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文字,給了人們見證世界偉大的藉口跟理由。
因此,一個書寫的工具在身邊,蒼蒼的流浪在這世界,或許就是人生裡最浪漫的期許。
那年到了西藏,走進拉薩,走進了布達拉宮。跟著藏族們吃著烤肉,睡在諾大的帳篷中,品嚐著淡淡的青稞。在稀薄的空氣中,跟幾個喇麻熱情的討論許多一直很感興趣的哲理,不管是現世觀還是來世的因緣,他們手裡轉動的經輪與眼中的誠懇都讓我開了眼界。
直到夜裡,其中一個歲數比我小上衣點的小喇麻走出帳篷,他默默地仰望這片我身為都市人從來不曾見過的星河,默默地畫下眼淚。
那時的我除了困惑,沒有其他想法。
後來因間會之下我去到了黑龍江,住在簡陋到有些原始的民宿中,內心卻感到無比的溫暖,不只是因為遙遠南方有朝思暮想的家人,還有年少的我痴痴迷戀的愛情。我拖著僵硬的身子到附近的樹林拍照,在厚重而寒冷的大雪裡,除了觀光客從不間斷的快門聲,還有遠方斷斷續續的,披柴的聲響,所以好奇的我順著隱約的直覺,走到了樹林深處,果然有人正拿著斧子賣力的坎著木頭。
寒冷而漆黑的夜裡,我們兩人對視,敲然無聲。瞬間,從他的眼中,我看出了不解,看出了困惑,看出了敵意,甚至看出了一絲絲恐懼。
剎那的表情,不知不覺的與數年前在青藏高原上那男孩的臉龐合而為一。
一瞬間,我明白了。
那是彷彿被奪去生命的絕望,像是血肉之軀被裝在透明的玻璃櫃中,一一陳列。光鮮亮麗的遊人雖然離去,更多充滿好奇的旅人卻會不斷的湧入,像是殘忍的外科醫師,在他們完全不理解的世界之中,用口舌或者眼中的刀刃,切割頗析,評論指點著這毫不相干的一切。
那一刻的對視,讓我的淚水悄然滴下,不是為誰感到悲傷,只是對整個社會感到絕望。
在往後的日子裡,我依舊拿著身旁書寫的工具浪遊天地,可是文字裡,卻不在存有主觀的評價,而是道出最純粹的美好,彷彿那天夜裡,乍現的淚光,如同珍珠般,驚醒我這自詡作家的美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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