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限商場 - [02] 瘋狂膨脹的商場

「我拒絕。」安潔利卡斬釘截鐵地回絕了對方要求戴上頭盔的要求。

「為，為什麼？」頭盔少女問。

「要戴上這種沒品味的頭盔，不如叫我去死。」

「噢⋯⋯這是多麼完美的Orz，沒想到能在現實中見到。」

因為安潔利卡的回應而陷入失意體前屈狀態的頭盔少女，終於禁不住大叫出來。

「你們為什麼沒有一點常識！！！」

「⋯⋯被戴著這種奇怪頭盔的人罵沒常識，我感到有點受傷。」

「⋯⋯小聲一點比較好，要是再引來更多的格雷姆就麻煩了。」安潔利卡把指頭按著嘴唇小聲地說。

「沒用啊，被看到樣子的你們，就算走到天涯海角，機械警衛都會來”收數”」

「說實話我們完全搞不懂發生了什麼事，有很多事想問，不如換個地方再說？」

之後頭盔少女便帶著我們走進商場的後樓梯，在那裏終於見到了其他人，而且為數不少，捲進睡袋毫無防備就這樣睡著的人大有人在，生活用品則隨處放在地上。

「流浪漢？但氣氛並不像，說是難民也一樣很奇怪。」

我們雙方都有許多問題，不過溝通並不順利，兩邊的”常識”有著嚴重的偏差，雙方都不明白為什麼對方不懂自己的意思。

最後頭盔少女帶了我們去找那位平光鏡怪人，據說大家都叫他做博士，應該能夠好好地為我們解釋現況。

— — — — —

時間回到最初的對話。

「商場吞噬了城市，這種話要我們怎樣相信。」

「只要走一遍就知道啊？這裏離最近的出入口都要走上5公里，連這一點都不知道卻出現在這裏的你們才是異類啊。」

「的確我一直都見不到有窗戶，都不知道外面怎樣，5公里嗎⋯⋯向上走會容易一點吧？」

「要走到200層啊。」

「哪來會起200層樓高商場的白痴！？而且起那麼多商場本身就是一件很瘋狂的事。」

「所謂商場就是當作商店街的城堡吧？雖然在我看來這裏更像是一座地下城，哪來這麼多人消費？」安潔利卡問道。

她出身的異世界的文明，只有相當於地球中世紀的水平，她本人受過貴族教育，對領地管理略知一二，但要她立即理解商場這個概念也不容易。

「是有點歷史的背景，那時候鄰近地區有很多高消費力的遊客，為了招攬這些大客戶，自自然然就起了不少商場。」

「到了會影響民生這種程度？要是對方那邊出了亂子，又或者雙方交惡導致他們不來時，賴以為生的人怎麼辦？經濟會大亂吧。父親經常告戒哥哥們，不要讓領地過於依靠一種收入，把所有雞蛋放進同一籃子是萬萬不可的。」

「在全球化的經濟裏，出亂子那一刻，無論如何都會受到影響，至於雙方交惡這點，政府大概會說兩邊相同民族，血濃於水，不會交惡來解釋吧。」

「就我看來，就算同民族也不代表不會交惡，為了一些小事使得鄰近的二條村莊成為世仇的事，在我們的旅程中遇到過不少。」安潔利卡並不滿意這個解釋。

「的確那是個愚蠢的時代⋯⋯至於你說的旅程，之後能給分享一些會讓我感到感激。」平光鏡怪人聳一聳無奈地表示贊同。

「產業單一化是一個問題，但即使殺雞取卵犠牲其他產業，也不可能變成今日的局面吧。首先，為什麼是商場，住宅不也是很賺錢嗎？」我問道。

在離開時樓價已經推到不可能置信的高度，要是留在這個城市，大概我也只能當個廢青，日夜為供樓而作為社畜活下去吧？

「這可是一個很長的故事，你真的要聽嗎？」

「別要說廢話了。」

「好的，那麼首先要說一下那時候的科技業⋯⋯」

「喂，要兜到咁遠？」

「那時候最熱門技術是人工智能AI⋯⋯」

「我知道，Buzzword嘛，那時候每幾年就會換一次。」

「什麼是bus work…?」安潔利卡不解地問。

「潮流用語，在使用時會讓人感到很專業，但說的人本身都不明白是什麼，但總是很容易就吸引到人投資。」

「意思是騙子的詐術嗎？」異世界沒有這種概念吧，安潔利卡只能這樣理解，但卻微妙地說出了某種事實。

「哈哈，沒想到會這樣理解 ⋯⋯」

「投資十間公司，有一間能賺大錢便能獲利，那個時候不少投資者都是這麼想。」

「如果胡亂投資，十間裏面也不一定有一間能成功吧？」安潔利卡這樣評價。

無視質疑，平光鏡怪人又開始了長篇的演說：

「這城市的商家本身很精明，只是太貪婪，而不幸的是，他們投中了一間真的成功的人工智能公司。」

「他們創造了一個叫做The Great Builder — 偉大建築者的系統，能夠自行設計圖側並且管理機械施工等工作，可以節省50%以上的費用以及興建時間，甚至能設計出過去不可能完成的建築。」

「當第一棟由偉大建築者興建的樓宇落成後，公司的股票漲到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但之後遇到一個問題。」

他頓了一頓才繼續說下去。

「讓樓價維持在瘋狂水平的是極端不平衡的供求，事實上有大量空置的房屋，沒有使用的土地，就算偉大建築者起得快，實際上不會立即販賣，只會增加房屋的空置率。」

「而且土地供應有限，要等政府拿出來，又要經過競投，時間慢而且價格又相當之高昂。」

「這時候聰明的商人想到了一種創造需求的方法，他們把壞主意放了在”天橋”上。」

「”無街之城”，政府跟地產商曾經創造過這樣的新市鎮，用天橋連接各個住宅及商場，市民平日生活甚至可以完全不用走到戶外。」

「他們把這個概念帶進舊區，讓”偉大建築者”起橋，同時又施壓讓政府修例，可以在天橋上進行商業行為，變相成為商場的一部份。」

「雖然有不少團體及議員反對，但議員很快就被各種理由取消資格，接著政府向市民推銷無論是酷暑及寒冬都能保持舒適的道路，讓他們趨之若鶩，議案本身普遍受到市民支持，所以最後一致通過。」

「這就是”偉大建築者”墮落成為”商場建造者”的開端。」

在平光鏡怪人說到這裏時稍稍休息，並且喝了一口水。

「⋯⋯阿樂，你能聽得懂嗎？」

「⋯⋯大概30%吧⋯⋯但就我聽來這個計劃本身很棒啊，畢竟這個城市的夏天又濕又熱，實在難受。」

「如果一切就如同宣傳那樣的確會很棒，吧。」平光鏡怪人推著眼鏡裝模作樣地說，然後又輕聲地說「又濕又熱的天氣嗎，活在商場的我們與這個無緣，真想實際感受一次。」

沒有體驗過？你是那來的少爺？我在心裏吐糟。

「政府及商人聯合起來騙人？」安潔利卡問道。

「雖不中亦不遠矣，條例過於寛鬆，也沒有監察糾正的機制，就算有人指出各種潛在的問題，也只有政府官員走出來拍心胸保證沒有問題，當然這種承諾沒有任何的效力。」

「官員的保證不可信？這可是很嚴重的事，在我父親的領地內這種官員會被立即革除，放任他們會造成領民對管治失去信任。」

安潔利卡出身的異世界仍停留在封建的政治制度，但有著類似於西方的貴族義務（Noblesse Oblige）的概念，作為人上之人必須有高崇的品格及能力，成為人民的指導，亦要負擔更大的責任。

當然並非所有貴族都能遵守貴族義務，腐敗的貴族也不少，不如說那邊才是主流，但在表面上仍會遵守貴族的義務，若因品德受到自高位貴族的非議，可是一件相當之羞恥的事。

這個系統固然也有自己的問題，例如說他們對品格的要求中並不包括對人民的慈悲，更不會給予民眾自由，保障人民的生命就跟保護自己的財產同義。受到苛政對待人民，只可以期求哪天得到良善並且有力的貴族幫忙，又或者爆發革命跟領主同歸於盡。

作為勇者而非貴族而掌握權威的我們，在旅途中就因為這種事而發生了許多的衝突，不過大多數事端都是安潔利卡闖禍而引起的。

「⋯⋯我感到你在想一些很失禮的事，而且跟我有關。」

「⋯⋯不，我哪敢呢。」

「不好意思打斷你們二人卿卿我我的時間，可以繼續了嗎？」

「對不起，請繼續⋯⋯等等，有奇怪的聲音，好像是扇葉的聲音。」

「應該是追兵吧，來向你們收數了。」剛才一直默不作聲的頭盔少女，終於說出了一句話。

平光鏡怪人聽後立即從背包中拿出了某個東西。

「⋯⋯這裏的潮流喜歡這種頭盔嗎？」見到戴上了那種奇怪頭盔的怪人，我的面不禁一陣抽搐。

「這是生活的必須品，而且你們還有餘閒嗎？」

第二輪的戰鬥立即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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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瘋狂膨脹的商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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