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台灣的吉他手剛從羽田機場出來,就急著寄放行李之後直奔築地本願寺。他腦中阿隆前輩老淚綜橫的情景一直揮之不去。
「也叫Alex的你啊,也跟我當年一樣去參拜吉他之神吧!」並且交給他兩尊十字繡織成,拿著木雕吉他的布偶娃娃,就像當年前輩也有帶兩尊一樣。
年輕的Alex沒有告訴前輩的是,他不是去旅遊、也不只是去朝聖。他有秘密任務在身。
他在成為吉他手之前,一直都是明星大學裡的資優生,有次回母校探望時,意外認識一些跟學校合作的研究機構的學者。
聊到關於機器學習及圖靈測試,他半開玩笑的說:「『才華』、『才藝』這種東西,有辦法當作判斷是人還是機器的依據嗎?」居然被說是很棒的靈感來源,能幫助他們的研究。
後來發生的事,讓他決定先跟吉他之神當面說聲道歉,然後再對要做的事情展開行動。即使他日文還很破。
另一件事情則是,他最近一直夢到像童話一般,動物會說話的世界。這世界一點都不活潑可愛,只會在明亮的光線下讓人感到背後隱藏黑暗。被蜘蛛網困住的蝴蝶,總是盯著天空中的飛鳥。讓他寫樂譜的時候,總是覺得自己同時是蜘蛛及蝴蝶,也同時是飛鳥。
如果他可以去異國探險,說不定能釐清自己的心境。
當然,他的痛苦愈糾結其來有自。不只阿隆前輩,整個酷狂樂團都是年輕人最信賴的前輩,他們幫助他的社團成員正式組成樂團,最後卻辜負前輩的奔波及信任,走向解散。他比較幸運的是,後來又遇到新夥伴,組成新樂團,而且這個新團隊讓他感到比較自在。
可是,他同時也放不下舊夥伴,希望有一天這些學生時代就認識的朋友,可以讓樂團復活。就連現在的夥伴,也會幫他分析:「你選擇跟我們在一起,不代表你回不去呀!」5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ibED1cVtcL
然而,現在喜歡新環境的他,有辦法重新號召舊人嗎?如過新舊是衝突的,那麼在新環境裡做得太好,是不是一種兩難?如果不能兼顧兩者,是另一種失敗嗎?
來到築地本願寺,吉他之神牌位前,放下其中一尊娃娃,在現場提供的筆記本上寫下話語,思索良久,才開始動身前往車站,要買隔天去三浦靈園的車票。
買完車票,又去老市區找幾間場片行逛逛。有些老店,牆上貼著那個時代,各個音樂人的海報,店內擺設也是保存至今的上古文物。有些店家口徑一致地說,前陣子也有台灣人來,而且都集中挑吉他之神生前的作品有關的唱片買,有些更是大手筆買官方錄製的演唱會影片。
Alex在前往旅館房間的路上,不禁感嘆,其實自己可以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但是,萬一換成阿隆前輩知道這一切,他就會行動。
進了房間,拿出平板,戴上耳機,玩起了吉他模擬器。選擇的樂譜是,用自訂功能手動寫進去的,來自某處的樂譜。「若不是因我我事先知道答案,我和前輩應該都聽不出來,這些竟然不出自人類之手吧?」
翌日,Alex動身前往三浦靈園。在吉他之神的墓碑前,放下另一尊娃娃。「……即使離開多年,這個世間從未放過你啊!只因為我們最多懂得怎麼欣賞你的才華,卻不可能真正了解過你。」打開平板,放出音檔:「用這個方法也不可能,但是我會在天下大亂之前,至少先揭露我知道的這麼一點點線索。」
有其他朝聖者也往墓碑前走來。其中一位似乎年紀滿大的,也許在吉他之神生前就是樂迷,跟Alex這輩只能等著聽到音樂之後才來拜神的晚近世代不同。老者上前,驚嘆的詢問Alex:「聽得出來是『祂』會寫出來的東西,但是,幾十年來我都沒聽過這首!」
Alex盡力用他有限度的日文解釋:「這首歌不是出自人類之手,更有可能是來自超級電腦。簡而言之就是結合機器學習跟數學裡的逆問題的產物。只是吹哨者除了把樂譜偷出來交給我,其他的事情不能做太多。」
「簡直不可思議!你說的吹哨者又是怎麼回事?」
「我打個比方,如果有一位吉他手在你眼前表演,你有沒有辦法回答他是可以通過圖靈測試的機器,還是人?」
「……我無法分辨的話,那不就……如果這位吉他手就是『祂』……不行,我不能再像下去了!但是為什麼有人要做這種事?」
「千千萬萬個那時代就存在的樂迷都無法分辨的話,你覺得還有誰仿生不出來嗎?不論是大人物,還是你我這般小人物的已故親人,有誰不能被這麼做嗎?」
「聽起來真可怕……但是如果是重要的人,我會希望能感受對方還活著。」
「放下沒那麼容易。所以我才要踏上旅程,讓世人在受到衝擊之前,能有一點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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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當初在寫《心境恆夏/新淨橫嚇》的時候,一直想著這樣仿生人其實是「有生命沒有靈魂」,那麼反之「有靈魂沒有生命」的仿生人,又是什麼型態呢?也可以說這個「已故吉他手的復活」的構思,已經在我腦海裡跑很久了。原本的主角其實是大叔時期的Syoya,原來的情節其實是台灣角色送他娃娃之後,他發現娃娃裡藏著晶片,但是這個角色未來在《鏗鏘》第二部出場的時候,有可能會改名字和設定,所以就改成酷狂樂團的後輩樂團吉他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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