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栖把打印好的資料放到會議桌上,「仁科正義,38歲,無業。有三次盜竊、一次強姦未遂、四次傷人、兩次嚴重傷人、五度疑似家暴的犯案記錄。」
吉良目瞪口呆地看著桌上一堆私人資料,感嘆著:「這就是網路上的生存痕跡啊。」
「還不算甚麼啦,還有信用卡消費記錄、網上銀行等等。我有和你說過,我上次駭進了股票市場和交易所,操縱股價,然後為我們賺了一大筆生活費嗎?」來栖興高采烈地說著,吉良苦笑一下後,低聲回道:「有,你說過不止一遍了。」
阿優一直反覆看著照片上的女孩,咲良注意到後就問他怎麼了。「我好像幾個月前見過她。」他指了指另一張照片,說:「這個男的當時還被我打斷了兩根肋骨和兩顆牙齒。」
他們一同抱持著疑惑的態度看向阿優,他左看右看後,回道:「欸!怎麼了?我只是宿醉,我可沒有失憶。我肯定她就是當時那個女人。」
來栖邊按著電腦鍵盤邊說:「反正這個人就是個人渣啦。」他嚼著烤糰子,「我找到他和若林組的聯繫了。
真是枉費了他爸媽給他改了一個這麼好的名字,現在看來真是諷刺。」
黑澤在一旁點頭和議著:「就是就是。」
阿優則坐在一旁,雙手抱胸,不發一語。
吉良看著他們,心裡不禁萌生出一個想法:我說你們,別一直這樣好嗎?黑澤你是應聲蟲嗎?不要一直附和來栖的話,好嗎?阿優你是斯文菁英嗎?別一直裝出一副在沉思的模樣,好嗎?
「……所以說,他一直幫若林組幹著拐賣婦女和器官買賣的黑生意?」咲良認真地看著來栖屏幕上顯示的資訊。
來栖吃著烤糰子,看也沒看,就直接回道:「嗯啊。」
「那我們也找個嬌小可愛的女生過去吧。」咲良表情平靜地說著,然後看向了來栖。來栖本來還毫不在意地吃著烤糰子,直到他突然感受到屋內所有人的「熾熱」視線後,他嘴裡的烤糰子也跟著掉到了地上。
「這不是挺好看的嗎?金髮雙馬尾、迷你裙,都是萌屬性啊。」吉良看著眼前的來栖,一臉驚嘆。
來栖一直把裙子往下拉,他朝吉良開罵道:「滾!沒看到老子在煩惱嗎?這裙怎麼這麼短,腳一直涼颼颼的。」
阿優一臉嗤笑地看著他,十分滿意自己的「傑作」。他佯裝委屈巴巴地嘟噥著:「誰讓你太矮了,我的衣服你大多都穿不下,只有這裙子勉強能穿。」
「死偽娘,你快去死!誰是矮子了?!老子我可是有……」
「……165嘛──我都聽到耳朵快要長繭了──」阿優撓著耳朵,裝作不在意。
這讓來栖更來氣,「所以說,為甚麼是我?為甚麼咲良你不把你的衣服借我啦?!」
咲良的臉上閃過一抹壞笑,可是幾乎是轉瞬即逝的淺笑,所以誰都沒注意到。「因為啊,你上次不是說自己穿女裝肯定比阿優好看嗎?所以我就想著,下次要找機會讓你穿一次了。然後啊,我的衣服沒有阿優的那麼花俏,最主要是我不想借你穿。你有意見嗎?」
來栖頓時語塞,他只能死心地回道:「沒有……」
黑澤在來栖的耳朵和裙領上裝了通話器和攝像頭,一會到酒吧後就能開始尋找目標了。
咲良他們則先在麵包車上待機。
在酒吧裡的來栖三不五時被男生前來搭訕騷擾,黑澤雖然臉上依舊沒有表情變化,但吉良看到被他捏著的座椅軟墊都快要被捏變型了。
「仁科出現了。」看著監控屏幕的阿優跟來栖報告著。
吉良雖然大致聽過他們的計劃,但還是覺得好刺激。畢竟是他生平第一次像影劇一樣幹著這樣的行為。
因為轉讓壽命必須要讓仁科戴上機器才能完成,所以他們的最終目的是把仁科打昏帶走。
「糟了!」阿優突然大喊一聲,吉良的思緒馬上被拉了回來,他立即問道:「怎麼了?」
「那個白癡惹上了若林組的頭目,他是管這一區域的分組組長。」
阿優和咲良的耳裡突然傳來一聲刺耳的聲音,讓他們不得不先把耳裡的監聽器拿走。應該是竊聽器被發現,所以被踩壞了。
「矮子!來栖!X!被帶走了!咲良,我現在就要闖進去,把他們揍個半死,把小可愛帶回來!你別攔我!」
「老大!」
「那就改變計劃,直接衝進去吧,你們兩個。」
黑澤和阿優帶著武器直接進了酒吧,他們先和在門外攔著的小嘍囉們拳腳相向。阿優一個側踢,外加一個旋風式轉身迴旋踢,就把人打昏了。黑澤的拳頭速度也是快到吉良幾乎跟不上。
不消一會兒,酒吧裡紛紛有人群叫喊著跑出來。再過一會,他們就已經把分組的人都打趴下,還把目標和來栖都帶出來了。
吉良一臉不解,這麼容易,為甚麼不早就這樣做?
被揍到臉頰紅腫的來栖身上滿是被酒精濺過的痕跡,臉上還滴著大小不一的水珠。「……他們反手扣著我,然後還把我的頭按進大水桶裡……這大冷天的,我都快要被凍死了,嗚嗚嗚……但你們這麼容易就闖進來,還把人解決了……這麼容易,為甚麼不早就這樣做啦?!」
本來還在哭訴著的來栖,說到最後幾乎用吼的。黑澤看著被揍的來栖,那叫一個心疼。他細心地為他擦去臉上的水和血跡。
咲良眨動著眼簾,「因為這裡是若林組的地盤,他們先上的話,在門外的人就會馬上發現他們的身份了。」
阿優則一臉不在乎來栖的生死一樣,在向著自己的指甲吹氣。「真討厭,這可是人家才剛剛做好的美甲的說。」
被鐵鏈扣在座椅上的仁科,他坐著的椅子上有各式各樣的電線連接著,電線的另一端則連接著一部偌大的機器。
黑澤提著一個水桶,往他臉上一潑。冰涼的水馬上讓他的大腦恢復意識,他醒過來後,一臉驚恐地看著咲良他們。
然後他又看了看身上的鏈條,他試圖掙脫開不果後,又再看了眼他們,然後他崩潰大吼道:「你們是誰?我和你們無仇無怨,你們到底想怎樣!」
「我們的確是和你無仇無怨,但有些人可不是這麼想。」咲良眼神冷得如刀光般瞪著他,語氣平靜地答道。
「甚麼?!」開始變得慌亂的仁科,馬上想著可以讓他安全離開的對策。「你想要甚麼?我有錢、你要甚麼值錢的東西我都可以給你……壽命,我也可以給你我的壽命,你還可以再高價賣出去,一舉兩得,對吧?」
「壽命?!」咲良一聲冷笑,「不好意思,對你來說值錢的東西,在我這裡可是一文不值。老娘可不缺壽命。倒是有這麼一個人……種田里美,你應該還記得吧?」咲良拿出里美的照片,放到他眼前。「她轉讓了二十年份的壽命給你……你們明明都還沒結婚的說。」
仁科哆嗦著身體,神色慌張地喊道:「那、那你到底想要怎樣?」他冷笑了一聲,續說:「是那個笨女人自己要給我的,我可沒迫她。既然給了我,那壽命就是我的,我愛怎用就怎用,你能耐我何嗎?」
阿優上前直接就給了他一記直勾拳,仁科的臉頰瞬間變得紅腫起來。他吐了一口血到地上,血液裡還混入了幾顆牙齒。
阿優臉上帶著一股怒意和平日少見的殺氣。他語調裡平靜如水,全無高低起伏。「你還記得我吧?小、美、人──」
鐵皮屋裡傳來了一道淒厲的慘叫聲,一下子就劃破天際。
東條來到鐵皮屋一看,濃烈的血腥味瞬間撲鼻而來。他半掩著鼻子,來到裡屋一看,一個被揍到臉部幾乎難以被識別的男人躺在座椅上,他頭上戴著連接住壽命轉讓系統的終端機的機器。地上還有一塊從他背上剝下來的一大片象徵著黑道人物的紋身。
他看著站在邊上、表情平靜的阿優和黑澤,問道:「大半夜通知我把地方讓出來,就是要我來善後?」
黑澤轉頭看向他,簡潔有力地回道:「不……其實是的。」
東條搖了搖頭,看向阿優:「不是說,要拿走全部壽命嗎?那這塊皮又是怎樣?」
「啊──那個是要交給委託人看的,證明我們把他殺了的證據。轉讓全部壽命還是有漏洞的,就是『今天』是不能畫進轉讓範圍內的。」
他回頭看著東條,冷冰冰地笑著說:「所以我就在進行完轉讓後,趁他還沒死的『今天』,讓黑澤幫我把皮順便剝下來了。」
東條看著臉上被濺滿鮮血的兩人,只是淡淡地說:「我知道了,回車上前先把臉擦乾淨。我可不想讓咲良看到這麼多血跡。」
因為東條組的介入,五代目(東條)很快就把若林組做著的人口販賣和黑市器官買賣、移植的勾當滅掉了。他帶著人踩上了若林組分支的地盤,鬧了一番,算是暫時削弱了一下對方的氣焰。
然後吉良幹了這麼久才知道,原來阿優和黑澤是東條組裡的第二、三把交椅。難怪都這麼霸氣、這麼強大。
「……來栖已經按你的吩咐,把仁科的壽命按均等分好,轉讓給罕見病兒科病房的小孩們了。」吉良拿著報告,向咲良報導著事情的後續。「然後,組織裡的事,雖然和咲良小姐你不怎麼有關係,但我想你應該都知道了。」
「嗯。」
「那我先出去了。」吉良退出偏廳後,看到來栖在看著一段視頻。
「……愛理,你不要這樣,拜託……」
「……你放手,既然活著這麼痛苦,你為甚麼不讓我在那時候死掉算了?!」
吉良走到來栖身邊,湊近問道:「你在看甚麼?」
來栖馬上摘下耳機,關掉視頻。「沒甚麼。」
阿優雙手抱胸拉著吉良來到一邊,說:「視頻裡的女生是來栖的好朋友,她患病了,來栖把她母親介紹到我們這裡,轉讓了大半壽命給她。別問了,她母親不是親生的,那女生是她母親從別人家拐來當自己孩子的,就因為自己小產了。
後來事情被發現了,那女生又被職場霸凌,就開始埋怨起來栖關於壽命轉讓的事情,所以她就把自己自殺的片段直播到網上,好讓來栖看著她『死去』。雖然不想說,但人們的確因為沒法正大光明地轉讓壽命,才會來找我們的,不管他們有著怎麼樣的理由。想想,我們其實或多或少都不正常吧。」
他拍了拍吉良的肩膀,「反正別告訴他,是我說的。還有不要試圖問他甚麼,小心他會討厭你哦。」
語畢,他就朝大廳走去。「來栖,幹活了。有個被丈夫家暴的委託人,想要把婚前轉讓的壽命奪回來。」
聽到阿優的叫喊後,來栖把掛在脖頸上的耳機戴上,轉回電腦前,開始工作。
吉良想了想,也笑著和阿優一起走進大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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