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奧斯頓與依萊兩人在巴倫尼亞已經待了一年多的時間,新生時期密集的訓練著實辛苦,但充實的日子也過得特別快,現在將要迎來第二年,擺在床頭的鬧鐘還未響起,奧斯頓躺回床上,看著指針緩緩移動,室友也剛醒來坐在床上發呆,奧斯頓輕喚他名字,才見他緩緩轉過頭,目光從呆滯逐漸恢復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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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安!」宏亮的聲音從房間的另一頭傳來,依萊伸手抓下椅背上的制服,迅速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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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斯頓也向他道了早便開始折疊棉被,仔細的對上邊角,一步步將它折成完整的方形,起初他不太會折,老是弄得亂七八糟,但習慣以後折疊出來的棉被也終於變成了完美的豆腐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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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他們每日的課題,將自己的空間整理的有條不紊是身為一個準騎士的必要修養,再來就是學著整理自身,在學校的好處是不用特地思考隔天要穿成什麼模樣,只要將乾淨的制服套上就萬事搞定,最多就是頭髮梳理整齊、臉洗乾淨,不過依萊經常在頭髮那一關卡住,他的頭髮有自然捲,怎麼整理都會倔強的翹回原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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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的準備完成,距離食堂開放還有一點時間,兩人決定走得慢些,在途中碰到了新生,看上去有些茫然,顯然是找不到往食堂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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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呦,早啊。」
「學長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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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上前關心的是依萊,那名少年見到他身影就如同看到救星,眼裡閃爍著光芒,大概是想說得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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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去食堂嗎?」奧斯頓跟在人身後走去,盡可能柔聲與新生對話,新生有些怯膽的點點頭。
「真巧,我們也是,一起走吧?」依萊接著話,決定負起學長的責任帶新生到食堂去,何況他本來就喜歡小孩。
「好……好的!」學校腹地廣大,要一下子就記熟是很困難,有人帶路哪有什麼拒絕的理由,新生滿懷感激的跟上兩人,像是小跟班一樣安靜的在後方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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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選完課了嗎?」路途中奧斯頓關心起依萊的選課情況,雖說選課單早該送出了,但部分學生還是會拖到加退選的最後一天才做決定,屆時他作為系代表就要發通知催促,否則未選到課程的同學會被罰一整年的校內外勞動。
「選完啦,我看了你的單子,這學期我們見面的時間變少了啊。」依萊一臉遺憾的說著,表現得好像錯過無可奈何,但其實多半沒選到與奧斯頓相同的課只有一個原因,早八他爬不起來。
「遇到我的機會還是很多的。」宿舍到食堂的距離不遠,談話間三人已經站在食堂門前,奧斯頓伸手推開門,在他們之後進入的另一組也是他們熟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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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巴爾克與維吉爾,前者為後者擋著門,從奧斯頓第一次遇見兩人起,他們一直都形影不離,巴爾克是個冷漠的人,但對待維吉爾卻異常溫柔,好似把全部的耐心都付出在維吉爾身上,因此他有一個猜想,也許巴爾克對維吉爾抱持著比友誼更加深刻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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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長早!」
「學長們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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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萊與新生幾乎是同時喊出聲,過於朝氣的音量嚇到了維吉爾,那惹來巴爾克朝兩人投去怒視,依萊這才傻笑著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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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堂才剛開不久,取餐口前冷冷清清,五人取了一旁的餐具前往取餐,今天的餐點看上去也不那麼美味,大家都習慣了,唯有新生看著那些食物感到鬱悶,用叉子輕輕戳了幾下硬麵包,還是心不甘情不願的吃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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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總會習慣的。」依萊安慰著新生,將自己的麵包切成小塊丟進湯裡,學校的濃湯經常調的太清淡,喝下去也感覺不到自己吃的是什麼,但依萊對食物的要求本來就不高,只要味道不衝突,都能吃的津津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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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餐期間陸陸續續有人進來,五人沉默的餐桌邊開始多了些聲響,依萊交友甚廣,路過餐桌的人都會向他打招呼,依萊總會熱情回應,奧斯頓覺得那是他如此受人喜愛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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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如果有空,就去一趟咖啡廳吧?」這餐桌上第一個開啟話題的是維吉爾,他早已用完了餐,在等待巴爾克享用早餐的期間找點事情打發時間。
「是要說委託的事情吧,等好久了。」依萊搭了他的話,露出期待的神情,彷彿已經知道了對方下一句要說什麼。
「咦——被你猜中了呢,先恭喜你們可以開始接委託啦,今天負責顧店的是巴爾克喔,你們有需要就去找他談談吧。」維吉爾解開鬆脫的髮繩,將那頭粉色的波浪捲髮重新抓成一束綁在腦後,看起來神采奕奕。
「委託?」這時新生插入了話題,他感覺自己從一開頭就沒聽懂,這學校還有太多需要他去瞭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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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生四人互相交換眼神,最後視線都交會在依萊身上,依萊只好向新生說明巴倫尼亞這項特別的傳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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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萊用自己所知道的事情來解釋,所謂的「委託」就是從國內各地收集人們的困擾,巴倫尼亞本身就有專門收集情報的學系,這些資訊就由他們而來,原先是為了讓在校訓練的學生不要與外界斷了聯繫,每天都會在校內放置報紙供眾人閱讀,由於有人看了新聞而決定協助處理事件,那一次的大成功促使了附近居民對經過騎士訓練的學生有了信心,陸續有人直接向情報學系的學生傳達自己需要的幫助,再由情報系同學在校園裡尋找志願協助者,演變成最初的委託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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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咖啡廳是?」新生點點頭表達明白,但他還有另一個疑問,咖啡廳究竟是怎麼樣的一個地方,又為何會跟委託扯上關係。
「咖啡廳是學校收到領主贊助後開設的,雖然說穿了我們就是來服兵役,但好歹大家都是貴族,沒有一個地方喘口氣很難適應這裡的生活節奏吧,那裡不被學校管,而是屬於領主的財產,營運者理所當然是領主大人本人啦,至於員工就是我們這些學生,只是情報系的學生課程比較沒那麼滿,所以多數時候就只有他們在那邊打工,漸漸的委託業務就開始轉移到咖啡廳進行了。」說明到此,巴爾克也終於用完餐,奧斯頓則是已經清洗好他們桌上的空餐盤走回來,提醒眾人要注意朝會時間。
「喔對,今天有朝會,小不點知道在哪裡集合嗎?」
「知道!」
「非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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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充滿活力的新生與依萊對談間,其餘三人已經悄悄走遠,依萊意識到這只好拉著新人匆忙跟上,原先臉上略顯不安的一年級生,現在已經被對方的熱情所感染,不再那麼畏畏縮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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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是最早到集會現場的一批人,隨後同學們也跟上來了,二年級以上的學生都先找到定位站好,新生則是在教師的帶領下找到位子,來到了集會開始時間,國家騎士第一部隊長在眾人崇拜的目光中走上台,宣布朝會開始,首先說明國內近況,再來才是校內事務,接著就是今日的重頭戲,迎接新生的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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隊長喊新生代表上台宣示,並肩站著的奧斯頓與依萊兩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見,剛才那個傻裡傻氣的孩子,竟然就是本次新生的代表,代表通常都會選擇入學考試成績最佳的那個同學,也就是說,那孩子是萬中選一的資優生,兩人無法交談,但彼此都在想著同一件事,這也太巧了吧,並且兩人也是直到那孩子宣示時唸出自己名字才曉得,那新人竟然是個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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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會在宣示之後順利落幕,緊接著是慣例的跑步訓練,各年級跟隨隊伍繞校園奔跑,過程中不得脫隊,否則必須重跑,儘管經過了一年的訓練,奧斯頓還是不太能接受身上的黏膩感,但他知道自己必須習慣,伊萊倒是不太在意,體溫一直都偏高的他已經找出了與汗水和平共處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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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跑訓練結束之後隊長宣布解散,這時也差不多是第一堂課要上課的時間,奧斯頓先回房拿課本後與依萊道別,就前往煉金術教室,教授正坐在講台前的位置上等待學生,講桌上的盆栽植物因教授逗弄而扭來扭去。
「海登先生,早安。」奧斯頓找到一個靠前的座位,大部分人都不喜歡坐的離教授太近,奧斯頓不喜歡擁擠的地方,這也正好保證了周邊不會有太多同學。
「奧斯頓同學早安。」海登手指還戳在葉片上,那葉子表現出親暱,就像受到馴服的小狗一般。
鐘響之前抵達教室的話,奧斯頓習慣預習課程,這學期的第一堂煉金術是有關於一種保存生物的方法——結晶化,書上說這是一種適合製作標本的煉金術,可以無損維持物體的樣貌,現今許多博物館會根據此原理保存文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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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斯頓對結晶化的原理很感興趣,不知不覺已經將課本裡提到結晶方法的篇章都讀完了,正好同學到齊,鐘一打響,海登教授就讓學生將教室的門關上,遲到的同學將會被拒於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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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堂課就如奧斯頓記憶中一年級的模式那般,教授將他的配分方式、考試規則、分組報告規劃說明清楚避免同學沒有搞清楚而錯失得分機會,接著才介紹本學期將要接觸到的內容,煉金術是一門需要大量記憶的學科,最主要需要背下幾個基礎元素的組合,將來才能從這些基本中組合進階的公式,煉金術的演進就是不斷的嘗試新組合,當然也有絕對不能放在一起的元素需要謹記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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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海登在為眾人複習基礎煉金術時,部分人開始露出煩悶的表情,那些東西都是聽過的內容,一年級還是必修課,聽都厭煩了,但奧斯頓並不覺得,既使早已將這些事全都記熟,他還是願意重新聽過,確定自己記下來的並沒有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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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我們先休息一下吧。」下課鐘響起的第一聲,海登就放下書本,待鐘聲響畢也就一點也不浪費時間,讓同學趕緊休息去,自己則坐回位子陪他講台上的小盆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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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斯頓對那個盆栽感到好奇,它的枝葉是半透明的,稍微靠近可以聞到一種類似柑橘的香氣,他從未看過這種盆栽植物,最有趣的是那是少見會動的植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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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登先生,這株植物是什麼呢?」奧斯頓走到講台前,那株植物並不排斥他,反倒親切的揮揮葉子。
「是涅維拉,一種外來植物。」海登讓盆栽靠近奧斯頓站的那一側,晶瑩的淺藍色葉子就主動向奧斯頓伸出,像是想要握手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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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斯頓小心翼翼的捏住葉片,其他葉片愉快的搖晃起來,這是一株相當活潑的涅維拉,個性又很親近人,相當討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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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涅維拉……它像是寵物一樣,非常可愛。」奧斯頓輕輕搓揉手中的葉片,涅維拉一點也沒有反抗。
「嗯,但忘記給他澆水會鬧脾氣。」海登放任自己的盆栽與那名好學的少年玩,因為他一點都不擔心奧斯頓會傷害他的盆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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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的對話就停在這裡,海登沒有說更多,奧斯頓也沒有再問,直到上課鐘聲響起,奧斯頓才心滿意足的回到座位上聽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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課程的前幾分鐘仍是基礎複習,在海登隨機抽問幾位同學確定都記熟了以後,才進入課程的第一章,書頁上除了密集的字句,還有小小的圖示,圖示由於黑白列印的緣故看不清,海登就從自己的口袋裡拿出一個結晶化標本展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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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首先說明結晶化的用處,一般而言結晶化會用在製作標本、保存考古挖掘出來的遺物、避免機械零件氧化生鏽,結晶化藥水的調配方式是用埃比米草汁液與海棘魚油融合成的藥水,均勻塗抹在欲保存的物品表面上,課本上特別註記這之間絕對不能讓水滲入,否則會影響魚油跟草汁的融合,並且若是要做生物標本,必須將內部掏空處理或使用特殊手法將內部也灌入藥水,以避免生物從內部腐壞,塗抹過藥水的物體要保存在負七度的環境中維持三天,藥水會逐漸結晶並包覆物體,最後整個保存物會被包在晶瑩剔透的結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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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體而言的模樣……你們可以看看這個。」教授拿出一顆水晶放在講桌上,一些人被引起注意,抬頭想要看清楚桌上的物品,而坐在前方的奧斯頓能看的一清二楚,那是一顆關著蝴蝶的結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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牠的翅膀如聖堂的彩繪玻璃一般,黑色的框線將豔麗的色彩隔成一格格窗,美麗的牠靜靜沉睡,厚實的水晶就是牠的棺材,這讓奧斯頓想起白雪公主的故事,吃下毒蘋果死去的公主躺在水晶棺的那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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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擔心,我們發現牠的時候,早已沒了氣息。」海登拿起水晶把玩,低聲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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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他進一步說明這種塗料可以應用的範圍,由於這種塗料具有微量毒性因此不建議食用,長期累積會導致胃部產生病變,所以塗料不適合用在餐具上,光是皮膚接觸並不會造成問題,但還之後還是要清潔,部分人對此塗料有過敏現象,因此拿取時戴上手套為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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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應該仔細聽課的,但奧斯頓卻看著蝴蝶出神,倒不是因為那動人心魄的絕美色彩,而是關在晶體裡的寧靜與時間的停滯,對蝴蝶來說,牠的世界就停止在離世的那瞬間,腦袋裡不斷思考這些事,回神過來已經是下課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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