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故事有點關係的歌:
幸福的崩潰有很多表達方式,就似蝴蝶結的斷裂。或是像軟弱無聲的呻吟,又或是雙方對峙至臨界點的嘶啞嗓音。
而讓阿勇感到最崩潰的,是可以這樣毫無預警、血腥的意外。
尖銳的聲音一剎之間消失殆盡,人類們反應過來之時,災難已經把無數的人命砸得破碎。阿勇身上的消防服無論通風能力再優秀,風乾的速度也比不上全身上下冒出熱汗的速度。倒不如說是因爲消防服過於優秀,身體的體溫根本沒法下降。原因不是物理上的問題,而是精神上受不了災難,反抗的神經所帶來的悶熱。
阿勇眼白白見證小女孩細小的身體被裹上了白布,從身型看來比阿勇剛上小學的姪女年齡還要更小。
她無情的被死神帶走,容貌更被碎玻璃以一百公里以上的時速,迎面撞擊到無法辨認。原本開開心心的小女孩,在周末裡牽著爸媽、乘上巴士到琳琅滿目的購物中心,撒個嬌討新奇的玩意或是色彩鮮豔的糖果……但現在卻換來滿身骨折和內臟破裂,還有永遠的長眠。
「新來的!快來幫忙搜索!」阿勇擦一下額上汗,轉身回應一起工作的前輩同事們:「有!」
阿勇他們一行三人穿入狹窄的車廂空間。巴士車身內部像相片般被右轉九十度平躺在地面,外界的日光用奇異的角度照射車廂裡頭,讓失去電源的車廂格外陰森。
以上的景況,不難讓人聯想到車廂因超速拐彎所帶來凌亂不堪的景象。
阿勇搖搖頭打起精神,跟著前頭的前輩展開搜索。他戴住厚手套的左手扶住水平線躺著的座位,耳邊一直是厚靴子踏碎玻璃片的細許聲音不斷勾起阿勇的警惕。
希望……不要再有死傷者,多救一人得一人。可是現實會回應阿勇所願嗎?再向前多踏出一步,就能得到想要的答案嗎?
突然腦中某條絲線被扯住,這直覺是什麼?阿勇奇怪的四周張望,但拉扯絲線的源頭並沒有改變。
力度隨著時間而漸漸增大敲動阿勇的注意,彷如警號、也像求生意志的咆哮,是希望還是絕望……唯有賭一把吧。
「前輩!你左手邊的座位……可以察看一下嗎?」
「唔……?」手執電筒的前輩疑惑了下,但也聳聳肩用電筒直照被衝擊而鬆脫離位、夾在一起的沙發座位。而阿勇腦內的敲打在座位堆受到強照的瞬間更加強烈。有人在求救,是生還者!
「對……就是這兒!有動靜!」
阿勇的叫喊讓消防員前輩們冒出希望的神情,各自拿起工具撬開混亂而堆疊在一起的座位。可是原本堅固繫在地面的座椅居然已堆疊成球,即使裡面真的有生還者,也不能奢望狀況良好……
拆開座椅的前輩一直皺着眉頭,「……新來的快過來!」回頭突然一喊嚇得阿勇走過去座椅堆。
「什……什麼啊……」阿勇感覺到喉嚨不自覺的在震顫。雖然他在學堂上看過不同慘況,但現實發生起來卻多麼可怕。可是,阿勇只能嚥一下唾液、強迫自己去面對。
座椅堆下方,是被壓得呈奇怪姿勢的男性以及被男性護在身下昏迷的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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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謙拖著一天工作帶來的的疲憊回到自己小蝸的木門前,白皙纖幼的手指緩緩伸進公事包摸索著。可能真是太疲累了,他花了不少時間才拿出有著兔子掛飾的鎖匙,有點笨拙的解開門鎖。
對比外面灰雲滿佈,那小公寓對他而言是個充滿陽光的安樂窩。無論是品嘗手中一杯淡淡咖啡,環顧着那簡單的裝潢設計,或是走近窗台邊緩緩細看幾個盆裁,都是他曾每日祈盼着平凡而又溫暖的幸福生活。
打開大門,書謙目光習慣的聚落在客廳角落。工作桌旁的紫咲早在鎖匙聲響起時放下畫筆,急急細步走到了門旁,「歡迎回家!」她給了書謙一個大大的歡迎擁抱,還掂起腳尖輕親上書謙的唇。
面前的一切讓他覺得美好,猶如在幸福的夢裡。他緊緊抱擁懷中的愛人生怕一切會變泡影消失不見。書謙滿帶幸福的笑容,親上愛人的額頭後續說:「小心點,蛋糕會撞到的啊。」
「咦?」紫咲鬆開手,這才發現書謙手邊的白色紙盒。
簡單的白紙盒被塗上淡淡的反光漆料,加上小小玫瑰色燙金的字樣,讓人感覺到低調而高雅的感覺。
「這個蛋糕品牌好貴啊,花那麼多錢……」紫咲輕輕鬆開懷抱,微微笑意對上書謙的眼睛後問道:「有什麼好事嗎?」
書謙把蛋糕放在旁邊小餐桌上,戴上婚戒的左手輕撥好紫咲的髮絲,「自結婚後也沒能給妳什麼,抱歉呢。」他眼裡帶點疼惜又帶點歉意,湊近紫咲額頭再輕輕親上。
「你今日特別肉麻的幹嘛?」她靠近去親上謙的嘴唇回應,微微露出一抺壞笑:「無論富有貧窮、悲傷喜樂也要共同面對是說假的嗎?」
「沒有,你今天特別可愛。」他再次在額上親了下,換來只有紫咲臉上的紅暈。兩人一輪嬉鬧之後,她調皮的閃開書謙的懷抱、腳步輕跳的到廚房拿叉子。
「切蛋糕~切蛋糕~老公幫我打開一下紙盒好嗎?」
在廚房裡開心得哼著流行曲調的紫咲,書謙淺淺的勾起嘴唇伸手解開紙盒上頭的絲帶包裝。纖長的手指拉住蝴蝶結的一邊往外拉,另一邊的蝴蝶結耳朵縮小、無力的任由被解開。隨著絲帶的鬆脫,紙盒的上頭打開,漸漸冒出裡頭的巧克力蛋糕。
「拿來了…」紫咲拿著兩把兔子手柄的叉子回來書謙身邊,鬆開的絲帶讓她鼓起了臉,「老公!你解開蝴蝶結了?」
「唔?有關係?」滿手絲帶的書謙臉上帶點傻氣。
「有!」紫咲不滿的拿過他手上的絲帶,「因為啊,蝴蝶結也有維繫感情的意思。」她手巧的為紅色絲帶打了個漂亮的紅色蝴蝶結,「兩人手執一邊尾巴,因為愛意而牽起絲帶摸索對方。可是呢,一方大力拉扯,感情便會像蝴蝶結變形甚至鬆脫了。很可惜吧?」
書謙似懂非懂,卻抿起了唇望著她手中的蝴蝶結,「互相繫緊的蝴蝶結……嗎?」硬板的他喃喃重覆同一句話,傻氣的模樣令紫咲察覺到書謙認真聽她的話、不禁輕笑,「傻瓜,只是我最近很喜歡某首說著蝴蝶結的歌曲而已,這麼認真幹嘛?來,吃蛋糕。」
纖幼的手指接過叉子,書謙半張不合的嘴巴想說著什麼。可是紫咲的焦點不在他身上了,「好吃~~」紫咲捧起臉冒出稚嫩的聲音,「幼滑的巧克力慕絲配上表面的黑巧克力粉,甜膩和苦澀得做得很平衡。」久違的美食總能討女生歡心,「啊……讓人想一塊接一塊的衝動。」
從幸福臉的她上,書謙半開的嘴巴還是看氣氛的闔上,淺淺的微笑着說:「是呢,蛋糕真是很好吃。」
「巧克力蛋糕果然要苦一點才有層次感。」紫咲向謙鼓起臉蛋,「之前你買的都總是很甜的蛋糕啊……」
紫咲突然不作聲,有趣的臉頓時呆滯、變得驚恐泛白。書謙一見妻子的模樣也被嚇得心頭一緊。「紫咲!」書謙抱緊起愛人,輕輕拍打她的背,「嚥不下了?還是什麼⋯⋯」
提高的語調強調他的緊張不是說假的,紫咲無聲的回應令他更慌亂。
良久,紫咲伸出手輕輕的抱住書謙,溫柔的拍一下背部讓他安心。埋在書謙懷間的臉慢慢抬了起來,露出誇張的笑臉,「這蛋糕的脆片……太好吃了吧!」
書謙愣了一下,然後不自覺的笑着說:「誰吃蛋糕會似你般誇張啊……」
紫咲也笑著回應:「只有我啊,因為我是世上最幸福的妻子。」然後雙臂緊緊抱擁書謙,享受比巧克力更甜蜜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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