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憶的她生於末世 - 4.8

死氣沉沉的慘白燈光，刺鼻的消毒藥水味ㄧㄧ我又回到了這個曾經心心念念要逃走的地方。

「鹿川先生，她怎麼了？」阿萱雖然很是焦急，但話語間還是帶著幾分微不可察的敬畏。

「沒什麼大礙，讓她好好休息就沒問題了。」被喚作鹿川先生的，正是坐在我對面這位身穿黑袍的男子。

他大半張臉都被籠罩在黑帽的陰影中，但仍然能看到他臉上那張程亮的金色面具，面具上的花紋精細華麗，把他右臉以及左臉上半部的白皙皮膚都鍍上一層淡金色。

但眼尖的我還是察覺到這面具好像……崩了一角？

我不禁好奇他為何要如此大費周章把自己的臉容遮掩，但視線並沒有在他臉上逗留多久，除了是出於禮貌外，最大的原因是他身上強烈的壓逼感。

這種感覺……彷彿讓人覺得他身上散發著不可逼視的刺眼光芒，卻又夾雜著幾分親切的熟悉感。

「這樣啊……那你先歇一會吧。」阿萱揉了揉我的腦袋。「那我去廚房那邊找點吃的給你。」

「哦哦……」我連連點頭，目送阿萱推門離去。

待阿萱離開後，鹿川再次開口：「你的血液很特別。」

「啊？」他展開對話的方式過於突兀，我一時反應不過來。

「你的血有毒，變異蠍毒有腐蝕性，行動時儘量小心。」

鹿川的雙眼都隱於黑暗之中，語氣亦平穩異常，沒有任何波動，有如一潭死水，讓我完全無法推斷他的反應。

不知為何，我總感覺他雖然是對著我說話，但視線卻從來也沒放在我身上。

「但為什麼啊？而且……」

我本想問他關於傷口消失的事，但一想起翔的警告，我還是把疑問噎回肚子裏。

「這些問題你的系統會告訴你，若然他不說，你恢復記憶還是會知道的。」

我面色一變側了側頭，隨即勾起一抹笑，盡可能讓自己看來毫無破綻：「你……你在說什麼啊？」

「時間不多，把握時間休息。」鹿川壓根沒有理會我的慌亂，站起來裹緊黑袍朝門口邁去。

「什麼？」

鹿川腳步一頓，沒有回頭：「還請你盡早行動，這個地方撐不了多久，希望你能為納利雅著想。」

「你這樣說是什麼意思，你知道什麼……！」

我跟著站起來，本想擺出一副談判的架勢，全身卻不聽使喚的顫顫巍巍，不出兩秒，我腳下一軟已經隨即跪在地上，後頸起了一層冷汗ㄧㄧ

光是看著他的背影，也能確切感覺到他身上流露出的壓迫感。

「這裏的人可以信任，最好跟著他們行動。」緊接著黑影一閃，門就應聲關上。

「呼哧呼哧……」我如釋重負地跌坐在地上，腦海亂成一團麻，口中發出無意義的音節，久久未能說上一句完整的話。

「少尉，您還好嗎？」

「不……不太……」我搓了一把臉顫聲道。「他……他為什麼會知道……你的存在？」

「不清楚，但請您注意一點，即使他對您沒有敵意，您也必須對他保持戒心。」

「你現在有什麼更新資料嗎？關於進化物質的。」我撐起身子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咽了一抹唾液讓自己呼吸暢順些。

「暫時沒有能讓您知道的資料。」

「那……」我張了張嘴，回想起自己剛才過於激動的反應，不禁疑惑起來，一時間忘了自己要說什麼，只好換個話題。

「對了，你還沒跟我說傷口這回事。」我躺在沙發上，盯著天花板的燈光。

「您還沒有足夠權限解鎖資料。」

「所以要讓我解鎖資料，就必須恢復記憶……要恢復記憶，就必須找到博士，對吧？」

「是的。」

「你的製作者肯定很熟悉我的性格。」我抬手豎起拇指，又無力地放下來，在一陣靜謐後，我彷彿被鼓舞了般，想將心裏的一切都傾瀉而出。

「其實我想了很久啊，我實在想不出自己做的一切有什麼目的。」

「我本來覺得末日是挺新奇的一回事，但在鬼門關外走了一遭後，我是真的怕了。」我頓了頓，見翔沒有說話，我才敢繼續說下去。

「不論是為了我的好奇心，還是想讓自己變得強大，抑或是陛下以及所有人的期望，這些對我而言也比不上性命重要，你就不能……換個人嗎？」

「源尚微少尉，我沒有鎮靜藥物，也不想利用電擊逼使您冷靜，請不要胡思亂想。」

我嘆了口氣，自顧自地說下去。

「翔，說實話我並不太明白所謂希望的定義，我只能把這句話理解為拯救納利雅，可是……拯救納利雅又是什麼意思？」我伸手抓了抓眼前的燈光，驟覺有點迷茫。

「雖然這裏是我土生土長的地方，但這……實在太抽象了，我不可能為了拯救一片破落的土地而把整條性命都搭上去。」

「那剛才那位鹿川的話足以成為您的動力嗎？」

我腦海中隨即浮現了鹿川的身影，光是想起他的背影就已經讓我心中一凜，禁不住打了個顫，只得胡扯道：「那……那個人的身份是未知的！你也知道我是那個希望什麼的吧，說不定他想陷害我……」

「源尚微少尉，若然是以具體的跟您形容，您可以理解為拯救納利雅的人民，這樣您明白嗎？」

「拯救納利雅的人民……？」我小心翼翼地把每個字複讀了遍。「我？」

「打擾一下，你是源尚微對吧？」

聲音從門縫溜進耳畔，我聞言雙腳連忙甩落地上坐直身子，一本正經地看著眼前人微微頷首。

「我是白晉恒，組織的執行隊隊長。」男子舉起通行證在我面前晃了晃，微微一笑，態度頗為客氣。「我們的負責人想見你，希望你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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