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59am】
「織織、皇后大道中、東美花園、二叔公、白箭...」
和六小時前的情況大為不同,這刻在鍾致遠的腦海裡,不再是自艾自怨的人生,而是一遍又一遍演練著二叔公的策略。
東美花園外圍的戰況明顯激烈非常,附近的鳥都追隨著『顒』的叫聲大放大鳴,眾人奔馳的腳步聲沉重且絮亂,也有少數市民因目擊二叔公在城市內獵鳥的情況而驚呼連連。
「來~了~!」織織的話從遠處響起。
「咻!咻!」兩道白影在『顒』的身邊飛快擦過,織織從後方跳起,逼得它往上攀升,剛好停在鍾致遠下方不足2米的位置。
鍾致遠的個子不如張鈞般健碩,蹲在粗壯的樹枝上,藏身於濃密綠葉之間,並不易為人所察覺,可是『顒』的本領非常,不足半秒已識破敵人位置,把頭旋轉180度至後方,用娃娃般的大眼釘著鍾致遠。
縱使如此,『顒』卻沒有打算發動攻擊,只是乖乖地停在原位。
「我只淨下兩根白箭,拜託姓鍾的靈靈性性,不要再生枝節!」二叔公邊說邊趕到織織身邊。
整整一分鐘過去,三人和一鳥依舊了無動靜,時間分秒逝去,仍任憑事情膠著。暑熱的天氣與沉鬱的呼吸,使得鍾致遠汗流浹背,大顆汗水從額角往下流,正好掛在鼻尖。『顒』鬆容不逼地停在枝頭,臉上的四顆眼珠濕潤地滾動,傲視著包圍榕樹附近地面的女士們。
二叔公拉起白弓,織織立即把她的手欄下去並再三叮囑道:「他說要等到第一縷曉照射在『顒』的身上為止,我們要相信他喔!」
兩片淺灰色的雲霧續漸在空中散去,一縷晨曦調皮地逃出雲縫,金光隨即往大地噴灑,落在大榕樹的樹稍上。『顒』立即閉起一雙小眼,用柔軟的羽毛蓋起利爪,如同被點了穴般筆挺地立在枝頭上。
「是時候!」鍾致遠邊叫邊往下跳,二叔公亦往『顒』射出一道白箭。
和目標只有不足半米的距離,鍾致遠目露銀光,閃耀著如鑽石般堅硬的意志,伸手往它一抓!
抓住了!?不錯!本來他確實是可以抓住那頭『顒』...
一瞥間,一道比白箭 - 甚至比『顒』- 更快的啡影從空中滑落,準確無誤地從腰間一口咬著『顒』的身體,利落地避過橫飛的白箭,並繞到跳躍中的鍾致遠上方。
「是另一頭『顒』?」鍾致遠在空中驚呼一聲,便摔倒在地上翻滾著。
「不!是『鳧徯』(音:符兮)!」織織邊回應,邊指著天上的啡影。
那頭啡鳥雖然和『顒』一樣擁有張人臉,卻不同於『顒』的四目, 只在一雙鳳眼,身體也不像貓頭鷹般直立,反而更像鳳凰,拖著華麗柔軟的尾巴。
「這裡沒有你們的事,織織把他拖回去,另外把這事告訴王琛!我去追!」二叔公來不及把話說完,便帶著那淨下一枝白箭的牛皮箭筒,手執白弓,往花園外追出去。
鍾致遠再次躺在地上,看著那遙不可及的晴空,這就如他的人生寫照,任憑用盡力氣一搏,始終都不是他伸手能及的。
菜鳥策略宣告失敗,自責和沮喪如白霧,蠶蝕了鍾致遠的精神,使得他倒在街上,再也睜不開眼。
「到頭來,我還是單純地礙事嗎?」這是他進入昏睡前記得的最後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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