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德應聲趴倒在地,鮮血從後腦滲出,一動也不動。
羅伊的雙手緊掐著磚頭,他粗喘著氣,感覺指尖就要嵌入磚頭之中,他雙目佈滿血絲,緊咬著牙關,克拉德剛才說的話他全都聽見了,羅伊恨不得用手中的磚塊將他的頭砸碎。
望向奄奄一息的伊茲米,遍體鱗傷的身軀上千瘡百孔,暗紅色的血跡覆蓋住衣服原來的顏色,藍色兜帽被撕得破碎,只剩下一片片的殘布,地上血跡斑斑,夾雜著克拉德沾血的腳印。
他這才意識過來,要是自己真的那麼做了,豈不是和克拉德無異?
羅伊憤恨的放下手上的磚頭,跪在伊茲米身旁,他輕搖伊茲米的身體,擔憂的呼喚:「伊茲米!伊茲米!」
伊茲米的眼睛微微張開,眼球稍微轉動了一下,似乎還有些意識。羅伊聽見巷外的士兵正在找尋克拉德的下落,心想一直待在這裡也是不是辦法,於是他扛起伊茲米的肩膀,踱步往暗巷深處走去。
逐漸被烏雲籠罩的天空開始昏暗,似乎即將要下雨,他忽然感覺眼前的道路一片灰暗。身前是重傷的伊茲米,身後是窮追不捨的軍隊士兵和教堂衛兵,想要找到魔女這件事,本是難上加難,現在看來更是難如登天。他不禁消極的心想,反正自己已然從軍隊逃脫,大不了趁眼下無人,可以盡快逃到一個地方躲起來過日子。
他輕扶伊茲米靠在牆邊坐下著,雨點一滴滴的落下,羅伊終於忍不住的對著半昏迷的伊茲米說:「為什麼你每次都要如此衝動行事!現在倒好!我們光要躲避這些士兵和衛兵,在這裡立足就已經難上加難!更何況要尋找魔女?」
他難過的摀著臉說:「最後還把自己搞得遍體鱗傷⋯⋯這樣值得嗎?」
不知道哪來的想法,他忽然脫口而出:「總不可能你改頭換面⋯⋯甚至改變年齡,一切重新來過吧?」
過了一會兒,羅伊睜開眼睛,卻被眼出乎意料的情況嚇了好一大跳。原本僅矮他一截的伊茲米,身形彷彿縮水般小了好幾十寸,瞬間變成了十歲左右的孩童,就連面容也變得稚嫩,身上的衣服現在看來像是將尺寸不符的衣物硬是包裹在孩童身上。
「這是⋯⋯怎麼回事?」羅伊感覺腦中一片混亂。
他真的是伊茲米嗎?羅伊不禁這麼問自己,但他淡紫色頭髮和眼瞳,一直在述說著他是伊茲米沒錯。
超乎人類認知的現象,讓他的心中產生了想要逃跑的念頭。羅伊很清楚,救了,肯定會有許多難解的問題將會纏身;不救,他就可以永遠從軍隊、從魔藥,從眼前超乎想像的事情脫身。再怎麼說,絕對是後者比較有利。
他卻在救與不救間猶豫了。
看著既無助又傷痕累累,猶如孩子般的伊茲米,竟讓他倏然想起很久以前,自己也曾是像他一樣,一個孤苦無依的孩子。
突然間,一陣士兵的喧嘩聲將他從思考中拉了回來,克拉德被搜索的士兵找到了,羅伊很清楚,雖然雨水沖淡了一整路的血跡,但此處不宜久待,自己已經沒時間再猶豫不決了。
他知道眼前是逃離煙硝的最後機會!羅伊忍不住緊咬牙關,焦灼不安的內心、起伏不止的定奪,最終還是給予了他回應。
「瘋了⋯⋯我真是瘋了!」
羅伊抱起孩童般的伊茲米,在雨水的掩護下奔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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