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豹－歐羅佳之影》 - 過短的歡樂時光、神秘黑影與地震

就算我再怎麼反感，我還是接受了大鼻子威廉的指派，駐守在南邊的沙灘，每天至少游上三十海哩，確保沙灘近海沒有虎鯨出沒。畢竟，保護同胞也是聖騎士的職責之一。

這一天，我一如往常的在太陽升起時起床，在同胞們還在沙灘上曬太陽時，用最快的速度往海上移動。

「哦？這不是波波嗎？還是一樣早起啊，齁齁。」身為老練漁夫的老爹正在巡視同胞們的暖身狀況，同時不忘向我打招呼。

「早啊，老爹。」向老爹回禮的同時，我不忘向老爹問道：

「可以的話，今天能幫我留條大魚嗎？」

「當然沒問題！像你這樣努力的聖騎士，吃上一兩條大魚也不為過。」

爽快答應後，老爹拖著牠精實的紡錘形身軀，再三提醒其他海豹，下水前曬太陽隊海豹來說，是非常重要的暖身運動。

「好！為了大家，今天也要努力！」

這段日子以來，除了忙於驅趕虎鯨、沒時間去想其他事外，住在這裡的同胞們無不向我展示牠們的愉悅。

「波波，今天也麻煩你囉。」一隻體型健美的象海豹在曬太陽的同時，不忘向我行愉悅禮。

「這不是波波嗎？先吃條魚再下去吧。」負責分發早餐的安妮見我馬上就要下水，連忙拍起肚皮，將背上的一條魚送到我嘴邊。

「謝啦，那我出發囉。」為了讓同胞們能安心捕魚，我立刻跳入海中，向海平面前進。

「啊？這不是力戰普力朱的波波嗎？聽說你今天想吃兩條大魚對吧？」

一隻提前完成暖身、下水展開捕魚活動的灰白斑紋海豹來到我身旁，發亮的眼神中透露出說不完的崇拜。

儘管我才來到這裡不到一個月，這裡的同胞早已將我視為一份子，更對我力抗普力朱的勇敢行為感到敬佩。也因為如此，我的內心再次被愉悅所充滿。

果然，哈波是對的，只要常保愉悅，沒有事情能難倒海豹。

當我再次投身於愉悅、並仔細思考過後，我意外的發現，先前被誣陷的事情不但不是什麼大事，解決的方法也很簡單－只要我堅守我的使命，就算普力朱再會說，也擋不住其他同胞的聲音。

在心裡作出結論後，我開始奮力擺動尾巴，加快前進速度，畢竟虎鯨是不會傻傻看著我們捕魚的。

「嗯？」果然，游不到一會兒的時間，就有隻臉上有疤痕、看上去十分凶狠的虎鯨出現在我眼前。

「又是你！還不放棄嗎？」

我之所以會這麼說，是因為這隻虎鯨早在兩個禮拜前，就時常來到這裡轉圈子，算是這陣子的常客。

「嗚──！」

伴隨一段意義不明的高亢聲響，虎鯨朝我撲了過來。

想當然耳，我不會坐以待斃。一個水中翻身、閃過虎鯨充滿魚腥味的大嘴後，我開始快速拍打肚皮。

「你，不能！進來這裡！」

閃耀的哈波之光照亮了碧藍的海水。

大沙灘上，第一批捕魚海豹已經帶著滿嘴的漁獲回到岸邊。

「唔嗯，好吃。多虧有波波在，我們才能安心捕魚。」

「是啊。」

大口享受著自己的收穫，兩隻海豹無不感激波波的努力。

「欸！你們看到了嗎？那隻疤臉虎鯨被波波打跑的樣子！」

一隻方塊臉的象海豹走到兩隻海豹面前、滿懷笑意的說著，嘴邊的魚上下晃動、幾乎快掉到地上。

「嗯？這不是每天的固定戲碼嗎？」二豹異口同聲回道，似乎已經對這件事習以為常。

「不！不一樣，這次的可厲害啦！波波居然把虎鯨丟出海面，在半空中轉上好幾圈才掉回海上呢！」

不顧嘴邊的魚掉到地上、奮力往海邊方向掙扎，象海豹口沫橫飛，不斷向同胞訴說牠所看到的精采片段。

「哦，你是說剛才被波波丟出近海的虎鯨嗎？那可真是難得一見的景象呢。」一隻碰巧路過的瘦長海豹聞言，隨即附和象海豹。

「超厲害的，不愧是波波！」

「就是說啊。」

「……」

以象海豹為起點，後續上岸的每隻海豹都在討論『波波把虎鯨甩上好幾圈』這件事情，整個大沙灘上洋溢著愉悅。

「看來是時候了……」

位在沙灘一角、一顆充滿青苔味的巨岩陰影下，一雙銳利的眼睛正注視著沙灘上的一切動靜。

當我完成第一趟巡邏時，太陽已經來到頭頂，是時候該吃午飯了。轉身面對熟悉的大沙灘，我一邊想著剛被抓上岸、肥嫩多汁的鮮魚，一邊加快速度、拼命游動。

順著不斷湧向大沙灘的海浪不斷上爬，我來到了浪頭上，由海浪把我平穩帶到大沙灘上。

「老爹，給我一條大鮮魚！」

一回到岸上，我使勁蠕動身體，大聲向老爹喊出對鮮魚的渴望。老爹見我如此賣力，更是笑得合不攏嘴，並從剛補上來的鮮魚當中、挑出最大尾的鮮魚，用哈波之光緩緩送到我眼前。

「謝了，老爹。」

當我接過大鮮魚後，便立刻帶著大鮮魚來到附近的一塊岩石上，一來能讓全身享受到陽光的溫暖，二來能避開可能沾到魚身上的沙子、盡情享受肥美多汁的大鮮魚。

「唔嗯，好吃。」

我大口咬下一塊魚肚，柔嫩的口感、油脂的甘甜不斷刺激我的舌頭，不僅讓我的胃袋停止抗議，更讓我感受到愉悅。

當然，在享受鮮魚的同時，我也不忘注意沙灘周遭的動靜，而我所在的這塊岩石，正好提供了良好的視野。

「午安，聖騎士波波。」

就算我不回頭，我也清楚知道，這嫻靜優雅、柔嫩更甚魚肚的嗓音來自於大沙灘最受歡迎的雌性海豹──芭娜娜。為了表示禮貌，我立刻吞下嘴裡的魚肉、轉過身子回應她。

也許是我剛才的一連串動作十分逗趣，芭娜娜慵懶的晃著豐滿且圓潤的身軀，滿臉笑意的說道：

「鮮魚的味道還不錯吧？」

我沒多說什麼，只是一直點頭，芭娜娜見我如此，臉上的笑意更深了。這下我總算能理解，為何大沙灘上的雄性們都這麼喜歡芭娜娜。

作為一隻雌性海豹，芭娜娜不僅有著柔亮的灰色毛皮，友善對待所有同胞的柔和性格更是擄獲大沙灘上多數雄性，就連我也不例外。

沒錯，作為一隻身心健全的雄性海豹，誰會不喜歡芭娜娜呢？但是，我身為聖騎士，在善盡職責之前，異性之間的交往還是晚點再說吧。至少，我是這麼對自己說的。

「吶，聖騎士波波。」

「嗯？怎麼了嗎？」

要是我沒記錯的話，曾有同胞跟我說過，每當芭娜娜有疑問時，都會用『吶』當作開場白。但是，究竟是什麼樣的問題，讓芭娜娜特地前來找我詢問呢？

儘管心裡有點緊張，但我還是靜靜的聆聽芭娜娜的提問。

「您對傳說中的白海豹，了解多少呢？」

「白海豹嗎？怎麼會這麼問呢？」

「只是想了解，沒有別的意思喔。」

既然芭娜娜都這樣說了，我也不方便繼續追問下去，畢竟先提出疑問的是芭娜娜。

「嗯，那麼，妳想知道白海豹的哪件事呢？」

確定我接受詢問，芭娜娜便走到我的身旁，愜意的側躺在我身旁，緩緩說出自己的疑問：

「為什麼白海豹在趕跑阿弗卡之後，就獨自隱居起來了呢？」

我的哈波，為什麼芭娜娜會這樣問？而且還那麼認真？說到底，關於白海豹的傳說，大多數的海豹都只當作是故事在聽，很少有海豹會去真正探討故事中，那些令豹起疑的問題。

再說，根本沒有海豹真的見過白海豹，因此我也無從得知，為何白海豹會離群索居、斷絕與海豹族的所有交流。

不過還好，就在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芭娜娜的當下，雲遊海豹悠揚的歌聲乘著風傳遍整個大沙灘：

「嗚哦，白海豹！哈波的代言人，純白無瑕，沒有海豹找得到牠。唯有阿弗卡再臨，被選上的聖騎士，才能找到白海豹！」

「沒錯，就跟雲遊海豹說得一樣，這就是白海豹肩負的使命，牠必須獨自一豹，時刻觀察阿弗卡的動向，以免阿弗卡再次入侵歐羅佳。」

雲遊海豹說唱的橋段，讓我靈機一動、想出這個答案。但為了不讓芭娜娜聽出其中的破綻，我在內容中，加入一點使命感在裡面。

「咦？是這樣啊。」

似乎是很滿意我的回答，芭娜娜一個翻身，低頭思考了一會兒，隨後又翻回我的面前，滿面愉悅的提出另一個問題：

「所以，當阿弗卡想要再次入侵歐羅佳的時候，只要是聖騎士，就一定能找到白海豹嗎？」

大概吧，至少故事是這樣說的。反射性的說完後，我才意識到不該這樣回答。跟前面的答案比起來，這回答實在太隨便了！

為了不讓芭娜娜注意到，我悄悄轉頭、用眼角餘光觀察芭娜娜的表情。果不其然，芭娜娜歪著頭、滿腹懷疑的凝視著我。

「聖騎士波波……」

芭娜娜的呼喚充滿著不解，更讓我緊張了起來。然而，正當我承受著芭娜娜無言的壓迫、不知道該怎麼辦時，芭娜娜深吸一口氣，語重心長的說道：

「我覺得啊，要找得到白海豹，至少也要懂得『歌頌愉悅』對吧？」

「可是，聖騎士的工作，就是歌頌愉悅啊。」

順著芭娜娜的話頭，我連忙以最慎重的口吻，說出聖騎士最重要的使命。

「呵呵，是這樣啊。」

也不知道是為什麼，芭娜娜在聽完我的解釋後，便一個勁兒的輕笑起來，歡快的眼神中參雜了遺憾。

「聖騎士波波，您或許說得沒錯。但是，要我來說的話，真正懂得歌頌愉悅的聖騎士，恐怕不是很多呢。」

畢竟芭娜娜也是南方家族群落的一員，對當地的聖騎士有著負面印象也是沒辦法的事情，誰叫分部裡出了隻普力朱？

「不過，關於這件事，我可以確定的是……」

彷彿猜到我正在想些什麼，芭娜娜話鋒一轉，語帶欣慰的向我說道：

「您為了歌頌愉悅，不斷努力的模樣，大家都看在眼裡。所以，在我看來，您才是那隻懂得歌頌愉悅的聖騎士呢。」

所以，這是在稱讚我嗎？能被肯定自然是件好事，然而，這樣的讚許竟然是從芭娜娜的口中說出，其中的意思究竟是……不行！我身為聖騎士，在善盡職責之前，不能隨便接受異性的好感！

「聖騎士波波，怎麼了嗎？」

為了不讓芭娜娜注意到我心中的掙扎，我搖了搖頭，打算用別的話題來轉移她的注意力。然而，就在我準備開口時，肚皮底下不斷傳來的晃動冷不防打斷了我。

「地、地震？」

包括芭娜娜在內，在大沙灘上的所有海豹都被這彷彿要撕裂大地、不斷左右搖晃的地震嚇得不輕。說句實在話，我也對這地震感到緊張，但我還來不及表現出害怕，作為聖騎士、守護同胞的意念早一步驅動我的身體，讓我及時展開行動。

「大家別驚慌，跟著我一起拍肚！」

拍肚聲響起，哈波之光在我身上閃耀，包括芭娜娜在內，離我最近的海豹們在第一時間冷靜下來，並開始跟著我的節奏，開始拍打肚皮。以我為起點，哈波之光開始向外擴散，直到整個大沙灘被籠罩為止。

「大夥們，跟我來！要往內陸去了！」

即使地震接近尾聲，但考慮到有可能接著出現的海嘯，我還是拍著肚皮，用身上的哈波之光指引同胞們前往內陸避難。

受到我身上的哈波之光照耀，同胞們都露出安心的神情，並按著先後順序、排成數排隊伍，來到我的面前。

雖說只是排成隊伍，但因為大沙灘的海豹數量眾多，因此在隊伍結成之前，我得在原地等候、不停地拍肚。畢竟，現在同胞們之所以能夠冷靜的排隊，全因為我身上的哈波之光，要是我停止拍肚，牠們肯定會再次陷入恐慌。

在這期間，我不時聽到同胞們的議論，雖然聽得不是很清楚，但大致內容都與地震有關。

「我的哈波啊，這次的地震還真大。」

「好像比五年前的那次還大呢。」

「希望海嘯不要來啊，快要冬天了。」

「希望海嘯能帶點魚到咱們嘴邊。」

「別妄想啦，海嘯又聽不懂哈波在說些什麼。」

說到地震，最讓海豹族擔心的並不是海嘯，而是因為海嘯而減少的鮮魚數量，加上現在已經接近冬天，這代表我們必須投入更多的哈波祝福在食物上。

宣揚哈波的愉悅固然重要，然而，在這之前，我們必須先儲存足夠的脂肪，好讓我們度過冬天。

「聖騎士波波，你還好嗎？」

或許是我想得太入神，芭娜娜輕柔的呼喚我一聲，將我從思考中拉回現實。

「沒什麼，只是在想接下來該怎麼走比較好。」

望向幾乎完成、多達百來隻海豹的隊伍，我選擇我應該說的話，以表現我盡責的一面。

「原來是這樣啊。那麼，需要我告訴您捷徑嗎？」

比起芭娜娜主動找我談話，我更加在意芭娜娜顫抖的身軀，即使我身上的哈波之光能帶給同胞安心，卻不能完全驅散芭娜娜心中的恐懼。

這樣下去不行，我得快點帶牠們到安全的地方才行！

向芭娜娜表示不用擔心後，我繼續拍打肚皮，好讓哈波之光繼續閃耀。

「要出發了！大家跟上！」

剛開始，我用一般海豹都能達到的速度前進，並不時回頭確認同胞們是否能跟上。但很顯然的，我的擔心是多餘的。

嗯，不愧是住在大沙灘上的大家。我一面為同胞們的體力感到欣慰，一面望向因為下雪而看不清的內陸深處，一股討厭的感覺籠罩著我，像是掉入死魚堆裡，黏稠中帶點腥臭。

「這次地震這麼大，不知道內陸地區的巨石撐不撐得住？」

芭娜娜的擔心並不是沒有道理，像這般規模的地震，就算是教團分部的巨石平台被震垮，我也不會感到意外。

隊伍繼續前進，緩緩飄落的雪片逐漸增加，視野變得更加模糊，冰涼的觸感停留在我鼻頭上時間也隨之增加。

歷經二小時的跋涉，一塊被薄雪覆蓋、灰白相間的梯形巨石出現在我眼前。這是代表南方家族群落中心地帶的地標，也就是說，我成功的帶著同胞們來到安全地帶，跟在我後頭的同胞們也因為看到巨石，放下對海嘯的緊張情緒。

然而，這份情緒並沒有持續太久，隨著幾隻腳程比較快的同胞超過我、繞到巨石後方時，因為震撼而發出的驚呼再次令我神經緊繃。

這、這是？眼前的景象實在太混亂，令我一時之間無法決定該往哪去。

寬廣而平坦的日光浴石台粉碎，許多同胞被卡在石縫裡動彈不得、被來自巨石上的積雪掩埋的同胞、掉入因地震而裂開的冰河，爭相從裡頭爬出來的同胞……現在的牠們都需要我的幫助，但是，我該先幫誰才好？

「波波？聖騎士波波！」

近在耳邊的呼喚將我從混亂中拉了回來，循聲而去，芭娜娜站在我身旁。似乎注意到我呆滯的原因，芭娜娜並沒有責備我，與往常無異的柔和聲調多了幾分堅毅：

「老爹牠們已經帶上其他海豹過去幫忙了，至於您……」

再次望向災難現場，芭娜娜說得沒錯，在我呆在原地的這段時間裡，老爹早已帶領著大沙灘的同胞前往現場，用最快的速度救助受困的同胞們。

看著牠們為同胞努力拍肚的模樣，我恍然大悟，既然都是哈波的子民，互相幫助也是理所當然的，與此相比，我的猶豫根本不值一提。

「謝謝妳，芭娜娜。」

即使不拍肚皮，芭娜娜也感受到我的誠意、輕輕點頭。

「別客氣。不過，連這邊都變成這樣了，我想您還是先去教團那邊看看吧。」

芭娜娜說得沒錯，岩盤最穩固的中央廣場都變成這副慘狀，由亂石堆組成的教團分部肯定不會好到哪去。雖然很不想跟大鼻子威廉碰頭，但為了進一步了解狀況，前往教團分部確實有其必要性存在。

然而，就在我謝過芭娜娜、並準備動身前往教團時，彷彿被海藻纏身的無助呼喊冷不防的傳到我耳邊：

「聖騎士！這裡有聖騎士在嗎？拜託，救救我兒子……」

放眼四周，哈波之光如星點般散佈在廣場各處，但就是沒有屬於聖騎士的耀眼光芒。明明是海豹最多的地方，居然沒有半隻聖騎士在這裡，牠們都上哪去了？

「看來只能晚點再去教團了。」

雖然我對聖騎士同伴的去向感到疑問，但眼下的狀況不容許我繼續多想。朝著四處求援的海豹媽媽拍了五下肚皮，我帶著象徵聖騎士的耀眼光芒開始移動。

即使平坦的廣場因為地震變得崎嶇不平，哈波之光仍引領著我，順利來到神情驚恐的海豹媽媽面前。

「這位太太，聖騎士波波在此。」

見到期待的救星到來，海豹媽媽連忙向我喊道：

「我、我兒子被埋在碎石堆裡！到現在一、一點回應都沒有……求、求你幫幫牠啊……」

按理來說，當海豹遇上這類事情，一定會努力拍打肚皮，祈求哈波幫助、並藉由哈波之光吸引其他同胞注意，加快自己獲救的速度，但從海豹媽媽的敘述聽來，那隻小海豹的狀況十分危險。

「那還用說？太太，快點帶路！」

或許是感受到我的急切，海豹媽媽在感動之餘，連忙邁開腳步，帶領我來到北邊不遠處、位在山腳下的青苔地邊上。

得快一點，不然會趕不上。看準最靠近山腳、到現在還有碎石滾落的石堆，我警告海豹媽媽別太靠近，隨後來到石堆前。

「還好嗎，小夥子？聽得到的話回應一聲！」

我呼喚哈波之光，一把一把的將碎石挪開。

「我……我在這……」

略顯虛弱的稚嫩聲音從碎石堆中傳出，令我放心不少，但還不到放鬆的地步。為了能更確定小海豹的位置，我詢問牠是否可以拍打肚皮，方便我藉由哈波之光，確認牠的位置。

「我、我沒辦法……」

看來底下連拍肚的空間都沒有，我得加快速度了！

不顧因為空腹而開始抗議的胃袋，我卯足全力的拍打肚皮，好讓哈波知道，這裡有祂的子民需要幫助。

碎石不斷被哈波之光撥開，直到底下的小海豹屁股重見天日，我趕緊上前，小心翼翼的把小海豹周遭的碎石挖開，將小海豹拉了出來。

「嗚……謝、謝謝你……」

被粉塵薰成灰色的小海豹在感謝之餘，試圖拍打自己的肚皮，以示感謝。

「等等，先不要亂動，先讓我看看你、你的狀況？」

我還來不及說完，小海豹已經開始拍打肚皮，但最令我震驚的，並不是小海豹勉強自己的舉動，而是那熟悉的哈波之光，居然沒有照耀在小海豹身上！

就算是再怎麼微弱，只要海豹開始拍打肚皮，哈波之光就一定會回應我們，但是，哈波不回應海豹的狀況，我從出生到現在，從來沒有遇過。

「小達，我的小達怎麼樣了？」

等不及我揹著小達離開危險地帶，海豹媽媽趕到我身旁，不斷用鼻子輕點小達，同時不斷從鼻子噴氣，試圖清除小達身上的粉塵。

「小達！你、你怎麼……變成這樣？」

雖然我很想在第一時間將小達放下、確認海豹媽媽為何驚訝，但考量到山腳下的危險性，我仍揹著小達繼續前進，直到我們遠離碎石堆所在的青苔地，我才將背上的小達輕輕放下。

「這、這是？」

根據海豹媽媽的說法，小達的毛色是灰白色，然而，此刻的小達，怎麼看都是黑色，就連哈波之光都會被吸收的消光黑！

雖然我身為聖騎士的資歷尚淺，但我仍從這不祥的顏色中，聯想到雲遊海豹說唱的故事內容：

『當一隻海豹不再受到哈波祝福，非氣就會把牠的靈魂染黑。』

可是，阿弗卡的詛咒不是早就離開歐羅佳了嗎？為什麼會在這時候出現？

「為什麼？哈波？為什麼要離開我……」

不用我們多說，小達似乎也理解自己現狀，見牠兩眼無神、無助的拍打肚皮，海豹媽媽陷入更深層的驚慌。無助的眼神中，幾近潰堤的淚水不斷打轉。

為什麼？只是一場地震，卻讓這隻小海豹失去應有的愉悅？

未知的狀況讓我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亂，不管我如何拍打肚皮，在我身上閃耀的哈波之光就是無法改變現在的狀況，光芒就像是在迴避小達，說什麼也不願意接近小達。

哈波，為什麼？為什麼不能給牠祝福？為了維繫住海豹媽媽最後的希望，我持續拍打肚皮，直到從山腳方向傳來其他海豹的聲音：

「前面的聖騎士同胞，發生什麼事，讓你如此努力拍肚？」

好巧不巧，這處山腳也是通往分部的路徑之一，會有聖騎士同胞經過也是理所當然的，但從牠們姍姍來遲的狀況來看，分部那邊確實陷入混亂當中，如同我先前的猜測。

「詳細的晚點再說，先來幫幫小夥子！」

如同我先前的反應，兩隻聖騎士也對眼前的狀況感到混亂，並做出跟我一樣的行動──持續的為小達傳送祝福。

不行，這樣下去不是辦法！為了尋找有關小達變黑的真正原因，我果斷將小達交給兩隻聖騎士同胞，獨自一豹前往教團分部。

希望分部那邊有海豹知道這是怎麼回事。我打自心底如此祈禱時，一抹黑影從我的眼角餘光一閃而過，尋影而去，卻沒有發現任何東西。

是我眼花了嗎？算了，還是先上去吧。

從事情發生到現在，我消耗太多體力，或許我應該在開始調查前，先去儲藏室裡，找幾條魚乾填飽肚子。

然而，就是我在這瞬間的決定，造成那場慘劇的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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