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語施凌 - 校園欺凌：逃走

因為我臉上嘅瘀青好顯眼，其他同學都不自覺咁將目光落喺我身上，同身邊嘅同學竊竊私語。目光太多，太灼熱，燒到我嘅臉同耳仔發紅發熱，坐立不安。我唯有扮到絲毫都唔在意，專心上堂。

好辛苦，唔想其他人注意我，好想返屋企......

「施凌，出一出嚟啊，我有啲嘢同你講。」上完中文堂之後，我又被周老師叫出去單獨傾計。

我無奈咁嘆一口氣，覺得個心......有啲攰。

我其實已經明白到，校園欺凌嘅事搵老師幫手，老師都做唔到啲咩。只能夠不停咁口頭警告欺凌者，只係警告......

「老師，咩事啊？」

其實我已經可以估到，老師大約會露出點樣心痛嘅表情，大約講啲咩安慰嘅說話。我心裡面雖然有啲唔耐煩，但表情依然保持溫文有禮，等待周老師回答。

周老師仔細咁觀察面前嘅女仔，剪咗短頭髮，身上有大大少少嘅傷痕同瘀青。氣質依舊同以前一樣，乖巧文靜，有禮貌咁等待自己嘅回答。

明明施凌同以前一樣，但又隱約感覺到佢好似轉變咗。

面對老師嘅眼神，唔再係當初嘅完全信任。少咗份天真純粹，多咗份深思同隱藏......睇到呢個轉變，令周老師心情好複雜。

「對唔住啊，我明明應承過要保護你哋，唔再俾你哋自己去面對。」周老師溫柔咁摸摸我嘅頭，內疚咁對我講。

「我明白啊......」我並唔係啲完全唔明事理嘅人，我會去思考。

由細到大我都因為性格內向，被同學長期無視同排擠，所以喺情感上好敏感。好在乎其他人嘅感受，習慣將自己代入其他人嘅立場同角色去思考，慢慢養成咗自己而家嘅性格。

我見周老師沉默不語，露出心痛嘅表情，心裡面都更加唔耐煩：「周老師，如果冇特別事嘅話，我返課室先。」

「如果某登仔可以幫手教訓佢哋，就好啦......」我離開嘅時候，隱約聽到周老師細聲嘅自言自語。

「老師......你剛才講咩話？」我轉過身，重新望向周老師。眼神充滿不可思議，以為自己聽錯。

「呵呵......冇事，你返去先啦。」周老師意識到自己講錯嘢，尷尬咁笑一笑。

身為一個老師，周老師當然唔可能接受任何嘅欺凌行為啦。無論係校園欺凌，定係網絡欺凌......佢希望保護眼前嘅學生，但又發現自己可以做到嘅，其實好有限。面對住形式化嘅處理方式，佢好無力同沮喪。

行到冇人嘅地方，我再次拎出自己嘅手機，打開同串燒神偷嘅對話頁面。

對住我問佢嘅無數問題，串燒神偷只係回應咗我三個字......唔自爆。之後就唔理我，令我有啲無奈。

見串燒神偷話啲資料同片由得我點用都可以，係暗示我要反擊同反抗？佢嘅出現同說話，搞到我苦惱咗大半日。

“我要欺凌者親身試吓，做被欺凌者嘅滋味......”惡魔一樣嘅聲音，再次喺我內心響起。

我好似做緊壞事一樣，心跳得好快。

開Post，將段欺凌片段同所有嘅起底資料執返靚格式，放上某登。做完所有動作之後，內心反而放鬆咗唔少。

放學嘅門口圍滿曬人，非常嘈雜。令我止步，唔太敢行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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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學同學，你係咩班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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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冇聽講過你哋學校有校園欺凌嘅事發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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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唔可以詳細回應一吓校園欺凌嘅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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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媒體嘅記者都企喺校門外面，截停放學嘅學生，同佢哋做訪問。由副校長帶領幾位老師都擋住記者做訪問，然後催促學生快啲返屋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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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住頭，諗住低調咁行出校門。但我忘記咗，而家嘅我依然係滿臉瘀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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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同學！」我快步行出咗校門，原來以為已經冇事。但其中一隻手被記者捉住，逼我停低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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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咔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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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火熱嘅視線，相機嘅快門聲，都令我唔敢回頭。冷汗由額頭開始不斷冒出，順住我嘅臉頰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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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感覺到有人將外套披喺我嘅頭頂，遮擋住我嘅臉。似曾相識嘅洗衣粉香味，令我覺得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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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睇唔到外面嘅情況下，聽到熟悉嘅聲音抖震咁講：「佢唔願意做訪問啊，請唔好騷擾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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佢講完之後，就用微微冰冷嘅手捉住我，拉住我跑走。我被佢手掌嘅冰冷嚇到，身體微微一震。我聽到身後記者想追上我哋，但被老師佢哋阻止，我哋都順利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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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將我頭頂嘅外套吹跌。我用另一隻手反手，及時捉住，外套先冇掉落地面。我視線落喺手上嘅外套，發現居然係我自己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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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震驚咁抬頭，望住眼前拉住我跑嘅背影。連帽衫嘅帽被風吹落嚟，令佢柔順亮麗嘅長髮散開，喺風中飄揚。熟悉嘅身影，熟悉嘅香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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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綺恩......」我明明想佢主動搵我，向我解釋。但見返佢之後，心裡出奇嘅複雜，想講嘅說話都難以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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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綺恩聽到我叫佢，即刻停住腳步。佢冇回頭，依然背向我，捉住我嘅手微微抖震，令我感覺到佢緊張嘅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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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綺恩！」我再次叫佢嘅名，希望佢回頭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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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凌......對唔住......」李綺恩聽到之後甩開我隻手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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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啊！」我有好多問題想問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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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後悔自己體能唔好，根本完全追唔上佢。我望住佢嘅身影慢慢遠去，喺我嘅視線裡面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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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我低住頭，大口大口咁喘氣，平復返自己嘅心跳同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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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唔明白......佢點解要逃走......點解要避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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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鈴鈴鈴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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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突然響起，我冇睇來電顯示就即刻接聽：「李綺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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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唔係，我係沐宇航。頭先見學校門口好多記者問校園欺凌嘅事，你有冇事啊？」沐宇航擔心咁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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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冇事。」我只係有少少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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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喺邊？仲一唔一齊去食串燒啊？」沐宇航原本想陪施凌食嘢散吓心，但外面咁多記者。如果見到成身瘀青嘅施凌，一定會捉住佢做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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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我喺學校附近嘅七仔。」我雖然冇咩心情，但既然應承咗對方，都唔會甩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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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宇航再三叮囑我企定定等佢，好快就趕到。我都戴返二哥頂cap帽，擋住自己嘅臉。

沐宇航買完串燒之後，就遞咗一串俾我。我覺得唔好意思想拒絕，但佢依然硬塞俾我：「試吓啦，好好味㗎。」

「多謝你......你點解要幫我啊？」我忐忑不安咁接過，然後問佢。

我同沐宇航做咗同桌咁耐，只有最近先多咗交流。雖然佢三番四次咁提醒同幫我，但我對佢依然有啲警惕。

「我哋係朋友啊。」沐宇航講出一句似曾相識嘅說話，令我有啲反應唔嚟。

「吓？」我滿臉不可置信，我唔清楚我哋幾時做咗朋友。

「喂喂喂，呢個係咩反應嚟啊？」沐宇航有啲無奈，然後嘆咗一口氣：「我由以前就覺得施凌你對人太大戒心。」

「係咩？」我自己又冇咩點注意到。

「嗯，開頭仲覺得你好難相處，但慢慢發現你對住身邊嘅人出奇地熱心同易話為，真係個好人。」沐宇航對我講。

我聽到佢讚我，但心裡面並冇特別開心，反而更加複雜。李綺恩講過類似嘅說話......講過我哋係朋友，但而家仲算唔算呢？

係唔係朋友，我要等對方講先會知道。我嘅性格唔識變通，變相好多冇標準答案嘅問題，對我嚟講都無比困難。

「你剛才接電話嘅時候，係咪以為我係李綺恩啊？」沐宇航好奇咁問。

「嗯......我冇睇清楚。」我知道唔係李綺思，的確好失落。

沐宇航猶豫咗一陣，最後都決定問我：「雖然應承咗佢唔講，而有啲說話都唔應該由我嚟問。但如果上次叫我去救你嘅係李綺恩，你會唔會原諒佢？」

「會......但佢已經唔想見我。」我情緒低落咁講，連手上嘅串燒，都好似冇剛才咁好味。

「咁樣係咪......已經唔算朋友啦？」我細聲自言自語。

「施凌，你鍾意李綺恩做你嘅朋友？」沐宇航問我。

「鍾意啊......應該......」其實我都唔太清楚自己真正嘅諗法，我對處理人際一向唔太擅長，而情感方面都相對比其他人遲鈍。

開頭對李綺恩只係唔討厭，而且有內疚嘅心情。但由佢同我講我哋係朋友開始，先慢慢改變。我唔希望佢受傷，希望保護佢。

咁算唔算係鍾意啊？我都唔清楚。

「施凌，鍾意同重視嘅話，就要主動去爭取。」沐宇航感嘆咁講。

「主動爭取？」我的確冇主動過，因為未遇到我覺得重要嘅嘢？

最主要嘅原因係我冇膽，怕失敗，一直呃自己。所有嘢對我都唔係特別重要，所以先更加心安理得去逃避所有嘅問題。

「既然你會原諒佢，你哋當然仲係朋友啦。你仲重視呢個朋友，就唔好放棄啊。」沐宇航輕聲講。我聽完佢嘅說話之後，陷入沉思。

「我明白啦，多謝你。」我決定要主動搵李綺恩，好好傾吓。

「唔洗多謝，你自己都成日幫我啊，多謝你成日借功課我抄。」沐宇航爽朗咁對我笑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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