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13am】
織織把眼冒金星的鍾致遠扶起來。
背著牛皮箭筒、手握象牙白弓的二叔公,從他們身邊飛快地閃身而過。妙曼的身影隨著晃動的霓虹燈,如清風般穿梭於街頭。
她一面追著目標,一面從背後陶出白箭,搭在弓上瞄準目標,箭頭沾著的黑墨點滴在地上,瞬間化成白煙。
「張鈞!看我的箭!」二叔公一聲令下,白箭勢如破竹,迅速飛馳劃破天際,但目標早已洞識先機,一剎急速上升,輕鬆避開白箭,張鈞一躍而起也只能撲過空。
白箭掠過目標,消散於黑夜之間成了縷縷白煙,古樸雅實的墨香彌漫於微塵之中。
數小時前,鍾致遠才第一次接觸墨香,這鼓香氣卻令他畢生難忘。
【11:40pm】
「清代蒲松齡於路邊設置茶攤,供過路之人以故事換茶,及後把其中491遍故事輯錄成書,命名為《聊齋志異》。這是為後人所共知《聊齋》的源起,但歷史卻沒有把蒲松齡的故事完全紀錄下來。」
王琛以一則典故打破沉默。鍾致遠也從二叔公的話中遲緩地蘇醒過來,滿腦塞滿疑問的他,仍是一臉茫然。
王琛從安叔書桌的抽屜中拿出一支以樹枝作筆管的毛筆,以及一顆石春形狀的墨錠,放在插有粉色洋桔梗的餐桌上。
小時候鍾致遠的小學也有要求他呈上書法習字的家課,墨汁購自於一般文具店,蓋子打開後一陣霉味墨臭刺鼻嗆人。
這塊墨錠的香味卻是沉樸暢滑,使人久聞不厭。獨特雅淡的墨香比洋桔梗的花香來得更心擴神怡。
「上古時代,黃土之上,怪力亂神。巫師以墨為媒,作占算卜筮,及後更以之為界,封印一眾擾亂兩界秩序之物。後世沒有為此舉命名,『以墨封神』是流派中較為人廣用的形容詞。蒲松齡是歷史中較為人熟識,『以墨封神』的姣姣者,而我就是現世中,繼承『以墨封神』的其中一人。」王琛臉帶微笑一臉從容。
「蒲松齡可是浪漫得多!把封印紀錄編製成故事,百年以來《聊齋》在異界中依然是鼓熱潮,就好像韓劇一樣使人瘋狂!」織織就像粉絲提到偶像一樣,侃侃而談。
「每次妳把蒲松齡說成這樣,我便禁不住想吐!」二叔公撓起雙身,把目光轉向牆壁,並擱出一副鄙視的神色。
「當然我們並非蒲松齡。『月街大押』是一家商鋪。人也好,妖也好,把抵押品帶到這裡,我們借出合適的『物品』,每月收取少許利息,待客人『手頭鬆動』回來取贖,程序比到安信兄弟借貸還要簡單。」王琛從安叔的書桌另一抽屜取出一張米褐色的草紙,紙上以黑墨繪著一大圓圈,中間寫著『顒』一字,紙的四邊亦以黑墨寫滿彎彎曲曲的文字,型態活脫如螞蟻。
「好像我手上這張『押品表』,便是昨天某頭小妖拿來抵押的寵物鳥。把鳥蓋上墨印,寫在紙上,便可好好收藏至小妖贖回為止。說起來,二叔公昨天和小妖叫價還真副娛樂性...」王琛忽然把注意力放在寒喧之中,隨手把『押品表』放在餐桌上,連同毛筆、墨錠放在一起。
一臉慘白茫然的鍾致遠,從遠歲挑望著那弱不襟風的『押品表』,心裡一剎憤怒湧上心頭,把緊握著的玻璃杯一手擱在餐桌上,玻璃頓時碎成數片,粉塵在他手上劃出淺紅色的血痕,杯中的普洱飛濺在桌上,形成大大小小的水泊。
「胡說八道!」怒火把鍾致遠的臉燒成火紅,幾道青根暴現在他的額上。「胡說八道!我的人生經已有夠失敗,再也不想聽你們說些狗屁不通的話!」
鍾致遠還未把話罵完,一陣怪風快如閃電從桌上刮起,一張四眼人臉從『押品表』上躍動而起,乘著怪風懦動掙扎,把餐桌上的茶具花瓶通通刮到地上。四眼人臉破紙而出,臉後卻不是身體,而是如貓頭鷹般垂直粗壯的鳥身,瞬間展翅旁往門外飛撞。
靠在樓梯旁站著的張鈞即時飛撲跳起,意圖捉住鳥爪。人臉鳥先向上飛高避過張鈞的追捕,及後極速往下急衝,撞破辦公室的木門,繞過遮醜板,直奔至黑夜逃去無跡。
鍾致遠站在辦公室的中央驚魂未定,目定口呆。
「噢,這下子可不太好。」王琛淡然微笑,和鍾致遠一同凝望著夜幕的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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