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寧異聞集 - 番外二：工作研討會

猶如陰陽平衡，盛極而衰則衰極而盛——在眾人背負的外勤都告一段落之時，咖啡店卻迎來業務高峰，大概是因為暑假快完，學生們趁機再玩一會吧？

又不知誰提議，既然大家都不用四處奔波，不如就趁現在約齊人吃頓飯，順便正式歡迎一下我這個新人。

慕軒知道後允許聚餐當天能提早一小時收店，但他本人卻不參加，雯姐也是，只有平時就和我們玩成一片的嘉瑩會來。

重點不在食物，大夥很快決定好隨意叫點外賣就行了。

當天算上我總共有九個人。我絕少上夜班，所以和幾個人不算特別熟。而其中我最陌生的，便是柳濠和林殷。這兩個貌似是我們之中最忙碌的外勤人員，就算不出任務，也是夜班的人，基本上不怎麼見面。

其次就是異淵。即使沒其他任務，他也不多出沒於咖啡店，一起工作時也不怎麼說話。不過不只是我，好像在場的所有人都和他不甚熟絡。

幸好有凌霄、杜秋蘭這兩個自來熟，吱吱喳喳地帶起一個又一個話題，有她們兩個活躍氣氛，席間很熱鬧。

飯後，我們拿著各自的酒杯坐到了近窗的假草地上，話題由城中的八卦趣事移到我身上。

大家似乎都對我過去的人生很感興趣，但他們可能要失望了——我過去的生活實在是普通得不值一提。

「大學生活呢？」柳濠稍微湊前，問道：「別人都說大學生活是最精彩的。」

我搖搖頭：「沒什麼特別出彩的事，也只是認識了幾個朋友，然後乖乖準時上課交功課。」

說起上來，我也很久沒聯絡過我那兩個室友了。

「有男友嗎？」柳濠笑問道，湊得更前了。

我不舒服地向後挪了挪，拉開和這隻人型發情唐狗的距離。

林殷陰沉著臉色，一把將柳濠拽回原位。

「沒有。」我還是回答了他的問題，順帶將聚光燈照向他：「說回你吧，你和林殷是拍檔吧？你們是怎麼調查案件的？」

「哦。」柳濠稍微正了正色：「我們好像還未正式介紹過自己吧？我和他是不查案的。」

「誒？」

「我們接的委託多數只需要暴力。」

暴力？他倆？我疑惑地瞟了眼柳濠那幼得幾乎可以被林殷一手抱住的纖腰。倒是林殷那副殺人無數的陰冷氣息，還算比較合理。

柳濠敏銳地捕捉到我的視線，調侃道：「要不要摸摸看？最近我人魚線又深了哦！」

「好啊。」一旁的凌瀟立道，飛快地伸手過去。柳濠想要往後縮，卻被林殷陰笑著截住了退路。

凌瀟的手指一掐一扭，殺豬的慘嚎聲頓時劃破了美好的夜色。

我忍俊不禁地笑出聲。林殷沒理會他不靠譜的拍檔，拾過話頭道：「總之，以後遇上很棘手的事件時，可以打給我。」

「不不不，當然是打給我。」柳濠尚未從痛楚中緩過來，眼裡還盈著薄薄一層淚水，便搶話道：「在絕境中聽到這傢伙的聲音只會更絕望吧，還是聽點溫柔的聲音比較好吧！」

「這麼說的話我該打給......」我故意頓了頓，道：「凌瀟和阿蘭？」

杜秋蘭望見柳濠一副噎住的模樣，大笑道：「就是報警也別找柳濠啊。」

「就是，打給柳濠簡直是弄髒電話。」凌瀟落井下石了一句，又道：「不過啊，我和阿蘭不擅長打架，所以遇上搞不定的委託時，真的真的要找林殷。」

這次我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他們口中的暴力，應是指對靈異物體的暴力——

啊，就是驅魔吧？

「嗯。」我認真地點點頭，轉問道：「那阿蘭你們會負責調查嗎？」

「會啊。」阿蘭答道：「我們之前做的一單委託就是查出誰偷走了某個上流家族的傳家寶。」

「姓梁的那家嗎？」阿輝插嘴問道。

「不是啦，姓廖的，我好像還沒跟你說過。」

「怎麼那麼多人弄丟傳家寶？」我不禁吐槽道。

「慢慢你就會知道了：這世界就是這麼奇怪。」凌瀟說罷，起身去拿下一瓶啤酒。

「我猜我已經知道一點了......」我聳聳肩，追問道：「那你們調查的方式是怎樣的？」

「就......」阿蘭歪了歪頭：「逛逛街？問一下當事人？四處看看？」

「然後就查到人了嗎？」我面露無奈。

「對啊。就算調查真的一時卡住，也絕對是因為時辰未到而已。我和凌瀟運氣還不錯——」

「啊！」像是要打臉阿蘭說的「運氣好」，凌瀟開啤酒時不慎敲到瓶底，弄得一手泡泡。手忙腳亂地拿布去擦時，手肘卻撞跌整瓶啤酒。

阿蘭連忙跑過去幫忙。

「她倆的確是運氣很好。」阿輝喝了口啤酒，道：「所謂傻人有傻福嘛，她倆都弱智到可以拿白卡的程度，相應來說運氣是會比一般人好很多。」

「你才白卡！」凌瀟抽空吼回一句。

「我就算是白卡，我也是一個有啤酒喝的白卡！」

三人開始鬥嘴。聞樂則拍了拍我肩膀，道：「不用擔心的。你會慢慢摸索出自己的處理方式的。」

我呼了口氣，道：「不像咖啡店的工作，沒有人告訴我怎麼做的話，總感覺心裡有點不踏實。」

「他們也是這樣過來的，還不是活得好好的？」嘉瑩加入了這個心理輔導小組。

「沒錯沒錯。這裡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工作方式的。」柳濠亦道。

另一邊的三人展開了搔癢之戰。

「那我們的方式是什麼？」我茫然地扭頭問異淵。

異淵搔了搔鼻子，沉思了好一會，道：「以身犯險？」

「中招」的阿輝一聲媲美女高音的尖叫，勉強抓住幾乎鬆脫的啤酒瓶，卻不免灑了一地啤酒。而我們這邊則因異淵的答案陷入了死寂。

「要是你真的很擔心的話，下次出任務前可以去找雯姐占卜一下。」嘉瑩見我仍是滿面憂色，提議道。

「占卜？」

「對，雯姐的塔羅很準的。」她應道：「不過記得要反著聽。」

我側了側頭。

「沒錯，如果雯姐說你必死無疑萬劫不復的話，那委託應該跟郊遊差不多；如果雯姐說這次輕輕鬆鬆手到擒來的話——」柳濠拖長了尾音：「可以先寫好遺囑了。」

「那雯姐有對你說過手到擒來嗎？」

「有一次。」柳濠稍微正色：「有一次她說我們的任務應該一帆風順，無甚問題。」

「結果呢？」

「結果當然是一波三折，困難重重。」他說罷，臉色變得有點差，顯然想起了些極不好的回憶：「最後我在醫院裡躺了半個月，林殷差點沒醒過來......」

「喂。」林殷制止他說下去。

「這是實話啊。」柳濠坦然道。

「她每次的占卜都是這樣嗎？」我啞然道。

「不知道。反正我自從那一次之後就沒找過她了。」

「那你有找過她占卜嗎？」我順道問異淵。

「沒有。」

「那我們下次——」話說到一半，我才想起什麼，問道：「話說拍檔人選是固定的嗎？」

「也不一定，看雯姐安排。」嘉瑩答道：「你想換拍檔麼？」

縱然原本沒有這個意思，我仍不禁心虛地瞄了異淵一眼，可他正注視著阿輝那邊，似是全然不在意嘉瑩的問題。

「我就問問。」我澄清道：「我怕我突然被調走而已。」

「也不是沒可能，異淵以前都不組隊的。」嘉瑩應道。

「哦——那樣的話，在我想調隊之前，就會先被異淵嫌棄吧？」我開玩笑道。

異淵轉頭看了我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卻只道：「我差不多要走了，明天早班。」

似乎只有我對他的突然離場感到驚訝。

「別在意，他常常這樣的。」待異淵離開後，柳濠擺擺手，說道：「他很難相處，木木訥訥的，猜不透他在想些什麼。」

我默了默，道：「曾經也有人這麼說過我。」

「然後呢？」

「然後？」我一臉茫然。

「雖然我們交流不多，但我能感覺到你沒有異淵那麼——」柳濠思索了一下，道：「異淵。」

「大概是我被弱智感染了吧。」我若有所思地睄了睄阿輝三人，說道。

面前三人立刻一副深明所以又深感惋惜的神情。

柳濠裝模作樣地輕抿了一口酒，道：「一個大好青年就這樣誤入歧途了啊，不過別怕，你還有希望，就讓我這個——啊——」

漸落下風的阿輝突然逃回這邊，最接近他的柳濠首當其衝成了擋箭牌，傷春悲秋的虛偽話語通通被壓成一聲雞叫。

混亂持續到深夜。

城市的噪音從不停息，卻已收斂許多。我拖著疲乏的身軀回家。街上間中呼嘯而過的汽車把熱風刮在裸露的肌膚上，熱力滲進正被酒精燒灼的血液之中，加速了眩暈漩渦的速度。

下一輛車隨時會掠過；下一道風隨時會吹來，我不會知道，無從準備，但它們總會到來。17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mM8EPmiT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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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二：工作研討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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