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曉之途 - 番外少年教皇

「戰爭的意義在於，不問對錯，只問是否夠格。」

啪，棋子隨著男人的話語落下，穩穩的往前方前進，亞列爾慢慢抬眼，看向說話者莫羅，忍不住吐槽。

「您大老遠前來神殿，就為了告訴我戰爭意義?」

莫羅像是一點也不在意亞列爾語調中的不耐煩，他愜意的端起茶杯，自顧自的啜飲。

「別那麼死板，亞列爾，身為統治者就該有一定的氣度。」

亞列爾聽完只覺得後腦杓有些抽痛，他很不想理會眼前的人，奈何對方的身分不允許他無視。

「您剛從戰場廝殺回來，不好好回宮休息，來我這有何指教?」

莫羅伸出食指，左右晃動。

「錯，去廝殺的不是我，是你的好兄弟洛蘭，我只負責接受擴大領土的勳榮。」

身為皇帝這般無恥真的好嗎???

亞列爾已經不知從何吐槽起，他嘆口氣打算繼續埋頭處理公文。

但是莫羅很顯然不想放過亞列爾，只見他向是招呼寵物似的對亞列爾呼喚。

「過來陪我下盤棋。」

「沒空。」

「想想今年的宗教稅。」

「神殿不缺錢。」

「今年宗教稅翻倍。」

亞列爾蹙眉，直言問道。

「您家先皇有留遺產?」

「說啥呢，戰爭財啊，多虧你家兄弟，我大斐列斯王朝基本上可以說是百戰百勝。」

莫羅笑得燦爛，將厚顏無恥詮釋到最極致。

看在宗教稅的份上，亞列爾最終還是選擇陪厚顏無恥皇帝玩盤棋。

房間頓時變得十分安靜，只剩下棋子移動時發出的碰撞聲。

如同莫羅過去所言，亞列爾下棋一向粗暴，面對身邊的敵軍是一個也不放過。

反觀莫羅，他總是在潛伏，等待最佳的時機點，舉棋突襲。

「最近過的好嗎?」

莫羅像是不經意的打開話題，亞列爾連頭也沒抬，張嘴回應。

「一如既往。」

「你就不能多講點內容嗎?甚麼一如既往阿，這樣我很難回家對人交代。」

莫羅抱怨，他出門前還被自家將軍再三關心提點一定要回報細節，結果當事人如此隨便回答。

亞列爾完全沒聽出莫羅的話中含意，只是繼續下棋，有些敷衍的回答。

「還行吧，我的生活也就那樣。」

聽聽，有講跟沒講一樣，莫羅無言的翻白眼。

亞列爾舉棋，忽然話題一轉。

「最近北方聯邦領主動作有點多。」

「你個整天宅在神殿的人，消息到挺快的。」

莫羅撐著下巴，調侃的神情不在話下，亞列爾倒是沒被影響，繼續著墨棋位。

「那你說說，這次我該讓你家兄弟先去攻打哪個小國?」

亞列爾不太滿意的抬頭，他沒記錯的話洛蘭才剛從戰場回來，現在又要回去前線。

未免太操勞了吧，況且洛蘭也不是那種喜好打打殺殺的人，一直勉強下去也不是辦法。

亞列爾沉吟一會後忽然開口。

「戰爭倒不必。」

「哦，怎麼說?」

「即便北方國家已經組成聯盟，但關係仍然不穩，下個月各國北方使臣會來參加祝禱儀式，只要這時挑撥一下，情勢便有所不同。」

亞列爾冷靜的分析，莫羅則笑的一臉滿足。

「先是挑撥，再逐一攻破，你這教皇算的也很精。」

「不，不同於南方國家情勢，若北方帝國也成為您的敵人，將會對斐列斯未來帶來隱患。」

「北方天氣冰冷，戰況很有可能一發不可收拾，導致消耗斐利斯的國力。」

亞列爾抬起棋子，白色的大理石刻畫著精緻可人的皇后棋。細長白皙的手指，配上高貴典雅的西洋棋，亞列爾專注的神情，在外人看來就如同神雕刻的藝術品，完美的令人嘆息。

「您可以改為迎娶北方帝國的皇室成員。」

亞列爾沉穩的描繪各種可能性，而莫羅則是靜靜地聽著。

亞列爾十分少會提出政見，他們之間多半都是交換國家情報，以及如何處置那些無知的國君。

儘管政見跟莫羅的喜好不同，但看在這份罕見的提議，莫羅沒有制止。

「聯姻不只能牽制住南方局勢，同時您日後的皇子皇女也將同時擁有繼承斐利斯王朝以及北方國土的資格，只要血統符合，一切不在話下。」

亞列爾說完後，莫羅則是微微挑眉。

「亞列爾。」

「嗯?」

「你好像很在意北方。」

「我聽洛蘭說，你們以前曾去過北方，莫非是因為……」

「不是，跟過去無關。」

亞列爾強硬的打斷，他放下棋子，撇過頭不想被那雙銳利的眼光看穿。

莫羅撇嘴，他也知道自己提了不該提起的話題，隨即改口。

「提議不錯，回去研討。」

亞列爾聽聞，暗自長舒一口氣，這下洛蘭就不必再次受冰寒之苦了。

「娶妻啊……感覺是件很無趣的事情。」

「您是皇室，聯姻也算是皇室的責任之一吧。」

「是沒錯啊，不過你也知道，我啊，更喜歡有血有肉的滋味。」

莫羅微笑，卻遮掩不住那陰冷的目光。

果然。

亞列爾這下可以確定，莫羅會之所以協助他攻打那些國家，不為別的。

只因戰爭的悲鳴和不幸能讓他感到興奮。

莫羅的名字源自古語，走過黑暗，但如今亞列爾卻覺得，這人簡直等同於黑暗的存在。

伴君如伴虎，洛蘭，選擇成為這種人的手下，你真的不後悔嗎?

亞列爾沒有接話，場面便的有些冷場，莫羅卻一點也不在乎。

「話說什麼樣類型的女人不錯啊?亞列爾。」

「我不知道。」

「說啥呢，你不是跟那女魔族以前走得很近嗎?那是你的理想型對吧?」

膽敢在亞列爾面前刻意提起舊事的，也就莫羅一人了，亞列爾甚至開始思考要不要擴大今年對斐列斯的稅收政策。

還沒等亞列爾想完，莫羅就繼續提到後續。

「魔族的女人確實有種魔性的美，不過現在通道被砍了，要攻打大概也做不到。」

也只有您這種思考模式會想通過攻打去迎親吧?

亞列爾默默在心裏吐槽，不過莫羅說的也沒錯。

誰能想出洛蘭會突然把魔界跟大陸的通道打爆，而且修復通道也不是件易事，再快也得花個百年時間。

蒂亞最近都沒有消息，難道是被困在通道另一端?

算了，不想了，想不透，亞列爾忍不住揉揉太陽穴，隨口回答道。

「我是不明白情況，說不定是洛蘭哪個神經不對才把道路毀掉吧。」

「亞列爾，你這麼認真回答我反而看不出你是太遲鈍還是真的傻。」

「什麼?」

「沒事，我們前面剛剛說到哪了?」

莫羅轉移話題，他可不希望因為自己多嘴惹惱好不容易得來的能幹手下。

亞列爾挑眉，儘管不解但還是好意提醒對方。

「聯姻。」

「對對對，那娶誰好呢，聽人說北方的王室有月亮一族的稱呼。」

「應該是外表的稱呼詞，北方皇帝都有著獨特的淡金髮，並且純正血統的王族都有雙跟天空一樣的瞳色。」

「哦?就是那個吧，所謂的繼承條件。」

「嗯，在北方大陸確實是有這種傳統，王族得先具備天生的淺金髮藍眼才有繼承權。」

「很少見嗎?我以為直系都會遺傳。」

「多半是相近色，但是要到符合繼承權力的很少，目前我也只見過北方帝國的皇帝同時具備這種條件。」

「有意思。」

莫羅笑了，像是發現什麼新奇的期待樣，亞列爾微微鬆口氣，他知道，照情勢看來，眼前這位帝王是不會再排斥聯姻這樁事。

剩下的就讓斐利斯王朝的大臣安排吧。

「不過……」

莫羅忽然開口，話鋒一轉笑著看向亞列爾。

「可惜啊，亞列爾。」

「什麼?」

「若你是個女的，咱們聯姻豈不是更好，直接用宗教配合武力統一大陸。」

「你早點死心去娶親吧，我說真的。」

「為什麼啊?你長的比女人還漂亮，不考慮一下……」

「巴爾文，可以送客了。」

亞列爾面無表情的打斷，目送厚顏無恥的帝王離開，才再次回到自己的辦公位上。

當目光移動到桌面上時，他撇見一樣未曾見過的盒子，好奇心驅使他拿起一探究竟。

「香石?」

亞列爾好奇的湊近一聞，是南方大陸特有的香石，據說有助眠的效果。

「所以，你又是怎麼知道我失眠了?」

亞列爾喃喃低語，他放下香石，從抽屜拿出久違的通訊魔法水晶。

想了很久，卻打不出半個字。

莫羅曾經問過他，是不是討厭洛蘭了。

凱爾特也曾問過他是否跟洛蘭鬧翻。

儘管嘴上他總是否認，但事實上連他自己都說不清自己的心態。

一開始的傾心交談，到後來淪為藉口不談，所有的轉變，是無奈，更多的是遺憾。

親愛的朋友，我難過的不是你曾經隱瞞我，而是如今的我，已無法再次相信你。

「禮物很好，我收下了。」

最後，他匆匆打完幾字後，便不再多想，收起心思，繼續忙碌。

亞列爾曾以為他與冒險團之間的時代已經結束了，但當時的他沒有想過，也許在未來的某天，他們三人將會以另類的形式再次見面。

或許那天，也不算太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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