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日子,她忙著辦留學的事,和他見面沒有高考前般頻繁。
他一個人躲在家中,獨自沉浸在傷心當中。他的家人不明白他,為什麼成績不錯卻失落得很。
他們都不懂,他很快要與她分開,這四年來,每天回到學校就可以見到的人,終將流浪到千里之外。他們之間除了距離還有時差,從此不能簡單地見上一面。
她開學的日子在九月中,所以他比她早開學。送機當天,大學裡困身的事讓他遲了出發,在計程車裡奔馳的那段路,他很怕送不了她,眼淚如流水般落下,停不下來。
去機場的路上,她說飛機延誤了,叫他慢慢來。他怎麼可能慢慢來,因為見她的每分每秒都彌足珍貴啊。
到了機場,他跑到離境大堂,見到她的家人和朋友都在,她仍是笑容滿面。她見到他從遠處跑來,向他揮手。他䀆可能地向她報以一個微笑,即使內心早已滂沱大雨。他把禮物送給她,是一個在日本買的護身符,希望她一個人在異地平平安安。
看著她轉身入閘的瞬間,他的眼睛又再次變得濕潤,只是旁邊是她的家人,連她家人都還沒哭,他又怎敢在他們面前掉一滴眼淚。
那一年,赤道把他們分開在南北兩端,同樣的時間,她卻經歷著相反的季節。
雖然不能夠見到她的真人,但在視訊和訊息中,他的關心還是如常地無微不至。在炎熱的夏天,他叫她添衣;在寒風凜冽的冬夜,他叮嚀她不要喝太多冷飲。
經過一整年思念的煎熬,他特意向學校申請做交換生,感受南半球九月的春回大地,為了尋找她生活過的每一道痕跡。
她卻無聲無息地離開了,飄洋過海到了漫天楓葉的國境。那一年,他們依舊經歷相反的四季,過著時差帶來的晝夜顛倒。他把每天午飯後的時間都留給她,只為佔用她睡前的一句晚安。
聖誕節前夕,周圍都掛起閃爍耀眼的燈飾,播著氣氛濃厚的聖誕歌,沒有她在的聖誕,從來都不是他想要的。他驚喜地飛到白雪皚皚的北國,只為在團聚的節日與她上映溫暖的戲碼。
老天總愛開玩笑,他的驚喜只是驚動了自己而已。早在寒假之初,她已南下到自由之都遊玩。只留他孤伶伶地在陌生的異地,獨自過節。在這個滿地白雪的國度,他過上了人生首個白色聖誕,卻沒有想像中的美好。
慶幸,除夕過後的一年之初,離開的前兩天,他終於見到她恍如隔世的臉。整整一年半,他由香港追到墨爾本,又從墨爾本追到多倫多,兜兜轉轉,他終於能夠見上她一面,那一天,他激動地抱住了她。
在剩餘的兩天裡,她帶他走訪她的學校,去了她生活的小區,跟著她過著平凡而渴望的生活。
離開了北國,他回到炎夏的國度。他們之間的聯絡又再隨距離而漸少。某夜凌晨,他忽然收到她的一條訊息,說她找到男朋友了。早上起來看到這條訊息,他還以為這是一個夢。直到他在社交平台看到她公開與男朋友的合照,方知這是真實。
他看著窗外陌生又稱不上家的地方,一時之間失笑了。
時光匆匆,轉眼他把這份愛守候了六年。他為她踏遍了天涯,卻尋不到她的芳心。他終究清醒了,知道她只能在他的青春駐足,而無法牽手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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