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因有指望,就必穩固,也必四圍巡查,坦然安息。
And thou shalt be secure, because there is hope; yea, thou shalt dig about thee, and thou shalt take thy rest in safety.
《約伯記Job 1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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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terval
神用六日創造天地,第七日休息,因此將第七日定為安息日,亦是信徒的聖日。連神都要休息,何況渺小的人類?除了必須運作的職業,例如醫生、警察等,其他人都放下重擔,以平靜真誠的心回到神面前,把一星期累積的壓力和困苦交給神。人的力量有限,需要依靠神的供應,儘管他們永遠都不會知道事情的成就與否,是出於神的手抑或純粹的運氣。
空氣帶著和暖,射入屋內的陽光有如炭火將屋內的空氣加熱,是時候要把大衣脫下了。本該如此,Mahiru.莫里亞提卻眷戀著冬日似的,仍然披著她最愛的黑色披肩,套上黑手套,以平靜的心對抗困在皮膚的熱力,久而久之便會習慣了。習慣真是可怕,可怕在於只要習慣,便似乎能克服所有困苦。當困苦不存在,那煩惱也就不存在了;煩惱不存在,那問題又不存在了。愚人就是如此「自我解決」,這是他們的生存之道,他們最得意洋洋的就是他們如何「克服」逆境,不然他們如何在殘酷的現實中活著?困境這回事,喝杯啤酒就會嚕的一聲吞下去了,多喝兩杯就會習慣了那股苦澀味,如同教堂中虔誠地禱告的信徒,只是換了個方式「自我解決」。莫里亞提也是,厭惡香煙,卻因習慣了而點燃,以為自己克服了,鼻子卻告訴她這份惡臭是可憎的,她把誠實的感覺視而不見。
春天過了一半,確實暖和了,莫里亞提拿著香煙,把煙頭壓在煙灰缸轉一下,便從住所出發,才走了不到半路,便感覺到後頸出了汗。一點汗罷了,微不足道得不會影響她的表現,只是會被善良的祭司問候。
或許莫里亞提不如別人想像中聰明。
「莫里亞提太太,午安,神賜下溫暖的天氣和陽光,我們也需要配合神的時間表更換衣物才能完全享受神的慈愛,太太你的厚衣可以掛在那邊。」祭司和莫里亞提一起走向聖馬尼根教堂旁的孤兒院。
「不必了,這樣就好。」她搖頭。
「莫里亞提太太今天晚了來到呢,工作繁忙還願意探訪孤兒院,你的善心神會銘記於心。」
「這是應份的。今天我預備了一些算術教材,可以讓孩子們動動腦筋。」
「那就勞煩你教導他們了。」
祭司推開鐵門,讓她自由活動,他則是先回到教堂辦事。這位善良的常客,祭司對她萬個放心。而她也不辜負他的信任,聚集孩子們後便拿出講義講解數學,以淺白的話語道出她最拿手的領域。
孤兒院的兒童居住於此,出入都受到限制,除了上學時間,到外面必需有職員或祭司陪同,否則只能在孤兒院和教堂的範圍活動,連想利用都利用不了,莫里亞提沒有把腦筋動到他們身上,她來這裡真的只是做慈善——如果不計算做慈善帶來的利益的話——名譽也是一種利益,不少富貴人家和貴族都會如此作。
孩子們都穿著一式一樣的灰白衣服,一看見她,便興奮地搬動桌椅,放在庭園中,建成一個小小的教室。
要讓小孩子樂於聽教,尤其是抽象而沉悶的數學,除了需要活潑的動作和說話技巧,不可缺的還有笑容。面對小孩子,似乎連莫里亞提也不自覺地露出溫柔的笑容。
「當三角形有直角,我們得知兩條線的長度,怎樣得出第三條線的長度?」莫里亞提笑著在紙上畫出一個直角三角形,在兩條邊旁分別寫上「6」和「8」,讓圍繞在她身邊的孩子解謎。
「我知道!用尺量度!」
「哈哈,如果沒有尺呢?」
「那……那把它們加起來?」
「利用畢氏定理,就可以解出那條線是『10』。」握住筆的手繡出秀麗的字,將公式展示,然後寫上新的題目,複雜的論證就被她省略了,「你們試試用此公式,解答這些問題。」
這個程度,只要是學會了乘法的孩子都能掌握得了,是莫里亞提細心挑選的。正當孩子們苦戰,莫里亞提不經意地瞄向欄柵外,那是大街,許多人經過,都是她不認識也無需在意的人們。本應如此,她卻被一抹黑髮奪去注意,順著它看,是一個眼熟的女人。女人仿佛感應到她的視線,往她張望,正當莫里亞提覺得看錯人的時候,藍與紫的雙眼對視,視線在空中交匯,二人同時鬆開眉頭,眼睛微微睜大。不會錯的,這個女人不是跟蹤她,而是一個意外的相遇,那是沒有心理準理下的反射動作,那瞬間的微小反應不可能出錯。
「莫里亞提教授,你看看!」孩子拉拉她的手,把她從外頭拉回來,他已經完成了題目。
「嗯、嗯……答對了,真厲害呢。」愕了一下,她才看清紙上的答案。
再次望向外面,那個人影已經不見了,但莫里亞提肯定她沒有看錯。她來這裡做什麼?之前都不見她會來,剛剛沒有看到她手上拿著什麼。
轉眼間,留在這裡解題的小孩子剩下幾個,其餘的都因太無聊而跑開。莫里亞提不意外,數學確實不是受歡迎的興趣,太多人不知它的趣味了。莫里亞提該是喜歡的,她每天都會研究定理,嘗試證明論說,沒有熱情是辦不到的,卻在不知不覺中漸漸失去品嘗數學趣味的味覺。沒有熱情,就僅僅是例行公事,是為了生存的工作。
「莫里亞提教授,要一起踢球嗎?」蹦蹦跳的孩童已經忍不住要活動身體了,破爛的皮球是他們最愛的玩具。
「只能一會喔。」她收起眼鏡,免得被球撞到,裙子不會降低她的行動力。
現在太陽不猛,只是跑一會還能接受的,莫里亞提盤算著。
「誒——!我想請莫里亞提教授讀故事的!」另一個孩子扯著她的衣擺。
「那莫里亞提教授讀完了就過來!」不與幼童爭吵,「噠」的一聲,球已經被踢飛了,孩子們都跑去搶球。
為遷就幼童,莫里亞提跟他一同坐在草地上。講故事,莫里亞提以往也曾向年幼的孩子講故事,雖然識字不及一般大學教授甚至是大學生來得多(數字和符號就是數學的文字),但兒童書籍她是綽綽有餘的。但是,他這次拿來的,是一本由外語寫成的書,大概是某位貴族想丟了它就隨手丟給孤兒院。該坦白自己看不懂,還是即刻編織一個故事呢?莫里亞提糾結了一下,開口。
「這是……」 「我看看。」
說話被打斷的下一刻,有人坐落在她旁邊的草,書本被拉到右邊,發出肯定且悅耳的聲音,比平常更柔和。而幼童則被嚇到,抓住莫里亞提的衣服,躲在她後,警戒地看著這位陌生人。
「很久很久以前……」
話語隨著眼睛的掃視而讀出,外語在她讀取的一瞬間便轉變為英語,文法語句也組成完畢,流暢地朗讀,還隨故事發展而調節音調,將故事變成她的表演。
「最後,小女孩平安回到家,將這段冒險故事告訴了父母。」話畢,她蓋上書,還給孩子。這個故事很短,很快就說完了。
「那這本書是小女孩寫的?」孩子純真的眼閃亮亮的。
「是小女孩告訴大人寫下的呢。」莫里亞提搶在她說出真相前,扯出善意的謊言,「你也去跟他們玩吧。」
「莫里亞提教授呢?我們一起踢球!」
「我跟這位小姐有話要說,你先去。」莫里亞提摸摸他的頭,便推他走。
看著小孩跑遠了,身邊沒有人會偷聽她們的對話,Hikari.夏洛克才說話。穿著薄長袖衣和外套,七分格仔褲,頭帽扁平的貝雷帽的她,看起來就像個書生,而不是平常嚴肅的正裝,相比之下莫里亞提的打扮就跟往常差不多。
「現在的小孩要學德語?」
英國是世界強國,各國都爭相學習英語,夏洛克沒聽說過英國的人民需強制學習外語,有點在意。要是真的,她能翻譯的德語很快就會被長大的孩子取代了。
「這本書是貴族施捨的吧。」原來是德語,莫里亞提瞄了她一眼,重新戴上眼鏡,說出擺明是錯誤的推論引她說話,「你跟蹤我?」
以往她們的會面,總是先約好的,計劃、話題、戒心都能預備,這次意外的相遇,她們一時之間不知該說什麼,而且莫里亞提不明白她為什麼要進來孤兒院找她,如果沒要事,即使望見了也能一走了之,望見了不代表要進來孤兒院,進來孤兒院不代表要向她搭訕,她們不是關係好得遠遠望見都要衝去打招呼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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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翻譯稿件。」光是看到那厚的外套,夏洛克便覺得熱了,「你怕冷?」
「在安息日?」莫里亞提不理會她的問題。
「在安息日。」若能選擇,夏洛克也不想在安息日出遠門,「德國、法國、俄國都很重視這次選舉。」
夏洛克翻譯的,正是外國的議員之談,談及這次選舉的憂慮和預測。如她們所料,他們大多都認為繼續是保守黨取得多數議席。藉著報社,夏洛克能接觸到許多新聞,連外國的也有。
「我們要做的已經做完了。」
現在是休息時間,她卻又提起「公事」。不過夏洛克沒有再說下去,這只是一個報告,說完就沒有了。報告不急,不是立刻跟莫里亞提說也是可以的,但她還是來了。
「為了聲譽而來?這裡。」
「我是個虛偽的人真是不好意思呢,貴族小姐,不及你們那麼高尚。」休息的日子還要碰到她,莫里亞提的心情怎會好,譏諷也變得情有可原。
沒想過她會說出她的身份,如此直接讓夏洛克頓了一下,神色黯淡下來,婉如被人揭開瘡疤,被迫面對事實。她的舊同僚從來沒有在意過她的背景,也沒興趣挖掘,夏洛克亦不會自曝,一直都收藏得好好的——她以為。
「不……至少你願意假裝,願意親臨,貴族是連嗅到他們的臭味便會退避三尺的。」但她認為他們的味道更臭。
戳中她的痛處,這下有趣了,莫里亞提可是一個喜歡禮尚往來的人,會毫不留情地扯開傷口。這麼說來,莫里亞提也不知她為何會出現於此,跟一個平民混在一起,而不是貴族小姐的茶會。夏洛克太多奇怪的地方了,多得她偶爾都忘了深究。
「那接觸他的你,就不是貴族了喔?」戲謔般的笑容,「無家可歸的小狗。」
「不是無家可歸,是離家出走。」夏洛克不忌諱,直言,露出少見的鄙夷表情,「那些自認為高等的人的嘴臉醜惡得難以忍受。」
「所以呢?為什麼要來找我,我可不會收留你喔。」莫里亞提的笑又變得冷漠。
「我有住處。」夏洛克指向後面的街道,「要去看我們的手下住的貧民區嗎?你該沒去過吧。」
也許因為安息日,互相針對的心也稍為歇息,比她們想像中平和。
「沒必要……」
進入莫里亞提任教的大學,夏洛克趁機參觀,在其中一座大樓的紀念冊上看到Hoyle.莫里亞提這個名字,這是一本已離世的教授的名冊,旁邊寫上該教授的專業和貢獻。姓氏跟眼前的莫里亞提一樣,會是巧合嗎?Hoyle.莫里亞提也是數學教授,不可能是巧合,他是她的——由農民一躍而成教授的關鍵,夏洛克已經想到了,她孤身一人,以現今的姿態生活的原因,夏洛克也猜到了,但想破壞倫敦的目的,她還是不知道。對於這樣的她,夏洛克覺得她要微微地溫柔一點。夏洛克承認,當初莫里亞提找她「做大事」的時候,她覺得她很危險,所以無時無刻都在提防她,但她不是那麼壞,對小孩的那份溫柔並不是誰都有,單以「恐怖分子」的角度看她,就太偏頗了。
「反正你也沒事做吧?」
夏洛克起來,拍拍泥土,不待她的回答便上路。
*
貧民區總有一股說不出來的惡臭:有的是帶著酒味的嘔吐物,有的是濃烈的尿臭味,有的是辛勤的汗味,有的是腥臭的淫穢味,有的是低廉的香水味,有的是食物的酸餿味……如同爭奇鬥艷的孔雀,以自己之「美」與其他的「美」爭個你死我活,誰也無法忽視,三尖八角的氣味在爭鬥之中漸漸混合,形成吸到一口就想吐的惡臭。有什麼辦法呢?她們的手下們就是住在這種地方,唯有住在這裡的他們才能爆發出對階級的憎恨和隨之而來的力量,只是對於她們而言就很難受了。
除了臭,貧民區還有另一重要的特徵——雜亂。窗戶與窗戶之間,煙囪與煙囪之間,是一排又一排的衣服晾掛在繩上,成為一個衣陣。房屋高矮大小不一,巷子的闊度亦不一,卻是四通八達的,還有箱子桶子棍子垃圾這些隨處可見的阻礙物,如同迷宮一般,外人走進去便會迷路。夏洛克來過這裡幾次,對這裡的地形有點認知,還會盼望自己不要走錯路。
不過,這個貧民區與別不同。臭是改不了的,房屋不可能倒塌重建,垃圾也依然這麼多,那就剩下人可以變了。莫里亞提觀察擦身而過的人,臉色飽滿,神采飛揚,身體強健,比起其他貧民區少了一份鼠輩橫行的感覺。原因很簡單:食物。只要吃得飽足,身體自然會健康。吃得溫飽的前提是有錢,不是富有,而是能過上「正常」的生活,對他們而言已經是夢想。換句話說,這個貧民區的人相對富有。
錢從來何,沒有人回答,Mahiru.莫里亞提已將目光放在她身上,這個在這裡最有錢的人。(莫里亞提猜她比自己富有)
不知拐了多少個彎,眼前殘舊的酒吧便是目的地。「鈴鈴」——Hikari.夏洛克推開門,門鈴便提醒員工有客人來臨。安息日是工人的休息日,是工人唯一能與朋友飲酒共聚的日子,即使是該休業的日子,酒吧還是會開門,讓大家能熱熱鬧鬧尋歡心,這才是真正的休息。這酒吧點燃著火光,尤其熱鬧,人與人之間肩貼肩的擁擠,口水泡沫橫飛,聲浪高得彷彿能震垮房子。酒味把臭味沖刷掉,她們頓時舒服了許多。莫里亞提瞄向掛在牆上的價錢牌,比其他酒吧便宜的價格便是受歡迎的主因。
「兩位小姐,只有你們二人嗎?」中年婦人是這裡的店員,看見兩個女人的組合驚奇地問。婦人瘦削,面色紅潤,臉帶營業式笑容,看到夏洛克的時候卻感到一份熟悉。
「Abiba!她們由我招呼,你倒酒吧!」從酒吧桌走來的店長叫住了她,向她們點頭,擺出手歡迎她們,「這邊請。」
她們是誰?店長竟然搶著要招待……婦人看出她們是大人物,連忙點頭,繼續工作;顧客也看出她們是大人物,寂靜了一瞬間,視線都集中在她們二人之上。三人走上樓梯,不留下任何線索,他們又再次鬧起來——不論她們是誰,都與他們無關,他們意識到這件事便忘掉她們,痛痛快快地灌酒。
他領二人到客廳就坐,二樓是店長一家的住所,有兩間房間、廚房和小小的客廳,其餘空間放滿了酒和食物。現在他的妻子和孩子都不在家。
「瑪特小姐,敢問這位小姐如何稱呼?」他有一撮粗粗的小鬍子,用他最有禮貌的語氣問道。他從沒見過她,但既然與瑪特小姐同行,那必定也是重要的人物。
「我叫朱諾。」聽到她的假名,莫里亞提也拋出自己的綽號。
「朱諾小姐和瑪特小姐請稍等,我去斟酒。」對於重要的客人,他要最慎重對待。
店長短暫的離開,是她們能獨處的時候。
「那個叫Abiba的婦人,是Frank.沃克的妻子。」夏洛克笑著道,「這家酒吧的員工都像她這樣,因家人被犧牲而來到這裡工作。不只這裡,還有一些麵包店、餐廳、服裝店、帽子店等都是。」
「她的衣服整潔,面色飽滿,不是我那三英鎊就能做到的對吧?夏洛克。」莫里亞提笑了笑,向她投以耐人尋味的眼神,她在意的地方跟夏洛克預期中不同。她記得沃克一家還有三個孩子,母親不可能任由孩子們穿破舊的衣服,自己優先換上光鮮的衣裝,如此說孩子們也過上跟母親相同的生活,有數個月之長,那麼花費就不少了。
「我……多給了十八英鎊。」被看穿了,夏洛克只好誠實交代。
夏洛克可覺得她做的很有意義,失去丈夫,下有三個孩子的她近乎沒有謀生能力,不給一筆錢,不給她工作機會,她和孩子們就活不下去了。
「其他犧牲者的家屬,你也會這樣做?」
「部份,不是全部,我沒那麼有錢。」
夏洛克的錢都是自己工作賺取的,沒有拿家中一分一毫,自從離開了家就一直這樣活。莫里亞提想到這點,就知道她的錢都拿去做慈善,只留下足夠生活的錢,是個愚蠢人。不過她愚蠢,也只是愚蠢於自身,虧損的只是自己,莫里亞提就隨她去了。
那一晚,莫里亞提的話猶如當頭棒喝,使她從虛假的伸張正義中清醒過來。她不天真,她賭上了她的所有投身革命事業。她那份赤誠之心,比一切奇珍異獸都來得罕有。她需要力量,莫里亞提是絕佳人選,她要把這份破壞的力量運用在建設之上,因此她才想帶莫里亞提來這裡看看她們的成果。雖然還未能推翻現有體制,但她們至今做的事已經帶來窮人的希望,讓他們過上正常的生活。
「你說還有一些麵包店、餐廳、服裝店、帽子店……你不是投資者就是老闆,你的薪金足夠支持這麼多商店喔?」莫里亞提皺眉,如刀鋒般的目光刺向她。
「有……有用到我們的資金。」
錢,錢,錢,為什麼會說到錢?夏洛克最討厭就是錢。「很有意義吧?」,她本來想這樣說,卻被莫里亞提帶偏到數字上。
「那你就是在沒有通知我和Junna的情況下,擅自動用我們的錢去做你認為重要的慈善了?」莫里亞提的笑容,比平常更燦爛。
夏洛克有一個直覺,如果莫里亞提手持槍械,她已經被射成蜂巢了。
「是、是的……」腦筋急轉彎,「但這可作我們洗黑錢的方法,並且能錢生錢。」
店長拿著一本帳簿、兩杯啤酒和兩客炸薯條與炸蛋放到桌上,她們便中止對話。
「瑪特小姐,本月的帳務已算好,請過目。」
夏洛克略略看了一眼,便合上帳簿,「沒問題……」
要知道,數字對於夏洛克而言是無意義的符號,見到便覺得頭暈了。
「給我看。」莫里亞提抓住書角,搶去。
「朱、朱諾小姐?」見她失禮之舉,他慌張地看向她。
「她也是老闆。」夏洛克解釋,資金有一部份是屬於她的,稱她為老闆是正確的。
莫里亞提掃視每一項帳目,心中的算盤打得響亮亮。
「四十七桶啤酒,每桶成本兩英鎊,賣出了四十二桶,售價每杯四便士……請問這個盈餘如何得出?」她指著帳簿,推推眼鏡,語氣漸地苛刻,「還有馬鈴薯、雞蛋、調味料,這些帳目全都出錯,是你的算術不好,還是私吞盈餘?」
欺騙?一直都把帳目放心地交給他們的夏洛克,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也不在意盈餘的多寡。在她眼中的窮人都是善良又誠實的,怎可能——
「我、我……」店長面色發青。
「我給你兩個選擇,一是被我們提告,二是把開業以來私吞的款項全都吐出。」
「請、請給我兩個月時間,一定會還清的!」
可是他承認了。
「一個月。員工的薪金和商品的價錢一點都不能變。」
語畢,啤酒和下酒菜沒動過半口,她們便離開了。夏洛克啞口無言,她還有好幾間店,要是全部店長都如此——她知道她闖禍了,連陽光的熱力都不能趕走她心中的寒意。
「帶我去其他店。」
錢生錢?說得動聽,那賺了多少?哪有老闆不管帳的?莫里亞提在心裡翻了個白眼,頭都痛了。但是頭痛歸頭痛,錢還是要追的,宰了她不是辦法,她亦放心不下她一個人去討帳。當初將資金交給夏洛克管理,是因為她是最閒的人,莫里亞提現在有點後悔。
快日落了,再走幾趟在星星閃耀時也能未回到家,但她知道自己沒有拒絕的權利,只好默默帶領。
不幸地,無人能抵擋貪婪,在有限的時間中到訪的兩家店的店長都是如此。果然問題出於金錢,若廢除了金錢,每人得到的資源一樣,就不需要對他人的財產動歪念,夏洛克這麼想。
「下一個安息日,再找其餘的。」街道上街燈發出微弱的火光,夜風清涼,莫里亞提有點累了。
經過這一天,莫里亞提充分感受到夏洛克絕對不是當老闆和資本家的料子。
「非常抱歉……可以不結業?」聽著莫里亞提點出帳目的錯,夏洛克的腦袋也疲勞了。
說到帳目時,夏洛克分神到她的話中意。不改動薪金與價錢這點,莫里亞提每次都有強調。莫里亞提看帳簿的時候,肯定有看到這些店的薪金在夏洛克的要求下,比其他店高許多,價錢則是夏洛克想提供便宜的貨物給窮人而下調。商品價格先不說,降低員工薪金不就能賺更多錢嗎?退一步,開業本就不是她們預期的事,趕快結業就一身鬆了,她卻盡心盡力去追討。
「如果我們成功,建立出人人平等的世界的你,應該更平等嗎?」莫里亞提以問題回應她。
「要享受特權,我現在就不會站於此。」她本來就是特權階級。
「那麼,就當作在你身上投資吧。」作為提高忠誠度的手段,這對夏洛克很有效。
藏在心的,是莫里亞提對夏洛克開店的想法感到意外。壞事以外,她還打算著其他通往烏托邦的行動,是她從來沒想過的。不知為何,她覺得她真的會辦到,有如忽然察覺到星光是如此耀眼般,讓她停下來細看。
她們同行到火車站,二人分別要往相反的方向。轟隆轟隆,莫里亞提的火車到了,是分別的時刻。
即使是「恐怖分子」,夏洛克相信也有其美麗之處,她想起她遺漏了一句話。
「你今天,很美。」
落入圈套的,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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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我好早更新!其實像這章日常帶點甜(?)的才是我擅長的類型,所以這章寫得很順手。2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CULkCHbp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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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章的教授晝和夏洛光都展現出我們熟悉的晝和光的一面,本來設定兩位的時候就會有原作少歌的性格(當然啦不然就是原創了),卻不多機會展示呢。一直以來(1~7章),夏洛光的表現都很「完美」,有種太厲害的感覺,所以這章要平衡一下,夏洛光也有她的軟弱和弱點的,其中最致命的大概就是仁慈吧,這點就要教授晝好好看著了喔(笑)。我們熟悉的光晝,卻是她們不熟悉的對方,在意外的相遇下才發現到的新一面,真美味……2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GgUFpeuFw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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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夏洛光說的「美麗」,會是之前說的「心」還是外貌呢?如果光發現到美的地方,不需要誘導,她也會率直地表達,該讚的地方就會稱讚。2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afucqdWKN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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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夏洛克的假名「瑪特」,是埃及的真理及正義女神。2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EhQViKtGq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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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中出現的6、8、10,考慮到是英國,書寫時是用阿拉伯數字,所以不用六、八、十了,並不是我打錯,之前的章節也是。(僅限書寫)2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4nHRfGSrD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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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章的標題Interval是幕間休息。下一章我還在糾結要寫什麼呢……不過應該不會再更新了,啊不,在時候到(章回終於到了)會再丟一次之前寫的R18,沒有修改的版本,除此之外就不更了,要等候本子了喔!2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PVKHYYXqc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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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大家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