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未央 - 賀蘭桃觴（1）

終於，迎來六月二十，賀蘭桃觴之日。

陽映塵和陽如雪一到金泊鎮，就被人潮給困在了街上，幾乎是被人給推著往前走。

遠遠仍可見到主街最末，賀蘭府邸金碧輝煌，貴氣逼人，在陽光下閃著金光，全然展現了賀蘭氏的雄厚財力，果真不是一般平民百姓能想像的。

「果然是賀蘭氏啊，氣派，氣派。」

陽映塵如此讚嘆，陽如雪卻不以為然。

好不容易到了賀蘭府邸正門外，陽映塵便向陽如雪問道：

「師姐，我能自己逛逛嗎？」

陽如雪似是早就料到自家師妹會提這樣的要求，她只是溫和一笑，說道：

「去吧，記得子時前回到流雲閣。」

「嗯，映兒知道！」

於是，陽映塵興奮地進了賀蘭氏府邸，她好奇的四處張望，像個孩子般。走至大殿前，她停下腳步站在原地，似乎在等著誰。

沒有讓她失望，一道熟悉又溫暖的嗓音便傳到她的耳裡：

「渺渺！」

陽映塵回首望去，暮梓玉ㄧ襲水藍衣衫，長髮紮著馬尾，青絲藍帶垂在腦後，笑容一如既往，帶著狡黠，卻多了幾分溫柔。

他仍是初見時，那般美好的模樣。

「小狐狸！」

暮梓玉穿過人群，走到她的身邊，問道：

「渺渺，等很久了嗎？」

陽映塵搖頭，送上滿臉笑容：

「一點兒也不久。」

語落，暮梓玉笑了，他忽地牽起陽映塵的手，朝她道：

「走，我們進去吧。」

陽映塵的心跳突然加速，可她像是沒發覺似的，任由暮梓玉牽著她，兩人笑的像個孩子，那般純真。

兩人走至賀蘭府邸大殿內左側一隅，裡面人滿為患，兩人所在之地，視野恰可一覽正中央左右兩側的座席，和最底中央，賀蘭仙尊之位。

暮梓玉輕輕鬆開陽映塵的手，她抬頭朝他問道：

「人太多了，走散了怎麼辦？」

暮梓玉只是淺淺一笑，溫柔卻認真的道：

「有我在，就不會讓妳走散的。」

語落，一旁的人潮朝二人的方向湧了上來，暮梓玉站在陽映塵身旁，伸出右手圈住了她，替她擋下來人，讓她免於被人潮給推擠，將她好好的護在了圈裡，卻並未觸碰到她的身子半點。

然後，他低頭，朝陽映塵笑了。

他的一舉一動，都是如何的讓她移不開眼，不知不覺，暮梓玉已經可以輕易的牽動她的心。

陽映塵已恍然失神。

直到賀蘭氏的家僕喊聲，才令她回過神來：

「請各位安靜——賀蘭桃觴宴準備開始！」

語落，大殿果真立刻就靜了下來，再沒有半點聲響。

接下來，便是五大氏族及其餘名門望族依序進殿入座的時間。

「奏樂！」

於是，一旁的樂隊們開始演奏起來，鼓聲震耳，瞬間讓整個大殿內充滿了熱鬧的氣氛。

「蘭陵金氏，金家主金甫聿，金氏二小姐金錦瑤，賜座。」

一名中年男子身穿金色外袍，束著金冠，表情威嚴，全身散發逼人貴氣；身後的女子亦是金袍，卻和前者形成了全然不同的氣質。她掛著淡淡微笑，眸如盈盈秋水，唇不點而紅，肌膚如玉，儀態出眾，果真是大家閨秀。

陽映塵挑了挑眉，說道：

「這就是蘭陵的縣令，賀蘭氏的親家啊。」

「對啊，但今日主角乃賀蘭氏，他二人這身金色，不怕喧賓奪主啊？」

暮梓玉低著頭在陽映塵身邊如此說道，陽映塵笑了笑，回道：

「衣服呢，不能代表什麼，內在散發出來的氣質，才是最重要的。」

暮梓玉還沒回話，又聽人喊道：

「蘭陵袁氏，袁家主袁堤，袁氏長子袁鍾，賜座。」

陽映塵抬頭望去，只見袁堤昂著頭，笑容盡顯驕傲，其子袁鍾亦然，兩人一襲絳紅色，目中無人的樣子如出一轍，惹來陽映塵啐聲白眼。

暮梓玉問道：

「袁二小姐沒來啊？」

「當然沒來了，有這樣的父親和兄長，換作是我，給我幾百兩銀子我都不來，丟人！」

陽映塵在心裡怒道，暮梓玉低頭看她ㄧ副氣鼓鼓的樣子，問道：

「怎麼了渺渺，誰惹妳啦？」

她別過頭，冷哼了聲，說道：

「我沒事。」

袁氏二人入座後，賀蘭氏家僕又接連介紹了幾個名門望族，中央左右兩側靠後的座位，已坐滿了人。

「小狐狸，你吃過了嗎？」

忽地，陽映塵問。

「還沒呢，渺渺餓啦？」

陽映塵噘起嘴，摸了摸肚子，回道：

「是有一點。」

聞言，暮梓玉微微一笑，寵溺般說道：

「等一下帶妳吃好吃的。」

陽映塵立刻展顏：「好！」

終於，輪到五大氏族，所有人都聚集了視線。

「江陵驪氏，驪門主驪姬，驪氏二公主驪瀅，賜座。」

「二公主？怎麼不是長公主玉玲瓏？」

「驪二公主是誰啊？」

忽然，交談吵雜聲此起彼落，似乎所有人都很驚訝，並非是驪氏長公主驪玉寒前來赴宴。

所有人往門外看去，只見驪姬和驪瀅ㄧ襲青衣雙雙踏入大殿，前者雍容華貴，螓首蛾眉，端莊秀麗，風姿綽約，卻略有疲態；後者冰肌玉骨，明眸善睞，雖不如驪玉寒那般美豔，倒也是纖腰之楚楚兮，迴風舞雪，羨彼之良質兮，冰清玉潤，是個不加雕琢，渾然天成的美人胚子。

「她就是驪氏二公主啊？」

「果真和那玉玲瓏差得遠了，怪不得驪門主從未帶著她！」

「我倒覺得她也不差啊！看看，不也是個美人兒嗎？」

眾人閒言碎語此起彼落，也不管此刻驪瀅就在現場。這些話肯定都傳到了驪瀅耳裡，但她仍是面不改色，始終掛著淺淺的微笑，仿若與世無爭，讓人看不出喜怒哀樂。

「我說這些人也不消停消停，人家都在呢，倒直接評論起來了。」

聽見暮梓玉替驪瀅抱不平，陽映塵說道：

「哎呀，暮公子果真是捨不得美人受半點委屈啊。」

暮梓玉看向陽映塵，衝著她笑道：

「在我眼裡，渺渺最美。」

語落，陽映塵撇過頭，笑罵：

「臭狐狸。」

「南澤上官氏，上官門主上官璟，上官氏二公子上官苑，賜座。」

上官璟一襲深藍長褂，長髮束起，神色冷峻，不怒而威，和陽映塵第一次見他時一樣，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場。

「想不到這樣的敬宣王，竟也敵不過美人啊。」

陽映塵在心裡如此說道。

上官璟身後跟著一名男子，年約十九，亦是深藍長褂，他踩著輕快的腳步，臉上掛著明媚的笑容，好奇的東張西望，和上官璟形成了極大的對比。

他便是上官璟的親弟弟，上官二弟子上官苑。

「瀧安無雙城，城主無極天，長公子無昊辰，長公主無如曦，賜座。」

語落，陽映塵明顯感受到大殿內所有人，包括已經入座的眾氏族，視線都聚集在了同一處，目不轉睛的盯著大殿入口，看來，所有人都等不及想看看，這轟動武林，能讓冷若冰霜的敬宣王為之傾倒的女人，究竟是何等姿色。

無雙城城主無極天走在最前方，昂首闊步，盡顯自信得意，似乎很享受這四面八方而來的視線；無昊辰走在中間，容貌雖俊，但卻面無表情，微微蹙著眉頭，眼神銳利，眸中流轉著深不見底的幽光，不帶半點溫度，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樣子，讓人不敢多言。

陽映塵見狀，暗自在心裡笑道：

「哎呀，這樣看上去，倒有點傳言那般不近人情的樣子了。」

她再次抬頭，只見一女子一襲墨綠，更襯她的膚白勝雪，儀態萬千，裊裊娉婷，柳眉輕挑，丹唇微啟，秀色絕代，燦如春華，皎如秋月，在場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仿若靜止，她像是從畫中走出來般，是何等的沈魚落雁，傾國傾城！

陽映塵同身為女子，仍是看的目不轉睛。

隨著無如曦落座，她淺淺一笑，勾人心魂。若說此時有人因她的美貌而暈了過去，也不足為奇。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我今日啊，可算是真正找到此詩的主人了。」

陽映塵連連讚嘆，暮梓玉見她的雙眼都快黏在無如曦身上了，忍不住調侃道：

「渺渺，妳怎麼看的比我還認真啊？」

「你覺得她不美嗎？」

「美是美，可我也說了，在我眼裡，妳最美。」

語落，陽映塵倏地抬頭，暮梓玉那狡黠又溫柔的笑顏猝不及防的撞入眸中，她的雙頰又瞬間染上了一層緋紅。

頓了頓，她才別開視線，低聲笑罵：

「油腔滑調！」

大殿開始恢復吵雜，都在熱烈討論無如曦的花容月貌。

陽映塵抬頭望向中央，便見上官璟對著無如曦微微一笑，這個舉動不只她一人發現，但眾人像是提前說好似的，沒有任何人吭聲。

這無如曦一落座，在場的其他女子，瞬間便成了她的陪襯品般，失了所有的關注與風采。

「我真是打心底慶幸驪玉寒沒有出席，否則肯定又要被大肆比較一番。」

聽見陽映塵如此嘀咕，暮梓玉笑了笑，嘆道：

「這便是人心啊。」

語落，賀蘭家僕清了清嗓，繼續喊道：

「寒瀟銀刀城，城主刀歡，大公子刀容懷，賜座。」

兩人一襲淺灰，比起其他氏族，顏色是淡了些，但仍隱隱散發不同於旁人的氣場，刀歡面帶溫和的笑容，依舊讓人倍感親切；刀容懷眉眼似笑非笑，仍是那般溫潤儒雅，如沐春風，不溫不火的樣子，就像是從水墨畫中走出來的翩翩公子，清新脫俗，出淤泥而不染的花中君子。

陽映塵朝無昊辰的方向看去，果然發現他在看見刀容懷後，立刻移開視線，表情十分不屑，惹的陽映塵忍不住笑了幾聲，暮梓玉見狀，問道：

「哎呀，咱們小美人兒莫不是對刀大公子感興趣吧？」

陽映塵則直接回了他一個白眼：

「得了吧，我可不喜歡悶葫蘆。」

聞言，暮梓玉只是笑而未答。

刀歡和刀容懷入座後，眾人開始竊竊私語了起來，具體說了些什麼，陽映塵無心去聽。

突然，一旁鼓聲漸趨激烈，眾人也安靜了下來，賀蘭氏家僕忽地堆滿了笑容，大聲喊道：

「蘭陵賀蘭氏，賀蘭門主賀蘭胤，賀蘭氏二公子賀蘭恪，二公子夫人金如秀，賜座。」

賀蘭胤一襲紫衣，上有金絲繡成龍紋，長髮束著紫冠，冠上所鑲乃價值連城的東海白金石，散著淡淡金光，貴氣逼人，儼然有君臨天下之氣場，鎮壓全場之氣勢。

賀蘭胤年不過三十，五官深邃，稜角分明，眸中似有琉璃彩，充滿靈氣，容貌極俊，瀟灑中帶著幾分優雅閒適，手持一把紫金龍紋折扇，隨意而緩緩的搧著，真可謂品貌雙全，風流韻致，才氣四溢。

他身後的賀蘭恪亦是儀表堂堂，眼如丹鳳，眉如墨畫，鬢若刀裁，背影清瘦，掛著淺淺笑容，似春日暖陽，看上去不那麼令人感到疏遠。

賀蘭恪身旁的金如秀，便是金氏大小姐，也是金錦瑤的親姐姐。她美的嬌豔，眸如秋波，紅唇一笑便是千嬌百媚，或許是因無如曦在前，金如秀雖美，但仍未得到太多關注，導致她的臉色有些難看，但下一秒又恢復了笑容，這一幕，似乎只有陽映塵一人發現。

這一幕，便讓陽映塵懂了，金如秀雖是長姐，但是內在修養，遠不如金家二小姐金錦瑤。

賀蘭胤緩步至中央主位前，他旋身拂袖，裙裾飛揚，何等瀟灑大氣。

他一轉身面對所有人，入座的眾世家大族們皆站了起身朝他拱手，恭恭敬敬地齊聲道：

「參見仙尊。」

其餘圍觀的百姓們也都彎腰拱手，包括陽映塵和暮梓玉在內。

見此場面，賀蘭胤臉上掛著滿意的微笑，說道：

「免禮，都坐吧。」

於是，所有名門望族們全數入座，大殿內無一空位，場面十分浩大壯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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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蘭桃觴（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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