蟲女 | Penana

　　依稀記得那天也是個和今天同樣燥熱的天氣，他剛結束惱人的工作，想找人打發黏膩的不快時，一個床伴便找上門來：「有空嗎？很想你。」

　　「我也想你，」他隨手又傳了幾句過於煽情的調情話語，問道：「一樣老地方見可以嗎？」

　　對方欣然答應了，他趕緊在下個路口迴轉，駛向賓館。

　　「欸，阿俊你很慢耶，」才到賓館門口，一個打扮亮眼的女人迎上前來，「不會是嫌我看膩了吧？」

　　「哪會，忙工作忙到都只能吃便利商店了，怎麼找妳？」他陪笑道，雖然幾個月沒見，女人確實有發胖的跡象，而走近他時那股濃厚的香水味和乾裂的化妝痕跡讓他性慾萎靡，也許這次是他們最後見面吧，阿俊默默地想。

　　女人挽著他的手，他們進了旅館，準備逃離現實，沉浸在肉體接觸的美好。

　　和往常一樣，由女人先進浴室，而阿俊在外頭醞釀曖昧的氣氛。

　　等他做好心理上的準備，也進去浴室和女人調笑。

　　在與其說是清洗，不如說是前戲的嬉鬧之後，他們一邊笑，一邊滾到了床上。

　　和她漫不經心的外表相反，今天女人倒是特別進入狀況，算她識相！他想。征服女人是種樂趣——但重複付出在一個邋遢的女人身上，只像是服務業。

　　女人主動騎上他的腰開始動作，他享受地看著女人賣力的模樣，平常都是他服侍女人，難得看她有興致自己動起來，即使今天她的表現仍然差勁，那股渴求他的樣子讓他漸漸也興奮起來。

　　他一個翻身，把女人壓在下面，閉上眼準備開始最後衝刺。

　　「我不行了，我不行了……啊啊——！」

　　女人的淫聲響徹整個房間，他越發用力地挺進她的體內。

　　「啊……啊……呀啊啊——！」她的浪叫突然轉為尖叫，讓他反射地一縮，睜開眼睛，女人猙獰的臉就在面前，他想脫身，卻被女子死死抓住。

　　「喂！喂！」慌亂之下，他幾度甩開女人的手以失敗告終，滿臉驚惶的惡流撲上面來，他怎麼也看不清女人尖叫的原因，一番掙扎後，他踹開女人的身子，衝向門邊前最後一刻回頭，卻發現整個房間靜悄悄的，她早已毫無聲息。

　　他略感疑惑，探頭確認床上再無他物，被嚇跑的理性終於回神，又狼狽地爬向她：「嘿？」

　　女人並無反應，他鼓起勇氣拍拍她，「嘿，妳沒事嗎？」

　　「喂！」這一摸，他才發現女人毫無動靜，再掐她的脈搏，卻摸不到一點脈動，男人連忙從她身上跳起，又立刻僵直，不知該抓著自己的衣服向外跑，還是先急救一下。

　　幾番掙扎後，男人終於想起該打電話叫救護車。

　　顫抖的手終於按好119，他呆然地俯視女人的軀體，近來有些浮腫的身材讓她看上去像個巨大而滑稽的蠟像，甚至沒來得及闔眼的面容看來恐怖又噁心。

　　救護車很快就來了，救護人員駕輕就熟地執行過急救任務，還是請他上了車。

　　看著擔架床上的女人被重複擠壓、灌氣、電擊，這女人要是有意識，絕不可能讓人任意擺佈，幾個人員交頭接耳的碎語，他有種超現實的感覺。

　　結果到醫院時她還是沒有生命跡象，方才還在自己身下的女人就這麼死了，他老覺得自己身上有些怪異。

　　「王俊文先生。」

　　他回頭，一個中年警官說道：「請跟我來一趟。」

　　「你和許小姐是什麼關係？」在急診室旁的空間，他們簡單地開始訊問。

　　「陌生人。」俊文說得有些心虛，「我連她叫什麼都不知道。」

　　警官盯著他幾秒，而後轉過身去和其他刑警討論公事，把他晾在一邊。

　　俊文只得呆坐在急診室外，人員的進出這才讓他感覺到自己冒了一身冷汗。

　　「我女兒怎麼了？」

　　不知過了多久，一名婦人風塵僕僕地跑上前來，急救人員淡定地告知她事實，婦人一臉不信地打了站在旁邊的阿俊一巴掌。

　　他正想開口大罵，婦人倒先哭喊道：「你害了我女兒！」

　　「什……！」

　　「你賠我女兒來！」婦人變本加厲地捶他，阿俊只是冷著臉，等這一切過去。一旁的醫護人員勸了幾次，彷彿狗血連續劇的模樣讓阿俊很疏離，太浮誇了，她的眼淚和控訴都像從哪聽過一樣的荒唐虛偽。

　　女人和他不過是交友軟體上認識的床伴，一個月見面不到一次，除了性事相關的細節，阿俊對女人可說是一無所知！甚至連她叫什麼名字也是今天才知道的。

　　婦人鬧了許久，最終還是被醫護人員勸走，旁人的耳語越發讓他不快。

　　結果一無所獲，俊文在警官的允許下終於回了家。

　　這一折騰，他原有的興致也完全消失了，只要閉上眼，女人尖叫的模樣就會浮現出來。

ns 15.158.61.8da2

蟲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