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的蟬唧唧鳴叫著,聽起來比平時響亮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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黯淡的洋式建築外頭由下而上打著兩束燈,斑駁剝落的表面看上去就像是褪色的城堡。從入口進去後,寬闊而廣大的內部空間燈火通明,然而卻悄無人煙。有些年代感的沙發和彩色的小凳子隨意地散落在這片寂靜的空間中,讓人有種過去生活於此的人類已消失的末世感,彷彿身處隨時會有怪物從陰影處襲來的異世界,令人在踏出腳步時膽戰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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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寬闊卻又有些蜿蜒的複雜構造內,一個個連接不同廠房或店面的狹小方形出入口透出了燈紅酒綠的光線,彷彿是卡通中會有魔女居住的洞穴。這裡比起人造的建築物,更像是在一片大岩壁內部挖出來的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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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於屏東縣恆春鎮恆西路12號的鈕扣倉庫,是由廢棄工廠改建而成的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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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一的暑假,我在猶豫許久後踏上了一場冒險。我拋下了過去拼命累積得到的一切,從最賺錢的科系轉到了最容易失業的科系,並和我的大學朋友尼克樹一起到恆春打工換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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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到達換宿的地點後,我們才被臨時告知許多條件和當初談好的不一樣,甚至連工作地點和內容都換了。在工作了幾天之後,我們為了解悶和一對在同樣地方打工換宿的情侶一起騎摩托車來到了很多在地人推薦的鈕扣倉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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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的夜裡,鈕扣倉庫中的人並不多,懸掛著燈飾的樹和小小的燈泡纏繞廢棄物而成的裝置藝術散發著美麗的暖黃色,半露天的環境很好地與大自然結合,營造出了假日放鬆的氛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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鈕扣倉庫中不只有酒吧,也有服飾店、炸物餐車和簡餐店等等,不過我們抵達的時候已經太晚了,部分店家已結束營業,走在裏頭有種在廢墟中冒險的感覺,每一個在建築物內迴響的腳步聲都令人心跳加速。散發著不同色彩的一個個出入口就像是一座座任意門一般,踏過去就到了另一個不同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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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稍微逛了一圈後,我們選擇進入了Unicorn poop獨角獸大便這間酒吧。在踏入前我有點緊張,因為這算是我第一次進入酒吧,在我過去的印象中酒吧一直是非常危險的地方。在猶豫了一下後,我跟在眾人後頭一起走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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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已經踏上冒險了,那麼就沒有中途後退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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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nicorn poop以藍紫色的光線作為基底,被噴漆字所覆蓋的水泥牆上貼著超巨大的綠色海尼根瓶蓋,一旁像是停車場會有的鐵架上懸掛著許多在販賣的美式二手服飾和經典球衣,在吧台後方的亮黃色木條牆上擺著一瓶又一瓶的酒。和我想像中的不太一樣, 這裏並沒有什麼危險的人事物,看上去就像是一家很有特色的小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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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點選完飲料後,我們挑了一張矮桌坐下來,邊喝邊玩起了撲克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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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的調酒大多有著一些特別的名字,像是橙色海岸、給愛麗絲、藍色天空、西洋劇氣泡飲、芙烈達………等等,黑板上畫的藍色天空很美,但我因為不敢在陌生的地方喝醉於是只點了一杯無酒精飲料,尼克樹和情侶檔則是不顧等等還要騎車都點了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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裝在細長玻璃杯中的橙色漸層飲料上頭漂浮著翠綠的檸檬片,喝起來像是葡萄柚調飲卻又帶著刺舌的氣泡,應該是加入了一些氣泡水來讓整體不會這麼地無趣。尼克樹的琴湯尼則是裝在豪邁的大玻璃杯中,檸檬和裝飾葉混雜其中的乳白色液體上頭有著一層咖啡色的光環,微微從邊緣滲下的樣子看上去像是杯混層的拿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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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我們以外那天恰好沒什麼客人,整片空間被我們獨佔。一邊快樂地玩著撲克牌,一邊喝著新奇的飲料,在這樣的氣氛和光線下,迷幻的情調令沒有喝酒的我也有了些微醺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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捨不得和這樣非日常的瞬間告別,我們一路玩到了店家快要關門時才起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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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來到停車場後,情侶檔一起騎上了一台摩托車。尼克樹則是說著他喝酒不能騎車,一臉理所當然地把機車鑰匙丟給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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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機車駕照是為了換宿才考的,在換宿前大概騎不到3次,在換宿過程中也是一直擔任乘客。突然間要我在路滑的黑夜中,騎著一台老舊龍頭又有些故障的機車載一個比我重很多的人,我的內心是非常抗拒的,不過因為尼克樹喝了酒,我也只能硬著頭皮發動了引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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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四人騎著兩台摩托車,沿著無人的鄉間道路往偏僻的住處前進。一路上了無人煙,一台其它的車子都沒有見到,只有稀疏的電線桿散發著不夠明亮的光芒,以及柏油路上反光的積水替我們指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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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起頭來,能看見恆春天上美麗的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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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彎過了某個轉角後,某戶人家前突然衝出了五六頭碩大的黑狗,兇猛吠叫著朝我們追了過來。我們催下油門打算加速,沒想到我騎的車卻突然熄火了。「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快點——」心臟狂跳的我和尼克樹手忙腳亂地不停重試卻無法發動引擎,只能眼睜睜看著黑狗群越來越接近,就在黑狗群要咬上我們的前一刻,引擎終於是轟地一聲恢復正常。我們朝前方疾駛而去,會合了很有義氣停下來等我們的情侶檔後,一起把油門催到底,最後終於甩開了窮追不捨的狗群,狼狽地逃回了住處。在脫下安全帽後大家彼此相識了幾眼,帶著還有些驚嚇的心情,笑鬧著說著剛才被狗追逐的過程有多驚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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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個夜晚,我體驗了許多不曾經歷過的冒險。雖然和新事物的相遇有時令人畏懼,但關於轉系的種種煩惱和恐懼也意外地被拋在了腦後。在打工換宿結束後,這段故事也成為了讓我念念不忘的回憶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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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人生中的冒險,即使結果是狼狽地逃回來,但只要嘗試過後,一定會留下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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鈕扣工廠,就像是從年幼的王子衣服上彈出的鈕扣,它一路滾出房門,一路滾出了城堡。在低頭追趕著它的過程中,王子意外地來到了嚮往卻又畏懼的城堡外頭,踏上了一場不曾想像的奇幻冒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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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如果喜歡這個故事,也歡迎幫我分享給你們的朋友。如果這篇可以達成一萬觀看的小目標,我會努力生出我和尼克樹在米其林一星的西班牙廚師的餐廳工作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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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目前在連載的小說《甜蜜蜜超商大戰爭》,是一個由便利商店、軟糖、紅外線隨機三詞寫出來的有趣故事,有興趣的大家歡迎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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