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昭十六58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0QPeF0OruS
「眼下這朝堂的局勢是愈發混亂了啊。」吏部尚書洛天陽放下茶杯,嘆了口氣,接著道,「當今聖上······唉,不提也罷,總歸一句,文派可不處優勢啊!我也一把年紀了,保不了你多久,最後能幫你的,就是讓阿珩和武派聯姻了。眼下鎮國將軍李玨應是不錯的人選,李玨在武派雖不是重位,不過近來倒是戰功赫赫,也該讓他們暫時動不了你。」58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cQq8ACSK6U
「嘿、嘿嘿,那便多謝天陽兄!」孟雎堆著笑,一臉諂媚。
瞥了眼孟雎,洛天陽心中感歎:不像啊不像,他那真是一點兒不像他父親。
孟珩在一旁聽著自己父親不合乎禮節的話語、看著他巴結的嘴臉,一陣噁心,若不是爺爺,她鼠目寸光又無能的父親怎麼可能結識吏部尚書,混得一個主事之位。
幼時,爺爺常講起他和洛天陽的相識,說著說著,總笑的開懷,笑說,難得那時有同他一樣傻的人,什麼大小事兒都敢往嘴外送······
爺爺雖不為官,但一次機緣巧合,讓他在洛天陽早年遭難時助了他一把。
興和元年,方逢改朝換代,洛天陽尚未任官,和所有百姓一般,飯都吃不上。吃不上飯,只好去偷。偷是沒事,當時大家都吃沒飽飯的,誰不偷不搶,可他偏偷著一戶家裡和朝廷有干係的,這可不好辦啦,被官兵又追又打的,逃到了一家農舍裡,把舍裡的雞驚的咕咕直叫,那舍,便是爺爺住的地方。
爺爺看著他可憐,讓他躲進了家裡,給官兵報了謊,說他見一男人往山上跑去了。官兵走後,爺爺問清了來龍去脈。
洛天陽本以為,知道他是個竊賊後,爺爺會破口大罵並將他趕了去,沒料,爺爺一聽完反而破口罵起了朝廷,說呀,那朝廷不體民苦,說呀,那朝廷若是開糧倉救濟,使天下百姓富足,便不會有如此竊賊了。
評議朝廷可是大罪,各人都是戰戰兢兢將嘴封緊,哪來這麼個爽快直說的人,洛天陽煞是驚訝,他自個兒也是個有話直說、直來直往的人,從不指桑罵槐、拐彎抹角。像是見了幾十年未見的老友,兩人話匣子一開便停不下。
爺爺給洛天陽倒了碗自釀,那酒難喝得緊,苦鹹苦鹹,不知道摻了什麼東西,可他喝得挺歡快。皆是豪爽性情,頗合對方脾胃,遂結為莫逆交。
兩人的友誼持續了近四十餘年,之間那酒是喝了不下千次。後政權逐漸穩固,洛天陽做了個小官,有點小錢,聚一起的時間雖少了,不過三不五時的關心仍是不減。他在爺爺辭世前幾年有幸成了吏部尚書,此一升官,再見到爺爺便是在床前了。當時爺爺病入膏肓,吊著一口氣只為見一見他多年未見的老友。
「咳咳···天陽啊···我、豁達的很,所以一、生過得快活,妻、子雖然、死、得早,不過、也行,反正、沒人管、倒好,咳咳咳咳···給我、留了個娃,不、會嫌煩,反正拿來、逗逗、也開心,唯一、牽掛的、咳···便是這娃、生後、不成材,跟我、是半點、不像,膽、小如鼠,看了、幾、些年了,也、不再望他、成龍,只望能、夠混得飽飯。」最後的話,爺爺說得斷斷續續,不過堅持著要把它說完,「想來、也、有些、好笑,咳咳···心直、口快慣、了···到、了人、生盡頭、才、發現、沒、幾、個能託、付、的朋、友,我兒···他、便交、予、你了······」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爺爺離開後,洛天陽在床邊待了很久很久,孟珩沒有聽到哭聲,只收拾覆在爺爺身上的被褥時觸到許許潮濕······
洛天陽對他們百般好,將沒來得及給爺爺的那幾年都往他們身上加,想要彌補,彌補再也回不來的歲月。
「阿珩、阿珩,你可同意這門婚事?」洛天陽的喊聲將孟珩的思緒喚回。
孟雎不著痕跡地掃了她一眼,她低頭,長睫微垂,柔順恭敬地答道:「回大人,只要父親覺著可行,阿珩不敢有意見。」
不管她現在同意與否,父親自有辦法讓她出嫁,那麼何必搞的太過複雜呢?孟珩默默勾起一抹嘲諷的笑。
洛天陽望著她很久,孟雎雖不像他父親,可這姑娘骨子裡和她爺爺簡直如出一徹!若不是生得這樣的環境······唉,他又嘆了口氣,道:「那這事便這麼定下了,待我去和王兄商討罷。」
「嘿,那就交給天陽兄!我和阿珩先走囉!」孟雎禮也不行,轉頭便走。孟珩朝洛天陽抱歉的欠了欠身,跟上父親。
洛天陽有些憐惜這姑娘,只盼她父親莫要害了她。他又喝了口茶,喃喃道:「之後朝廷如何生存,可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孟雎。」老友,一把年紀,再想幫也只能到這兒了······58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ayeFhFp3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