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荒少女與垃圾們 - （五）咒語的正確使用方式

　　一道白光閃過，章魚怪被一刀砍成兩半。

　　怪物發出刺耳尖叫鑽回排氣孔逃跑。

　　持刀的少年甩動著米白色蓬鬆短髮，碧綠色雙眼炯炯有神，燦爛的笑容如同正午十二點熱辣的陽光，而仙子大叔幾乎快被少年刺眼的笑容烤焦了。

　　「大叔你還好嗎？」

　　少年扶著仙子大叔到一旁破舊的沙發上坐著，路人君和午夜半遮著雙眼才能適應少年金光閃閃的外表。

　　現在妖怪逃離，也有會戰鬥的人保護，午夜趕緊跑到仙子大叔身邊看看狀況。

　　那個少年仍站在旁邊，路人君幾乎快張不開眼睛，對方的光芒實在太強烈，感覺自己被白光包圍好像要被吞沒。

　　午夜閉著眼向少年道謝：「那個、謝謝你的幫忙。」

　　「不會。」

　　少年又笑了一下，頓時耀眼奪目，現場的三人乾脆閉上眼睛就怕等等會瞎掉。

　　過了一段時間少年的閃閃發光才消失，不過笑容還是燦爛的讓路人君逐漸透明化，只能說持刀少年實在太亮眼。

　　午夜拿睡覺用的眼罩遮著雙眼，坐到大叔身邊好奇的問著少年：

　　「你為什麼會在灰鎮？難道你也是垃圾嗎？」

　　「原來這裡叫做灰鎮嗎？啊，忘了自我介紹，我是從布薩艾拉來的維洛J．A，是個勇者。」

　　原來是布薩艾拉來的維洛J．A勇者啊……

　　「等等！布薩艾拉是什麼地方呀！維洛J．A又是什麼怪名字？勇者又是怎回事？你來灰鎮打魔王嗎？」

　　路人君吃驚的望著持刀少年，這是什麼遊戲名字嗎？是打電動打到腦子壞掉拿著西瓜刀來灰鎮砍妖怪拿經驗值嗎？

　　「嗯？灰鎮離布薩艾拉很遠嗎？」維洛環起手認真的思考這個問題。

　　「根本沒聽過這個城市或國家的名字呀！」

　　這個自稱勇者的人該不會也是被塞進隕石丟到這裡的吧？路人君如此想著。

　　「啊！我想起來了，我因為討伐魔王失敗所以讓布薩艾拉毀滅了。」維洛苦笑，抓抓蓬鬆米白色短髮，「真困擾呢，世界毀滅了我卻還活著是怎麼回事？」

　　「……」

　　路人君無言以對，這勇者應該不叫維洛J．A而是──

　　「你應該叫NG勇者吧！」

　　午夜悄悄掀起眼罩，確定維洛不刺眼了才把眼罩脫下來，不管這少年叫做維洛J.A還是NG勇者。

　　重點應該是他沒地方可以回去了，而且辜負了大家的期待也沒人想靠近他了吧，所以－－這個勇者是垃圾。

　　「你有地方住嗎？」午夜淡淡的問著。

　　「沒有。」

　　「那你想成為我家的垃圾，當個稱職的『傢俱』嗎？」

　　「呃……這個……」

　　維洛看起來充滿疑惑，應該是聽不懂午夜拾荒說的話。

　　午夜指著維洛的鼻頭，冷冷的說：

　　「你辜負了布薩艾拉所有人民的期待，討伐魔王失敗代表是你間接毀滅了布薩艾拉，你沒有魔王可以砍，沒有公主可以救，這代表你根本不是勇者，你已經不是勇者了，你也不是人了，你現在是被世界拋棄的垃圾。」

　　路人君和仙子大叔在一邊不敢說話，畢竟廢棄屋的主人是午夜，出聲反對應該也是會被選擇性忽略的。

　　「啊……這樣嗎？」維洛皺起眉，看起來有點苦惱，「好吧，如果妳要把我撿回去也可以，我會努力做事的。」

　　「等等！勇者你也太隨興了吧！不打算回去挽救世界，或是尋找自己身為勇者的價值之類的嗎？」

　　路人君才不想讓這個閃閃發光存在感超高的傢伙住進廢棄屋，降低他的存在感！

　　聽見路人君的話，維洛一臉回憶過往的模樣，開始說著長篇大論的過去。

　　「事實上我也不是自願當勇者的，別人都沒問過我的意見就讓我拿刀跟著一群人去討伐魔王，一路上我就在想啊，我明明想要當廚師，為什麼現在要拿著刀去砍一個陌生的魔物？那個魔物明明沒侵犯到我的家園，他只是坐在自己家裡而已，為什麼我要像個強盜拿著刀踹開魔物的家門呢？」

　　原來維洛是住在一個充滿魔物的奇幻世界裡，每一百年就會出現一個勇者和魔王，而被選上勇者的人都要冠上J．A第一任勇者的名字。

　　每屆勇者都會努力完成自己的使命－－殺死魔王。

　　維洛也不知道勇者是怎麼選出來的，反正一出生就會有一個怪老頭說這孩子是勇者，然後維洛從小就被灌輸一堆勇者應該做的事情。

　　可是維洛喜歡的是烹飪和園藝，他在做這兩件事情時能覺得自己有活著的愉悅感，但在當勇者時卻覺得自己是華而不實的人偶。

　　從沒人關心過維洛的想法，也沒人讚美過維洛的廚藝，國王一句把我女兒救出來就必須去救。

　　但事實上是公主自己愛上了魔王，國王不承認這段婚姻，設計一場災難嫁禍給魔王，維洛完全不想干涉別人的戀愛和家務事。

　　而且維洛也不認識公主，什麼叫做「救出公主就要跟公主結婚」維洛一點都不想跟陌生人結婚。

　　於是維洛做了一件事，他成全魔王與公主，去聖殿把掌握世界的女神寶鑚偷來送給魔王，然後世界就不明所以的爆炸了。

　　維洛也不知道布薩艾拉現在到底存不存在，總之，他確實看見代表世界的寶鑚爆炸後發出灼熱耀眼的光芒。

　　醒來之後就在這個小鎮，差不多在小鎮裡生活了四五天都沒遇到人，現在能遇到三個活人維洛其實還挺開心的。

　　老實說，他也沒回去的理由，好不容易脫離束縛，為什麼要回去呢？

　　當維洛說完自己的故事時，眾人也回到了廢棄小屋。

　　「那麼NG勇者，你現在是我家的廚房，蔬菜園也交給你管了。」午夜指了指被垃圾堆滿的房間，「那裡大概是廚房。」

　　路人君默默的嘆口氣，「午夜，果然還是順便把其他垃圾清掉吧。」

　　「不行，傢俱還不夠多。」午夜環起手堅決不清垃圾。

　　「唉……好、只清廚房……」

　　路人君、仙子大叔、維洛，三人花了一整天的時間終於把廚房打掃乾淨，不過還有個讓人困擾的問題。

　　那就是──這間屋子沒水、沒電也沒瓦斯。

　　「這我可以解決！」維洛拍了一下手，一個彈指維洛手上出現了小火苗。

　　「可是沒有瓦斯火還是沒辦法維持在火爐上呀。」路人君無奈的拿著瓦斯管。

　　仙子大叔看了一眼上游的幾戶人家，「不能接到那邊住家的瓦斯線上嗎？」

　　「怎麼可以偷接別人家瓦斯呀！」路人君急忙打消仙子大叔邪惡的念頭。

　　維洛輕輕的笑了笑，「沒關係的，我的法術可以讓火維持在火爐上。」

　　把火苗放在爐子上，還真的持續燃燒著，這團火的動力源自於維洛體內的魔力，只要施咒者還有意識，就不會熄滅。

　　既然解決了火爐的問題，那麼其他地方也能靠法術解決吧？

　　路人君搓了搓下巴看著浴室，「有召喚熱水的法術嗎？」

　　「是不能召喚水，不過我可以引水到浴缸裡。」

　　維洛完全展現了優質傢俱的功能，花點心力研究，他在加熱器上面放咒語，然後接條水管到河圳中。

　　再放幾個淨化咒和引水咒如此一來就有熱水可以洗澡了。

　　「勇者你真是萬能呀！」仙子大叔開心的拍動翅膀繞著勇者。

　　「我也沒想到用來戰鬥的咒語可以拿來這樣用。」維洛用刷子洗著浴缸，順便把肥皂拿給正在洗馬桶的路人君。

　　經過一番努力，路人君看著室內整潔的區域不禁感嘆道，這個家終於有點像家了，雖然垃圾還是很多，不過隨著居住的人變多垃圾也會跟著減少！

　　希望如此。

　　過了幾天，午夜又按捺不住找垃圾的衝動，隨便找個藉口拉大家去探險。

　　灰色小鎮。

　　路人君小心翼翼的蓋上水溝蓋，還在水溝蓋上壓了一個垃圾桶，有點慶幸水溝蓋的位置是在巷子裡而不是街中央，否則出入太明顯可能會被怪物盯上。

　　奇怪的是這個水溝地下道沒有很多叉路，大部分的分支都被垃圾或水泥塊堵住了，只剩下一條可以走，好像在指引他們不要迷路一樣。

　　也許下水道還有更多路可以找，不過長時間待在沼氣很重的地方會讓人受不了，所以一行人沒把下水道搜尋完，只是確定到灰鎮這條路暢通能走就好。

　　有了戰鬥力不低的勇者維洛加入，搜尋物資就不用這麼擔心被怪物攻擊了，讓勇者守在外面，裡面的人就可以放心好好的找自己想要的東西。

　　午夜懷裡摟著一隻軟綿綿的娃娃，拿了一瓶過期的果汁給勇者，勇者沒推辭過期的果汁，說聲謝謝就直接喝起果汁來，

　　「勇者醒來時就在這附近了嗎？」

　　「我醒來的地方是百貨公司頂樓，因為裡面還有些食物就在那邊駐紮。」

　　維洛沒因為跟午夜聊天而鬆懈防守，看著遠方移動的黑影，他不確定那是什麼，不過如果那東西太過接近也許會給其他人造成危害。

　　按著刀柄，維洛瞇起眼想看清楚黑影的真面目，不過黑影閃進一間紅色石磚屋就沒出來了。

　　看著維洛一臉嚴肅，午夜也抬頭看著紅色石磚屋，她並沒有感覺到或察覺到那裡有會移動的生物，也許這就是會戰鬥的人才有的戰鬥直覺吧。

　　午夜的垃圾收藏家直覺，只能用在尋找特殊垃圾時。

　　「嘿嘿！看我找到什麼。」

　　仙子大叔拍拍小翅膀，手裡拎著一個有點大的沙漏。

　　路人君皺起眉頭，不過就是沙漏而已有什麼好高興的？

　　「真是幫了大忙啊，仙子大叔。」午夜接過沙漏。

　　看著沙漏，差不多有兩個巴掌大，裡面金黃色的流沙安穩的固定在下方，如果不倒過來就不會流動，而開始流動就不管什麼角度都無法停止流沙。

　　沙漏上下兩端的圓木畫著細緻的圖騰，白色捲曲的藤蔓繞在少女熟睡的臉龐，而沙漏主要是由四根支柱固定著，支柱上刻著令人看不懂的異國文字。

　　午夜隨手拿條繩子把沙漏綁在腰間，確定沙漏不會妨礙行動後開始計算金沙流動的時間。

　　路人君撇了一眼那個沙漏，沒想到在科技這麼發達的時代，他們還要仰賴古早時期的沙漏計算時間。

　　其實如果要時鐘可以到廢棄屋上游隨便一間住戶偷一個出來，不過這樣好像有失道德，路人君最後還是沒向午夜提出這樣的建議。

　　「是說，我們找了很多房子，為什麼都沒看見他們掛時鐘呀？」

　　維洛發覺這個奇怪的事情，灰鎮以前有人住過，既然是有居民的地方應該會有掛鐘或手錶之類的東西吧。

　　「太早荒廢了嗎？」午夜歪著頭想了想。

　　維洛看了一下果汁過期的時間是在一年前，感覺這鎮荒廢好像也沒說很久。

　　「我出生的時候灰色小鎮差不多就是這個狀態了，所以灰色小鎮至少荒廢十八年以上。」

　　就算是生於這個國家，但沒有認真讀歷史的路人君，最多只能用自己的出生時間推算。

　　「不對呀，你看這個果汁瓶身上面的日期，差不多只過期一年吧。」

　　維洛把果汁拿給路人君看，路人君楞了一下。

　　沒想到維洛可以這麼自然的喝著過期一年的果汁，看了瓶子上的日期再對照今年的年次，事實上這果汁過期了十三個月。

　　「會不會有人像我們一樣跑進來呀？」仙子大叔在路人君身邊繞了兩圈，「路人君不是說灰鎮有壞人嗎？這些壞人也是要吃東西的吧。」

　　「可、可是外面的防守這麼嚴密，到底是怎麼把物資運進來的？」

　　想到下水道路人君擔心起來，很怕哪天會在下水道跟壞人碰上。

　　「研究院。」午夜指著一張髒掉的宣傳紙，雖然不是很明顯，不過這張紙是在宣傳研究院的新產品。

　　「所以……這裡的研究院其實還在營運？」勇者挑起眉，「不過這張紙到底是幾年前的呀？」

　　看不出年份，路人君只知道這張紙受潮已經黏在地上拿不起來，如果再去硬撕就會破掉。

　　「我不覺得研究院還在營運，而是研究院裡面可能有通到外面的通道。」

　　午夜蹲在地上想把宣傳單看仔細，但實在模糊只能看見混合的色塊。

　　「對了！空投呢？用翅膀飛到高處把食物從上面丟下來。」大叔仙子拍拍小翅膀振下些許銀色鱗粉，「就算邊境的防守再怎麼嚴，飛到雲端上層他們就看不到了吧。」

　　「那如果我是恐怖份子，我會開飛機衝撞或丟炸彈摧毀邊境防守。」午夜冷冷回應，同時放棄解讀宣傳單，打開旁邊的櫥櫃繼續翻找東西。

　　「就算要逃出來也不用這麼瘋狂吧。」路人君覺得午夜想法有點激進，「而且防守設備挺高級的，對空導彈應該有辦法把飛機打下來。」

　　「那大家還是待在這裡比較好，這樣垃圾就會越來越多。」

　　「午夜你到底是希望出去還是留下呀？」路人君無力的問。

　　午夜雙眼轉了一圈，隨口回應：「都可以，只要有垃圾的地方就有我。」

　　唉……午夜的腦迴路真難理解。

　　至於沒有時鐘的灰鎮、來路不明的食物，大家雖然很好奇這些問題，不過絞盡腦汁去想也不會有結果，就算真的找到答案了也應該沒什麼用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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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咒語的正確使用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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