岡田磨里的新作《想哭的我戴上了貓的面具》,原本應該在電影院上映,但因為疫情的影響,最終改在Netflix全球上映。
我知道有人會討厭這部作品(也看到有人這麼講),原因下文講,我會嘗試作出平反。
岡媽的作品最為人津津樂道的是多角戀的胃痛情節(如最有名的《那朵花》),但其實另一個元素在岡媽的作品中也經常出現,那就是主角拒絕了與外界的聯繫、被欺負或家裡蹲等等。其實這和岡媽的人生經歷有關,在她三歲的時候父母離異,小學的時候她遭受同學欺負,最後退學,因此類似的元素經常會在岡媽的作品中出現,例如《那朵花》的仁太是家裡蹲。
▎故事摘要
大概是講一個父母離異,小時候被欺負的女孩子 — — 美代,在絕望之際從獲得了戴上就會變成貓的面具。透過貓的型態,美代得以遇見、親近自己喜歡的男生。
▎少女面對的痛苦是甚麼痛苦?
岡媽以往的作品中,主角未必會集齊岡媽兒時的所有經歷,但《貓面具》的女主角笹木美代卻罕有地幾乎具備了所有元素於一身,離婚的父母、欺凌、封閉自我等等。笹木美代幾乎就是岡媽的化身,《貓面具》就彷如岡媽的私小說(私小說的特點是以作者自身的經歷取材,揭露自己的痛苦)一樣,映照著編劇的記憶中那個痛苦的自己。
故事開頭,吹毛求疪者恐覺得女主討厭,因為一開始學校那一幕,女主角予人一種笨蛋、花癡的感覺,完全無視旁人詫異的目光,眼中只有自己欽慕的日之出,公然對日之出做出屁股撞屁股這種怪異行為。我在巴哈看見一篇評論,狠批女主角的行徑讓人側目,而且她做的事情讓他喊了很多遍:「尷尬尷尬尷尬尷尬尷尬。」
其實你不需要喊那麼多次尷尬,因為多說幾次沒有比較幽默(笑)。
如果你嘗試代入美代的角度,你應該知道美代一早就把旁人當作稻草人(正如《聲之形》將也無法看見陌生人的相貌)。我們常人的行動,經常會將他人的目光這件事納入我們行事的考慮因素。但對於她來說,對日之出的愛戀已經是她人生最後的眷戀,是絕望之人救命的稻草。
對,別人覺得美代白目,這種事情根本一點都不重要。其他人都是稻草人。
大學的時候,我正好讀過變態心理學,上課講過抑鬱症。有時你聽過患者的經歷,覺得他的經歷也不夠慘,以「資格論」批判對方憑甚麼抑鬱,說來輕鬆。且不論根本沒經歷過的人,其實就算相同經歷,別人的感性不同,痛苦的程度也不同,我們反而應該嘗試理解他人的感受。美代確確實實對於父母離異,同學的欺凌感到痛苦,覺得世界已經沒有她的容身之處,所以她才會說出「這個世界不如毀滅了好!」。
美代明明如此痛苦,卻總是那麼努力地強顏歡笑,這一點很打動我。一味糾結她不顧慮她人感受尷尬得要死,我覺得沒什麼意思。
▎到底美代喜歡日之出哪點?到底日之出喜歡美代哪點?
有人說不懂男女主角喜歡對方哪個點,下面一一解答。
劇中講得清清楚楚,美代透過貓的型態天天成天黏在日之出的身邊,知道日之出很多優點,聰明又努力又愛護動物等等,不過這都不是最重要的地方。
日之出剛剛遇到化身為貓的美代時,他說:「如果世界毀滅了,也太麻煩了。還是不要毀滅吧!」雖然是無意的一句話,但是對於才剛否定了世界的美代來說,無疑是一句很大的鼓勵。而這也讓美代對這個人產生了很大的興趣。請不要小看這一句,人要生存,很多時候就是靠一個簡單的信念。
至於日之出又喜歡美代哪一點呢?在日之出的眼中,美代跟自己是完全相反的存在。日之出認為自己將心事藏在內心,沒有勇氣說出自己的想法,但是美代比她坦率得多。美代甚至在日之出被中傷時,在大庭廣眾下窮追猛捨要求對方道歉。
當然,美代比較坦率,比較開朗、大咧咧又不拘小節,都是的錯覺,或說美代刻意裝出來的。美代之所以平常被取笑也不介意,因為她的雷點事情和普通人不太一樣。
美代寫情書給日之出,被班上其他同學搶走並大聲朗誦,美代介意的不是自己很丟臉,而是介意自己真實的心意被踐踏當成笑話。而真正最能夠傷害到她的,是日之出那一句「討厭!」事實上美代比表面看起來更加纖細,更加容易受傷,日之出知道她的過去後,也漸漸理解到這點。
所以,這句「討厭!」,成為了全劇最大的轉淚點。因為那一句刺痛心扉的話讓她一瞬間有了放棄當人的念頭,才會被賣面具的貓趁虛而入奪走人的面具。
▎總結
我覺得這動畫的缺點,反而是結局有點理想化。動畫前面一直有講日之初老母給了他很大期望與壓力,原本日之出的老母要關了家裡的陶瓷製作室,前面日之出一職不敢反對。結尾中,日之出的老母卻很自然而然地接受了,日之出繼續經營陶瓷店的要求,這個轉折太快缺乏說服力。
日之出也伴隨著與豆花一同歸家,消除了對於繼母的隔閡。但這裡還可以接受,一來繼母本來就很關心美代,努力和美代搞好關係,二來美代透過豆花得知繼母也不是甚麼壞人。
總體來說,還是覺得結局的進展太順利,但我還是感受得到岡媽想要得到的救贖,有時候換個角度看世界,你看到的風景會截然不同。
正如文學少年的房間II所講,《貓面具》的日語標題包含著的「猫をかぶる」。字面意思是「蓋上/戴上一隻貓」,實際意思指隱藏本性、裝不知道、裝傻、裝乖。其實每個人都有痛苦迷失的時候,我們總想戴上貓的面具,逃離眼前的痛苦。
貓的面具代表逃避。在結局中,美代不再需要貓的面具,因為她終於明白了這個世界還有值得她留戀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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