戴的是同一根,他的旗幟是黑色背景,象徵光芒的不存,上面五瓣薔薇的圖案是薔薇十字會的圖騰,此圖騰的說法眾多,可能是代表隨著死亡而來的新生、美麗純潔與不朽等。遠方的河流就是流經伊甸園的四條河流之一,稱為冥河,是戰車牌有提到的,河上有艘船,船的上方有個類似洞穴的地方,這個洞穴可能是『神曲』一書中但丁前往地獄的通道。象徵永生的朝陽在兩座塔間升起,似乎在告訴我們死亡並不是一切的終點。」
「一樣還有吧?」
「嗯……人們害怕死神牌,就像害怕牛頭馬面和黑白無常一般。死神編號13,在西方是不祥的數字,13也是更高一層的3,在三號牌皇后與死神牌上,我們可以看到生命的開始與結束。結束可以有很多種形式,可以是某種生涯的結束、關係的結束、習慣的結束,但肉體死亡的涵義在占卜上則非常罕見。從另一方面來看,結束其實也只是一種轉變,世界上唯一不變的就是改變。慢慢的改變不會有什麼感覺,但突然間的改變卻使人難以接受,結束就是最突然的改變。死神騎著一匹白馬,白色是最純淨的顏色,象徵死亡就像一個橡皮擦,把過往的所有事物都擦掉了,使一切都重生,有如白紙般重新來過。」
「分析塔羅牌的人是不是很無聊?」正霖感到眼皮有點重。
「也許吧,至少他們做了比我們還多的功課,再來是……寶劍八。」火鍋又重新開始加溫。
「有辦法再更簡化嗎?」
「我盡量……寶劍八裡有一個女人眼睛被布矇住,上半身被綑綁著,身處八把寶劍群中。地上滿是象徵羞辱的泥濘,而遠方是座矗立於峭壁之上的城堡,象徵綁住她的權威。很明顯的,女子在眼盲手縛的情況下,四周又都是寶劍,使其受到重重的限制與壓迫,但請注意,女子的腳並未被綁住,寶劍也沒有將她完全困住,四周更無人看守,只要她肯跨出腳步,自由就在伸手可得之處。因此,寶劍八代表的限制不一定全然是外界給予的壓力,更常見的狀況反而是當事人劃地自限。破案關鍵即在於矇住她雙眼的布條,因為對四周的無知,所以害怕、迷惑,不敢跨出第一步……OK……就這樣!有給你甚麼啟發嗎?」岳輝心滿意足的將塔羅牌以及說明書收了起來,繼續吃著火鍋。
「目前沒有,或許晚點會有想法。」雖然感覺蠻準的,但正霖並不是很相信,因為占卜就是這麼一回事……用言語讓你相信它。
「也許照書裡說的,答案就在身邊。」筷子夾起了一片香菇。
「嗯……小說、漫畫、電影也常常這樣演呢……但我還是沒頭緒呀……」他也繼續吃著重新弄熱的火鍋,過著難得的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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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一:塔羅牌是一種象徵圖像系統,目前被使用為反映個人生活的工具,以及幫助人們去沉思考慮事物。一副塔羅牌共有78張紙牌,類似於撲克牌的規格。在英語世界裡,塔羅牌普遍被視為一種紙牌占卜的形式。在法國,塔羅牌絕大部分被用來玩講求技法的紙牌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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