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我想過了,我不能跟你在一起。」陳冬冷靜的說。
回答來的比黃慶之意料的晚,陳冬主動打電話給他,背景有柔和的音樂,她的語氣聽來有些喝醉,依照黃慶之的經驗來理解,陳冬應該在酒吧。
但這個回應超出他的意料,他不知道為什麼認真思考後的結果是這樣,如此的令人難以接受,那個乖巧聽話的陳冬去哪裡了?怎麼可能一次次拒絕他?只因為自己做過那樣的事,就讓陳冬永遠不能原諒嗎?
更讓他生氣的是,陳冬也成了會上酒吧的人,而他並不曉得她這些改變。
「妳在哪裡,我去找妳。」他的語氣並不是在詢問,更像是命令,「別喝了。」
「我不想見你。」陳冬看著杯中的威士忌,口中有淡淡的苦味。
「妳跟誰去喝酒?有男人?」黃慶之忍著怒火,「所以妳是為了別的男人才拒絕我?」
「你總是這樣想,卻沒想過只有你自己才會這樣。」陳冬忍著眼眶裡的淚,今天她化了漂亮的眼妝,但不是為誰,純粹是出門前想漂漂亮亮的去喝酒,日子已經夠糟了,至少打扮能是自己決定的,可黃慶之卻認為她會是那種喝酒討好男人的女生,她很失望。
黃慶之掛掉電話,拿了外套就下樓到停車場,他用半小時到陳冬所在的城市,又花了一個小時在市區裡的酒吧一間一間的找,終於在一間位於巷子裡的小酒吧找到陳冬,那樣隱密的地方的確像是陳冬喜歡的,他看見她背對著門口,穿著黑色長裙,但她的背影黃慶之不可能認錯,於是便上前搭住陳冬的肩。
「跟我走。」黃慶之低聲說著。
「酒錢沒付,我也還不想走。」陳冬回過頭望向他那憤怒的眼神,而他似乎還在張望是哪個男人陪陳冬來,聽完以後他走過去向酒保結帳。
「可以了吧?」他拉起陳冬,力量沒控制好,有些弄痛陳冬。
酒保不斷向這裡使眼色,像是在告訴陳冬有麻煩可以說,但她並不想給人帶來麻煩,只是笑了笑便踩著不穩的步伐隨著黃慶之離開,她難得在外面喝醉,上車以後面對黃慶之所有質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就睡著了,黃慶之無可奈何的送她回家,抱著不省人事的陳冬上樓,再從她的包包裡翻出鑰匙開門。
這是他第一次走進陳冬的小套房,那個地方比他想像的還小,卻很有生活味,地上落了幾根黑色長髮,顯然都是陳冬的,她沒有和別人一起住。
黃慶之輕輕把陳冬放在床上,床邊的電腦還開著陳冬寫到一半的企劃書,他用陳冬的手指解鎖她的手機,幾乎是喪心病狂的檢視她通訊軟體裡和其他人的對話紀錄,但陳冬的生活比他想像的還單純,不是聊天就是談公事,而在這些對話中,陳冬與朋友間對他的事情隻字不提,這又讓他很難受。
好像她完全不在意這件事一樣。
望向一旁陳冬熟睡的臉,她微微蹙著眉頭平穩的呼吸著,黃慶之沒能忍住湊上去吻了她,唇還是一樣柔軟,心卻不在他身上,這讓他近乎失控的想索取更多,但如果真的這麼做,陳冬醒來肯定也只會恨他。
可是現在的黃慶之不在意這些了,他原本想完整的得到陳冬,現在卻覺得如果只有身體也可以,小心翼翼褪去陳冬的長裙,他第一次覺得他們有如此親密的肉體關係,從錢包拿出保險套套上,指尖溫柔的愛撫著花穴,陳冬這時才醒來。
她先是驚慌失措的起身,拉起棉被蓋住下身,還想找自己的內褲被脫去哪裡,黃慶之指間牽著透明的絲線,捧起她的臉給她難以脫身的吻,兩人分開時,陳冬粗喘著氣,看起來有些目眩神迷,長長的睫毛下卻隱約含著一股遺憾。
她不知道為什麼黃慶之會這麼做,但如果上床就能讓他放棄,那也沒有關係了,反正早就沒有什麼好值得矜持,陳冬並不是那種認為只能和另一半上床的人,但也不至於會特地去找炮友,會讓她如此看輕自己的是她的前任,他們在分手後至今都維持著肉體關係,她知道他只想要她的身體,也沒能拒絕他,久而久之陳冬認為自己並不需要跟愛自己的人才能做愛,如果黃慶之只想要她一晚,她能接受。
而陳冬的坦然卻讓黃慶之感到有些惱怒,他以為陳冬會更不悅或緊張,她卻表現得像是可憐他才都接受,這讓黃慶之不禁去想,這些年陳冬是否也有過這樣的一夜情,才會這麼不看重做愛這件事,他認識的陳冬可不是人盡可夫的婊子,跟他在外面上過的野花不一樣,正因為如此珍貴,他當時才會那麼仔細的保存著,可是現在呢?
他拉開被子抬起陳冬的雙腿,粗暴的進入她,陳冬咬著牙不出聲,眼角卻滲出淚水,她甚至不願意和他對視,黃慶之捏著陳冬的下巴強迫她看著自己。
「妳現在就這麼隨便了?這麼隨便還能這麼緊?」他冷冷的笑著,「別裝了。」
陳冬只是搖搖頭,這讓黃慶之的下身更加猛烈的擺動,他要讓陳冬離不開他,他要讓這女人至少從身體開始喜歡他,每個女人都是這樣開始愛上他的,陳冬肯定也一樣。
如此激烈的抽插終於讓陳冬忍不住發出甜膩細碎的呻吟,可她的眉頭還是那樣緊蹙著,眼神流露的也不是性感,而是無奈,這讓黃慶之想把她弄壞,想讓她再也別無選擇,就算不是愛情也只能留在他身邊依附著他生活,黃慶之沒見過一個女人如此頑固,連在床上都要這樣倔強,好像她一點都不享受,只是忍耐著痛苦而已。
隨著每次的插入,陳冬的靈魂都像是破了洞,有很多不切實際的美好從裡面流了出來,她以為至少黃慶之不會像那個人一樣,只想得到她的身體,會願意經過相處確認彼此的感情後再上床,但終究是大錯特錯,他和別的男人沒有不一樣,甚至更為惡劣,她眼尾的眼線已經糊了,掛著黑色的淚滴任人擺佈,過程中無論黃慶之再說什麼羞辱的話語,那都如針般刺在心上,而她沒有半句回答。
在男人終於享受完趴在她身上抱著她的時候,一切終於結束了,陳冬被抱著進浴室洗澡,熱水打在身上,她的心卻冷的像是被放進冷凍庫,最後黃慶之抱著她回床上,她的妝早就被洗面乳洗光了,陳冬想起自己原本想漂漂亮亮的出門再開開心心的回家,可這一切彷彿都是一場笑話,黃慶之不會再帶給她任何快樂。
「我明明說了不會跟你在一起了……」她的臉埋進雙手間無聲的哭著,黃慶之在這一刻覺得一切都好陌生,陳冬沒有像別的女人一樣,在事後躺在他胸膛上溫存,也沒有問他現在他們是什麼關係,更沒有因為做愛就感受到戀愛的錯覺,黃慶之的腦袋一片混亂,這是第一次面對女人卻感覺如此不知所措。
眼前的是他認為最好掌控的女人,他卻絲毫沒有得到她任何傾心,那個光是站崗時吹冷風都會心疼他的陳冬,現在完全沒有一絲以往的感受,他看著陳冬撿起衣服穿上,再像是很受傷的用被子包裹住自己,黃慶之感覺自己全盤皆輸,可是為什麼?明明曾經放低過姿態、現在也強硬的要了她,能做的都做了,到底是什麼回不來了?
「為什麼就是一點都不能接受我?」黃慶之拉開她的被子,又一次把頭埋進她的肩膀,像隻落水狗般抱著她,陳冬依然沒有伸出手,卻能感覺她全身都在顫抖。
「如果這就是你想要的,那就這樣吧。」陳冬語氣冷漠,眼裡像是不再會映照任何光芒,她很明白如何只要一個人而不要她的心,那只要不愛她就好了,同樣的,如果對方只要她的人而不要她的心,她也不會愛他,「如果你喜歡跟我上床,那也做到了,我們不用再這樣糾纏了吧。」
黃慶之也許是風,但陳冬不是沙,再怎麼糾纏也到不了天涯,她並不是高傲,而是厭倦失去依靠,一段本來就搖搖欲墜的感情對她來說沒有開始的必要,這些年當黃慶之不在身邊,她一個人走過狂風與嚴冬,他的恣意妄為造就她的堅強,昨晚想了一夜,她覺得自己不是願意將就的人。
黃慶之不曉得為什麼,明明剛剛看她的對話紀錄,那還是一個對全世界都這麼體貼的陳冬,卻不願意分任何一點溫柔給他,他的努力到了極限,也喚不回那個想與他白頭不相離的陳冬。
「明明以前妳不是這樣的。」黃慶之緊緊抱著她,語氣中很多不解與委屈,「妳就不能再對我笑了嗎?像以前那樣跟我撒嬌、只對我好、心疼每一件小事,溫柔的抱我。」
可是陳冬也曾把所有溫柔給他,當時的黃慶之還不曉得珍惜,如今他也還是一樣,只是責怪著陳冬的無情,卻沒有真的理解她的為難。
「你今天要睡這裡嗎?我累了。」陳冬的手放在電源開關上,對於所有疑問她早就不想再回答,千篇一律的回應已經讓她疲憊不堪。
「我也是太心急太喜歡妳才會這樣的,妳難道不知道嗎?」黃慶之抬起頭將她摟入懷中,卻被陳冬輕輕推開,她自顧自的關上燈背對著他躺下,就像她關上心門不再對誰開放。
黃慶之從後面抱著陳冬,她平靜的心跳像是剛剛沒有發生任何事,他也能感覺到陳冬還是偷偷的哭著,她的內心不如外表那樣冷靜,肯定有什麼在心中敲擊脆弱的部分。
他第一次覺得,自己可能是個壞人。
因為對於傷害陳冬這件事,他心裡有著滿足感,這是多年以來陳冬第一次因為他有那麼大的情緒變化,就算是負面的也沒關係,恨他也無所謂,他就是成功的佔了陳冬記憶一個位置,這讓他不禁去想,如果傷害比愛來的容易,為什麼要強求陳冬愛他?如果沒辦法再讓陳冬對於他的存在欣喜,那麼恐懼是否也一樣?
這些年來陳冬都說沒恨過他,每一次他的出現也都沒有讓她那張臉出現過任何慌張,如今她卻在眼前鮮活的流著淚,這讓黃慶之感覺到自己被在乎。
他沒有特意讓陳冬知道他發現她哭了,他要裝作若無其事,反正陳冬會自己冷靜下來,這也是他喜歡陳冬的一部分,只要狠狠的傷心後就會變得安靜,也不會特意跟他吵架。
陳冬哭了很久,直到後方出現小小的鼾聲,她才終於停止哭泣,在她的想像裡面,曾經出現過自己或許會孤獨終老的畫面,卻沒有想過自己餘生可能都要這樣過,要這樣不斷的與不可能實現的愛情糾纏、要有無數無法修成正果的苦戀,那並不是她所能接受的「孓然一身過生活」,如果非得一個人走下去,她不要有這麼多叨擾,可這些卻又真真切切的是她所重視的事情。
陳冬本想去地板睡,但輕輕拉開黃慶之的手臂,對方又馬上纏上來,就像她不管到哪個沒有他的城市,他都會來找她。
最後她放棄掙扎,帶著淚睡去了。
伴隨著酒精所以一夜無夢,閉上眼就是最黑最黑的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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