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法會議戰廳內,今天並沒有任何議程,室內卻亮著燈光,正中央的鬥場更彷彿是存在與另一維度的空間,那半徑五十米的範圍進行過數不清的死戰,團隊戰、個人戰和二人組合戰三種「議戰」模式決定了這個城市的大小政策。
議戰廳牆邊裝滿了專業攝影機,每一場決鬥都會現場直播,可說是城市最受歡迎的娛樂節目。假如是重要議案的世紀大戰,幾近所有市民都會停下工作,荼餐廳、地鐵、學校等地方都可看見聚精會神的臉孔,這鬥場內的決鬥將吸走整個城市的注意力。
此刻鬥場裡只有兩個人,但四周的空氣卻因二人而變得沉重,甚至像因過熱而被扭曲。
鬥場外全是議席,並以立場分開左右兩邊,能夠在議戰廳內佔一席位的無一不是令人聞之色變的絕世高手,就像場中的二人,能夠站立於此,他們都曾進行過數不清的廝殺。
鬥場右方的是「保皇一族」第二把交椅,建民黨常委主席雷宗,左方則是天水圍區的無黨派立法會議員,有「蒼拳」之稱的黃立海。
「你一直用無黨派做擋箭派,可是今次的事,已等同與我們正式宣戰。」雷宗渾身散發著驚人的殺氣。
「嘿,如果我要對付你們的人,有需要藏頭露尾?」黃立海的氣勢毫不相讓。
牛乃強被擊倒一事令建民黨高層大為震怒,為了迎接即將到來的區議會選舉,保皇一族的元老們特地挑選了具潛力的高手進駐各區,而天水圍更是最受重視的區域之一,候選人在選戰前被擊倒,這等同是正面挑戰建民黨的權威。
因此,建民黨認定是黃立海暗裡作的好事,作為高層之一的雷宗更不得不直接向他發出警告。
「哈哈哈......」
雷宗仰天大笑,以精純內力激發的聲波震得建築物輕輕搖晃,身為保龍一族的重要人物,雷宗的功力已是當世頂尖之輩,然而黃立海卻絲毫不為所動,整個人化作山巖穩立原地,只有身上衣服隨雷宗氣勁四溢而飛揚。
強如雷宗,立法會內只有寥寥數人是他沒把握擊倒的,眼前的黃立海便是其中之一,只不過,在議戰廳中個人的武力並不代表一切。
「好一個『蒼拳』,沒錯今天我未有證據,只是給你一個忠告而已,新界西的選區我們是不可能放棄的,別想搞甚麼小動作。」雷宗森然說。
「要來就來,別用甚麼嘍囉做藉口。」黃立海一臉不屑說。
「十年前我說過的話今天仍是一樣,無黨派的你可以保護一個地區多久?加入我們,否則你的失敗只是時間問題。」雷宗說。
「十年了,你成功了嗎?」黃立海反問道。
「哼,我只是為你的修為感到惋惜,白白浪費師父的一番苦心。」雷宗神色不變說。
「你沒資格提起師父。」黃立海雙目怒芒大盛。
隨著黃立海情緒上湧,他的內力不斷提升,瞬間發出的氣勢比起雷宗猶有過之。
雷宗沒有答話,數年沒有交手,他這次只是借牛乃強被擊倒一事來試探黃立海功力的進展,果然在提起師父之後,黃立海無法再收斂氣息。兩人的內家修為系出同源,且到了他們這層次的高手,些許的氣機變化都逃不過彼此的感應。
沒有任何言語,雷宗轉身離開議戰廳,他沒想到黃立海仍能再有突破,距離正式交戰尚有一段時間,他亦需要把握時間閉關苦練。
當他將試探的結果通知建民黨各元老時,其中一位剛好在黨內處理事務。
這是位年約四十多的婦人,雖然她一身裝扮充滿貴氣,亦嘗試用妝容掩蓋歲月的洗禮,但眼神卻是精芒內蘊,更不期然流露出寒若冰霜的冷意。
她是建民黨前中央及常委主席衛瓊,曾是三屆立法會議員的她,多年來無數強者飲恨在她一雙毒掌之下,加上她擅弄權術,狼虎之年已穩坐保皇一族元老地位。
牛乃強在她面前連頭都不敢抬起,只能畢恭畢敬地跪倒地上聽候發落,即使在地區擁有不俗的實力與名聲,在保皇一族的元老面前,他連一擊之力都承受不起。
「乃強啊,你知道元老們投放了多少心血?」衛瓊幽幽地嘆了口氣。
「小人一時不慎......甘願受罰,並十倍回報那可惡的小子!」牛乃強連忙說。
倏忽,頭頂傳來一陣駭人的威壓,牛乃強身為少壯派的高手,仍然被壓得氣都喘不過來,甚至連一個指頭都無法動彈,拚盡功力才勉強沒躺倒地上。
「對方不過是個來路不明的小鬼,就是因為你的輕敵,天水圍區的選票已立即傾斜,你該知道現在的時機有多敏感吧。」衛瓊的聲線彷彿從遠方飄至。
牛乃強必須強行催谷內勁抵擋頭上的威壓,假如他一撤功,衛瓊陰冷的真氣便將入侵他的經脈,不消一息間就會造成內傷。
「小人......仍然有影響力......可以拉......票。」牛乃強艱辛地從牙縫擠出句子。
「我們扳倒黃立海的計劃不容有失,你該很清楚,保皇一族效命的對象是誰。」衛瓊手指碰在他的眉心處。
陰森冰冷的死亡氣息直襲腦門,衛瓊甚至未動用賴以成名的毒功,僅憑內家修為已能輕易置牛乃強於死地。此時加在牛乃強身上的壓力越來越猛烈,他支撐地面的四肢不斷顫抖,骨骼更發出可怖的「格格」聲。
然而下一秒,所有壓力突然消失無蹤,牛乃強像拉緊的橡皮圈脫手而飛,整個人滾了幾個圈方能穩住身影。滿頭大汗的牛乃強驚魂未定般望看衛瓊,同時眉心流下了一滴血,被衛瓊觸碰的皮膚已被劃開一道血口。
「你是牛氏的人,我不會殺你。不過,從今天起你不再是建民黨的黨員。」衛瓊淡然說。
簡單的一句話已終結了牛乃強在建民黨的光明未來,唯一只是拾回一命罷了。
「滾吧,沒用的東西。」
衛瓊隨手一揮,六尺高的牛乃強如斷線風箏飛出會議室,他神不守舍地逃離了建民黨的總部,身上的衣物已被汗水濕透。
在極端的暴力面前,自己引以為傲的修為只與螻蟻無異,若說游翔給他的只是悔恨,正面見識到元老級的強大,牛乃強的自信已經蕩然無存。
不過,這不代表他已放棄了野心,相反,連番的挫敗反讓他認清了一個事實。
自己太弱小了,只有當實力攀升到同等層次,才不用再仰人鼻息,憑別人的喜惡來決定自己的生死。
牛乃強的議員夢已碎,但同時他已決定步向另一條道路,身為牛氏村里備受重視的新一代,他有一個短時間提升實力的方法。
人稱「魔巢」之地,精神力稍差者都會被上級洗腦利用,變成暴虐失智的魔物,但如果能越過層層磨練而擠身上位,無論武功與精神力都將幾何級數地般提升。
風險大、回報大,當牛乃強遠離建民黨總部時,他便決定了要置之死地而後生,投身於那群魔亂舞的深淵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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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游翔在學校的最後一天,之後他便和其他考生一樣,要專心準備即將舉行的公開考試。
在校園的操場內,技安一伙果然將游翔所有去路堵住,他生怕游翔再次逃去,因此動用了大部份的手下。不同年級的學生都在觀看這場鬧劇,大家都知道游翔就是那個擅於逃跑的傢伙,在崇尚武風的社會,這等懦夫行為當然是一個笑話,不過很多人仍抱著極大興趣,想知道游翔還有沒有辦法從圍困中全身而退。
技安的家族是元朗的原居民,因此在天水圍亦有一定影響力,校內的老師大多對他的行為視而不見,像今天的情況,訓導主任便安坐教員室裡,裝作一概不知。
所謂士別三日,刮目相看,此刻連技安都能感覺到,自己一直欺負的對象有點不同了。
游翔好整以暇看著圍住他的小嘍囉,也許幾年前他會對同學惡毒的欺凌感到怨恨,但自從拜師學藝後,平常隱藏實力來應付惡霸已成了修練的一部份,他甚至從中得到了不少樂趣,因此四年後的今天,他已談不上有多憎恨技安等人。
不過,事情總需要有解決的一天。
「技安大哥,今天我算是畢業了吧,你要好好加油,這幾年多謝照顧了。」游翔微笑說。
自己好歹是校園裡的不良老大,面對今天的陣勢游翔竟還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這不禁讓技安一陣氣結。
「臭小子,就讓你以後都記得我的手段吧!」
技安一聲令下,周圍的手下盡撲向游翔,可是下一秒,游翔的身影已經消失在眾人眼前。游翔使用了一種奇妙的步法,本身他的速度已頗快,加上他的身影不斷改變方向及高度,每一步都似乎瞄準了眾人的視覺盲點。
能夠在武風鼎盛的時代當個校園惡霸,本身的實力該不會差到哪裡去,然而在得到絕世高人指點的游翔面前,這群小孩加起來都比不上半個牛乃強。果不然,只不過眨幾次眼的時間,大部份不良少年已被游翔一掌劈中後頸,接連軟倒地上昏了過去。
怪異的一幕出現在全校學生面前,本來趾高氣揚的惡霸們圍毆一名學生,卻在數秒間反被擊倒大半,此時操場裡只剩下技安和身旁兩名手下,事情發生得太快,他甚至還未能反應過來。
「大哥,我說過給你揍的,即管來吧。」游翔微微一笑。
再笨的人都已明白,這游翔原來一直隱藏實力,他的武功造詣更已遠超同齡人,這群不良少年在他手上根本毫無機會。
想起昔日游翔各種裝出來的窩囊相,技安深感自己一直被戲耍,對方根本沒把他當一回事。在全校學生盯視下,技安別無選擇。
「呀呀!!!」
技安扯破喉嚨大喝,以聲音掩蓋心內的怯意,然後提起斗大的拳頭狠狠揍向游翔。
「啪!」
游翔不閃不避,就這樣以臉頰接下了技安全力的一拳。
「要不是你以前欺負我,我也不會遇上師父,這一拳是還給你的。」游翔說,「可是以後別再隨便欺負人了。」
一陣內力波動,技安和兩名手下都有修習武功,但游翔倏忽爆發的功力竟然讓他們動彈不得,然後游翔雙掌前送,技安三人像被狂風直捲般滾倒地上。
總算不用再隱藏實力,這時的游翔只感神清氣爽,他躍起越過技安的頭頂,踏著牆壁借力翻出了校園的圍牆,並在同學目瞪口呆之下飄然離開了學校。
他在這所學校的故事已告一段落了,接下來游翔即將開啟人生新的一頁。
公開考試除了包括中英數等一般學科,考生還可選修文、理、商和武的科目,其中考驗身體質素和武功的武舉是大學熱門課程的必修科,在師父的指導下,游翔早俱備奪得最高評級的資格,只要能在武舉中取得功名,他便可輕易考進最有名的三所大學。
然而,師父除了傳授他武功,連學業亦十分關注,甚至幫他選好了將來修讀的大學及學科。在公開試的備考期間,每個星期他依照師父所言,戴上面具出戰天水圍中央公園的武鬥會,當作是考武舉的熱身。
自從戰勝牛乃強,游翔的喬裝身份已一躍成為天水圍最受矚目的新人,所以他每次前往公園時都要覓地變裝,慎防洩露本來面目。
這一夜是游翔第三次出現,在公園的強者看見他已沒有像首兩次般起哄,但仍造成了不少騷動。
雖然中央公園理論上是沒有政治立場的武鬥場所,但現實又怎會這麼理想,建民黨的人早就在這裡建立了他們的勢力,牛乃強更曾是領頭人物,老大被掃地出面,底下的人個個磨拳擦掌,除了想一雪前恥,更多則是為自己打響名堂,提升自己在黨內的價值。
武鬥會的規則很簡單,只要對戰雙方都同意,他們便可使用公園場地進行切磋,但規則講明不可對彼此造成嚴重創傷或死亡,否則就會成為公園所有人的公敵,人人得而誅之。
「我要挑戰你。」一人步向游翔說。
這光頭漢並非普通貨色,他是友圍青年關注組的幹事,牛乃強被踢出建民黨後他大有可能就是替補人選。
游翔沒回答他,只是略微點頭,雙方同意挑戰,眾人馬上騰出擂台範圍。
「我是友圍青年關注組的幹事,專練連環棍,閣下師承何處?」光頭漢傲然說。
「幪面超人,古迦。」游翔壓低聲音說。
光頭漢臉上變色,心忖這小子竟然毫不將他放在眼內,到這時候還敢開玩笑,不過有牛乃強這前車之鑑,他可一點都不敢大意,未待對決開始便聚起一身功力。
一般武鬥場練習只要雙方同意,是可攜兵器出戰的,當然能用的只有冷兵器,且刀、劍等鋒利器具並不可使用,只能改作鈍口的練習用具。不過,在正式的議戰裡頭,是可要求使用真刀真劍展開生死對決。
像游翔這一場,他的對手光頭漢乃是棍法家,手中長棍在擂台限制下取了極大優勢,有限的面積之中攻擊範圍往往是取勝關鍵,而眾人都沒見過游翔使用兵器,不禁好奇他將如何應對光頭漢。
只見游翔從背後抽出一塊長布,垂手之下大半條都觸及地面,晚間微風吹拂更微微飄揚。
「這是甚麼意思?!」光頭漢惱道。
「兵器。」游翔只回答了兩個字。
眾人均訝然於游翔的目中無人,在擂台兵器對決之中,長棍是特別難對付的,更別提光頭漢並非庸手,在某種意義上說,這場武鬥的難度甚至超過牛乃強那一場。
裁判宣佈開始,盛怒的光頭漢一出手就是看家本領,雙手一轉棍頭划了個小圈,然後化作三道棍影連環刺向游翔心胸處。
這招演變自楊家槍法中的標龍槍和刺棍勢,棍影令人眼花繚亂之際,速度奇快的棍頭轉瞬便能重創敵人。
游翔並沒如眾人所想般輕視對手,他手中的長布確實是他的專屬兵器,而僅僅兩秒之後,光頭漢和現場的觀眾都深感其實是自己小瞧了面具小子。
只見游翔手一甩,長布受內力牽引下捲了起來,然後他腳步搶前,手腕轉動下布條化作鞭狀捲往長棍,以內功施展的布鞭硬生生改變棍勢,光頭漢只感到與一股內力相撞,長棍便轟然撞向地面。
破了對方突擊招式後,游翔再次施展他靈巧的步法,身影一晃便欺近了光頭漢,令他發揮不出長棍的優勢,同時布鞭如靈蛇般直刺光頭漢後腦。總算光頭漢應敵反應快,他反手轉動長棍,及時掃走布鞭,但心下已是一陣駭然。
先不說游翔詭秘莫測的身法和每每掌握先機的臨場應變,能將長布化成鞭狀甚至正面應擊長棍,需要的內力實在是難以想像的深厚,在場不少武者自問練武逾十載,要聚勁於軟布上已甚難做到,更別提要像游翔般一直保持布鞭的形狀。
現場一陣嘩然,如此看來上次牛乃強的敗陣倒是一點也不冤枉,而站在觀眾群後遠方的一道人影,看見游翔施展布鞭後更是不自控地渾身一震。
場中的光頭漢強壓下心中的驚詫,他再不敢作任何保留,長棍一抖便施展出連環棍壓箱底的絕技。他首先以單手一推令長棍疾射向游翔下盤,迫使游翔躍起避開,光頭漢雙目精光一閃,另一手拍向棍尾,雙手緊握長棍向上挑,直襲躍至半空中的游翔,卡通面具遮住了游翔的表情,因此光頭漢看不見他此刻流露的笑意。
早在這場武鬥之前,游翔的師父就幫他定下了今晚的目標。一,戰勝一個使兵器的高手;二,使用布鞭;三,在十招內取勝。
如果其他人知道游翔是以這三個前提來接受挑戰,對他的潛力必定要作重新評估,雖然光頭漢不是一流的高手,但戰鬥經驗畢竟豐富得多,要在十招內拿下他便只能靠奇招。
於是,游翔一直在等待,等待光頭漢忍不住全力使出猛招的一刻,只有當對方氣勁全鎖定自己,才是奇招可以奏效的最好時機。
要完成這項創舉,首先游翔要引誘對手全力猛攻,其次要完美閃避對方的絕技,最後才是抓緊敵人內勁去盡的一刻反擊。
身影猶在半空的游翔絲毫沒有緊張或驚慌,比起師父練習時下的重手,無論牛乃強或光頭漢都差之甚遠,不過另一游翔出類拔萃的原因,卻連他本人都還未察覺。
游翔右手奮力一揚,布鞭先一步打在地上,由於光頭漢此刻全力出手,在游翔凝勁不足的情況下,布鞭一觸及長棍便會受到強大的反震,身體不受控的游翔肯定會受內傷。相反,將布鞭猛地敲打地面,游翔便可借力改變自己的方向,以差之毫釐的距離剛好避開棍擊。
光頭漢心內暗讚,但他的絕技又豈止於此,只見他雙手青筋暴現,長棍竟中途改直刺為橫掃,不偏不倚襲向游翔腦門。
兩人此時才對了數招,不過幾次呼吸的時間已盡顯招式的精妙,旁觀者中稍具眼力的都大感不枉此行,而眼見游翔再次面臨險境之時,奇變倏起。
游翔借布鞭打地之力,除了轉化為空中橫移之用外,另一道氣則讓他旋動身體,同時他把手中長布脫手揚起,鞭狀潰散變回長布,剛好遮蔽了光頭漢的視線。
但憑棍上傳來軟綿綿的觸感,光頭漢已知道自己的絕技竟再一次落空,只打中空中飄揚的布塊。
就是這錯失視線的一秒,足讓游翔落地後閃電般掠到光頭漢身側,對手絕技去盡之時,正是他全力出手的最好機會。
當連兵器都可作障眼法,重重計算下游翔終於達成十招內取勝的嚴苛目標,貫注內力的拳頭筆直擊中光頭漢的腰肋處,光頭漢悶哼一聲,血絲從鼻孔噴出,長棍脫手而飛,整個人如斷線風箏般跌出擂台範圍。
面具遮住了游翔驚喜的表情,事實上游翔的取勝不無幸運,若果光頭漢再多幾分謹慎,保留些許內力不全部灌進橫掃一招的話,游翔的一掌絕不可能得到這麼好的效果。
然而,在眾人眼裡看來,這面具小子竟能在數招內輕鬆完勝光頭漢,就算觀眾裡有人自問實力比這棍法家高,要贏得如此瀟灑也是絕無可能。未幾鬥場響起一片喝采聲,游翔第三次的出戰終於建立起他的名聲,「面具騎士」之名將響遍新界西。
正如他上兩次對決一樣,游翔得勝後便不發一言離去,雖然只是數招,但過人的集中力和內力消耗仍令他感到一陣疲累,所以他亦急欲覓地調息。
圍著鬥場的觀眾只是目送他離去,贏了如此漂亮一仗,游翔已擠身新一代中央公園強者之列,甚至有挑戰更高層次的資格。在座不乏政治經驗豐富的武者,在這時機突然冒出的神秘高手,說不定他背後便隱藏了哪方勢力,試問又有誰敢出手攔阻?
游翔幾個起落已差不多到了公園外圍,他站在垃圾房的角落處,這兒甚少有人走過,是他每次更換服裝的理想地點。
「堂堂武者,竟躲在垃圾站。」
一句低沉的話音從頭頂傳來,游翔一手正準備脫下面具,聞言不禁渾身劇震。
此人定必是在鬥場開始尾隨自己,但游翔竟然半點腳步聲都沒聽見,若對方有心加害,如此距離受襲肯定不死也得重傷,想到此處,游翔額角頓時滴下冷汗。
「你師父是誰?」
那人的威壓彷彿泰山壓頂,令游翔無法移動半分,他駭然抬頭,剛好與那站在垃圾站頂的人對上視線,僅只一瞬間,游翔便感到自己的底蘊及功力深淺已被對方看個剔透。
不過,這些都比不上那人的身份來得震撼。
截住游翔的,竟然是被譽為新界西最強的立法會議員,天水圍的守護神黃立海。
如果說游翔本來還抱著丁點逃生意志的話,看見黃立海後他的精神已全面潰敗,幸好黃立海施加在他身上的壓力僅為禁止他行動,否則以游翔此刻的狀態,要殺他簡直不費吹灰之力。
「小子,告訴我,那失傳的拉布絕學到底是誰傳授給你的?」黃立海皺眉說。
游翔無法逃離黃立海那龐大的施壓範圍,他唯有咬緊牙關死命抵住,雖然他的體力和精神力都完全無法與黃立海匹敵,但他卻自有一股不服輸的硬脾氣,竟憑著自身體格承受住黃立海的內力。
黃立海眼中閃過一絲讚賞,這幾晚他都出現在中央公園,為的就是一探那打破建民黨算盤的神秘新人,卻沒想到這面具小子竟然使出了失傳多年的武學,由於事關重大,他才不得不出手問個究竟。
師父曾經千叮萬囑,所以游翔是寧死都不會透露任何有關師父的信息,更別提他根本沒見過師父的真面目。
然而在黃立海看來,這小子卻是慷慨就義的模樣,心裡不禁大讚游翔盡義之舉,要知道以他今天的身份和實力,敢正面抵抗他的人已是寥寥可數。
就在此時,黃立海身後傳來一陣急速的破風聲,速度之快連黃立海都不得不心下一懍。只聽黃立海冷哼一聲,旋身就是一記直拳,連襲來的是刀是槍都不看就直接硬拚。
黃立海並非托大,純粹因修為到了他這層次,身體硬度早就堪比鋼鐵,尋常兵器根本不能傷他分毫。
「嘭!」
氣勁相撞,游翔感覺到整座垃圾站彷彿在搖晃,很多玻璃樽更同時爆碎。
就算倉卒回擊,黃立海仍只是退了半步,但這半步已足讓他暗覺驚訝。黃立海所練的內功走純陽至剛一路,配合他門派真傳的拳譜,他雙拳的攻擊力在立法會中已是數一數二,沒想到竟在偏遠地區的公園裡遇上能與他匹敵的對手。
敢向黃立海出手的不是別人,正是游翔那身穿長袍的師父面具客,與黃立海拚了一招後他也需要調息,此刻他便站在燈柱上暗運真氣,驅散黃立海拳頭中隱含的剛猛內勁。
兩人都為彼此的高明而心下訝異,夜裡的響聲很快便會引來注意,顯然此非二人所願。
「十年前絕跡於議戰廳的驚世絕學,你......和那對兄妹是甚麼關係?」黃立海沉聲說。
「現在還不是時候,你就耐心的等著吧。終有一日,十年前的帳會逐一算清。」
游翔從沒聽過師父如此冷冰冰的聲線,而黃立海聽畢他的話後,整個人亦一呆,原本施在游翔身上的壓力頓時蕩然無存。
「走吧。」
面具客縱身一躍,並帶著游翔離開公園,黃立海見狀欲攔截,卻見面具客抄起垃圾站掛著的毛巾,隨手一揚將其扭成條狀,然後更如利箭般直射黃立海臉門。
面具客在布中灌注的內勁當然遠超游翔,但最可怕是布條離手後真氣仍能凝聚不散,單是這一手功夫黃立海便自問難望項背。
布條頭尖銳無比,夾帶強大真氣疾飛而來,這可怕的暗器迫使黃立海認真應對,他內力在經脈轉了一個小循環,堅韌的手掌看準布條來勢,身一側剛好避開,同時右手閃電般拍向布條,迫使它中途改變方向。
即使是黃立海,手掌撞中布條後身影仍因反震而一窒,然後布條筆直插入他身後的大樹,造成的圓形坑洞甚至沒帶任何裂痕。只是這稍微的拖延,已足讓面具客帶著游翔離去,黃立海只能嘆奈何。
十年前,有一對兄妹憑著一身絕學技驚立法會,當時「拉布」便是他們的絕招之一,拉布總共分為三個層次,初階導氣入布,能使布成鞭狀,力堅可比鋼刀;中階操氣成布,布可化成硬棍,分金斷骨碎石;高階以氣御布,布離手成飛槍,百米穿揚破山。
黃立海走到大樹旁,伸手拉出已回復原狀的毛巾,剛練成初階的游翔已能技驚四座,但由面具客使出的布槍,竟能在黃立海震退一半威力的情況下插穿樹幹,而毛巾本身卻絲毫無損。
當年黃立海資歷尚淺,兩兄妹的英姿在他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隨著絕世武學重現,本已充滿暗湧的局勢再生波瀾,這一次,連黃立海都對下一次的選戰失去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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