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丑時,雨滴有序地落到屋頂上,並夾雜住細碎的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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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澈下了榻後,替她蓋好被子才回房去,熟練地取出一小袋石子,抽出枕下的匕首,翻身上屋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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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棧共有三層,周邊的店鋪也就兩三層的高度,近百黑衣人分散在四面八方的房頂,倒顯得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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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澈見到稍遠處還有弓弩瞄準,能用上如此精良的器械,除了皇家的人又有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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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肇祺本是西殷人,那王爺會與他聯手也不難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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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羽揚這次可謂下了重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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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肇祺沒想過要隱去自己行蹤,大喊一聲便架起長槍直擊晨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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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見狀,也急忙提劍加入,弓弩手瞄著晨澈的身影射出一波又一波攻擊,只見晨澈閃身避開,又或以人作盾,見招拆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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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屬相碰的聲音甚為刺耳,偏這雨愈下愈大,掩去了凌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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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澈右手抽出匕首反手擋住一劍,左手運功揮出一道劍氣,有兩人走避不及,被攔腰切開,上下身各往兩個方向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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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繞至晨澈身後,兩把彎刀自上而下往他肩胛勾去未果,晨澈彎身前邁,壓下重心,握住匕首旋身震開那雙彎刀,左手順勢下斬,那人的頭顱齊頸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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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手撐地,擲出匕首,掏出幾顆石子往弓弩手射去,好些反應稍慢的被石子擊中正額,從後腦穿出,血灑當場。避去的幾人穩住身形,用力往晨澈的方向刺去,另一人接力出掌,其餘兩人合力往左右同時橫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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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澈避過幾招後稍有分神,被其中一個倒下的人抓住左腳,動彈不得,欲要掙脫,卻見鄭肇祺揮槍襲來,生生吃了一招,從右肩到左腹剖出道長長的傷口,胸襟瞬間紅了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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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鄭肇祺再提長槍往他刺去,晨澈揮劍下劈,砍去身下那人的手,掙扎出來,又在他身體抽出匕首用以擋住槍尖,左手往鄭肇祺下盤撩起,從他大腿至右肩開了道口子,血隨雨水噴出,他吃痛悶哼,往後急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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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人數眾多外加滂沱大雨,鄭肇祺不好灑出毒粉,慣常的招式被限制使得他實力稍稍減弱,只好再提起長槍看準下一個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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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肇祺大口大口地喘氣,眼見近百人相繼倒下,現下包括自己只剩約十餘人,開始有點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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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不說王爺的親兵是訓以上陣殺敵,他帶來的人也是鏢局裡一頂一的好手,各人所習的路數相異且難纏,不是一招半式就能化去的,可眼下這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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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澈身上已受了好幾處傷,腳上還中了一箭,奇怪的是動作並沒變得遲緩,身形依舊挺拔,一招一式收放有道,若不是唇上的血色漸退,根本看不出重傷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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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澈對他的驚慌毫無所察,他只是在思考當下的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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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夜羽揚派人前來,定會先擄走江靛欣,因此他一直分神辨聽四周,就怕有人會趁機進了客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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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方只有零碎的足音,那人還是沒習武的……到底會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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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這些確是夜羽揚跟王爺交易前來追殺的人,也不難聯想到鄭肇祺出現在此處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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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澈忽然低低地笑出聲來,彷彿有什麼東西被理順,輕道:「你們……是被當棄子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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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起來他和夜羽揚已有近一年沒有交戰,這場所謂的埋伏,不過是夜羽揚設來探晨澈功力有否長進的一個局,偏生兩幫人卻以為有貴人相助剷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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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澈手抓一把石子,運勁擲向湧上來的幾人,才剛出手便覺不對勁,臉色突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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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只欲點了那些人的穴道,繞到身後以劍封喉,當運勁之時,他立馬察覺出異樣——內力失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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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澈強行嚥下急湧上來的血氣,怒目看向鄭肇祺,眼神凶得快將他撕成碎片,更沒想到的是,那日的毒竟延緩至今,偏偏又逢此時才發作。他穩住身體,以劍劈斷腿上的箭,免得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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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上的匕首已在交戰時不知落到何處,投去的石子像弓箭般,在空中劃出呼嘯之聲,擊中幾人的穴位後徑直穿過,落在遠方,帶出幾盞血花,眼角餘光瞥見數人扶著鄭肇祺匆忙逃去,晨澈當即提步往前追上,兩人再度交了數十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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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肇祺被雨淋了許久,又失了大量血,覺得又冷又暈,身上的疼痛也不足以支持他撐住意識,急起來連連發招,劍與長槍交錯碰撞,相擊之音錚錚迴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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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澈緊握劍柄,漸覺內力如洪水般外流,全然不能控制,所使的每一個招式都因此出了十成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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咣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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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槍折斷成對半,震得鄭肇祺雙手發麻,即便如此,兩人依然沒分出勝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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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肇祺帶來的人所餘無幾,士氣低落,只敢虛虛相助,晨澈卻嫌他們礙手礙腳,從地上撿了柄劍,往前衝去,左右手交叉朝反方向刺出,劍自下頜往上貫穿幾個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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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肇祺慶幸那些人為自己爭了逃跑的機會,剛小跑兩步,雙腿竟沒了知覺,他不可置信地望向下方,便見一抹銀光從腹部穿刺而出,兩膝一彎,便跪倒半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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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在腰腹的槍尖抵地,撐起鄭肇祺半個身子,他雙手無力地往後捉,想把半截槍身拔出來,只他還沒觸及就噴出一口血,瞪著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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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澈慢慢走回客棧,他往後望了眼,走過的路留下一條長長血痕,便輕躍到屋頂上,想著至少落在屋上的雨水能沖淡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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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窗裡翻身進去,盡量不鬧出動靜,窗外雨聲答答,倒是方便掩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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