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荒少女與垃圾們 - （四）垃圾通常都不洗澡的不是嗎？

　　午夜跟著路人君和仙子大叔在灰鎮進行三天三夜長時間的搜索，擔心遇到什麼妖魔鬼怪三人也只有在水溝蓋附近繞不敢深入。

　　仙子大叔想要的種子也撿到了，因為灰鎮以前也是有商店經營的小鎮村，所以到花店或是小型賣場都還能找到一些東西。

　　他們拿了四五種蔬果種子和幾種漂亮的花種子，帶回去種在房子周圍和河圳附近，原本荒廢破爛的小屋現在看起來有點像林中神祕別墅了，當然要成為別墅還差了很多東西，但至少有一點感覺。

　　灰鎮還有幾個罐頭跟過期飲料，路人君看午夜跟仙子大叔吃過期的東西好像都沒事，不過他覺得自己的身體還是普通人，所以還是別亂吃的好。

　　即使路人君餓到快練成仙也不會想吃過期太久的東西，萬一拉肚子拉到長痔瘡那會更痛苦，啊啊、這樣的話是不是要找一些痔瘡藥預備一下。

　　路人君獨自蹲在旁邊苦惱時，午夜、仙子大叔，趴在某間店的屋頂上，望著下面的街有幾隻機械犬，不知道是在搜索食物還是在探查領地。

　　等機械犬離去午夜才拉著路人君，在仙子大叔的掩護下從小店的逃生鐵梯下到地面然後鑽進店裡。

　　午夜進到店裡的第一件事就是翻垃圾桶。

　　仙子大叔進到店裡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翻新內褲和明星雜誌。

　　只有路人君默默的注意外頭動靜和拿食物，他們明明沒正經討論過搜查時的隊形，不過在這三天已經培養出自己該做什麼就去做的默契。

　　路人君看見商店裡有外送用的小鎮地圖，雖然不知道是幾年前的，還是隨手撕下來收到背包裡。

　　「十二點到了，我們回去吧。」

　　午夜看了外面的陽光，太陽在正上方的時候就要趕快回去。

　　三人生活重心從撿垃圾變成在灰鎮探險，雖然午夜還是改不掉沉迷於翻垃圾桶的習慣，不過午夜漸漸會注意外面那些生物的作息和天氣、時程。

　　前三天還不知道光影的變化，之前還以為中午到晚上的時間沒差多少。

　　結果回到水溝蓋時才發現已經黑的伸手不見五指，所以午夜推測差不多中午就要開始返程了。

　　三天的搜查實在太少了，午夜拾荒面無表情的坐在自家玄關。

　　她想，說不定摸出那些生物的生活習慣就可以馴服撿回家，然後家裡又多了新傢俱和寵物。

　　「終於可以休息啦。」

　　路人君趴在垃圾堆中，連續跑三天灰鎮真的不是普通的累人，仙子大叔拍拍小翅膀開心的盤旋在天花板上，手裡還拿著明星雜誌，

　　「人家我最喜歡冷艷的帥哥和火辣的女王喔！下次看能不能撿到帥哥或是女王，當然不是人也沒關係。」

　　「我一點都不想知道你喜歡什麼。」

　　路人君瞇起眼，仙子大叔就像蒼蠅一樣惹人厭，有什麼品種的仙子可以在飛行的時候發出跟蒼蠅一樣的振翅聲呀？

　　「撿帥哥或女王嗎？」午夜認真的思考著這個問題。

　　「午夜不要聽仙子大叔亂說啦！灰鎮怎麼可能可以撿到那兩種東西，就算真的撿到，說不定他們其實是殺人犯什麼的。」

　　路人君歪著嘴發出不滿，每次仙子大叔提議撿怪東西午夜都會一臉興趣的認真思考，好像在腦內模擬如果真的遇到了那些東西該怎麼有技術性的撿回家。

　　明天休息一天，路人君打算去外面照顧農作物，仙子大叔要去整理花圃，午夜似乎沒什麼行程。

　　午夜拾荒望著堆成小山的垃圾，她認為也許可以清出更多的空間，有機會一定要把灰色小鎮裡的生物撿一隻回家。

　　不過最近都沒遇到什麼能對話的生物，加上路人君都在擔心這個害怕那個，三天的搜查其實也沒撿到什麼特別的垃圾。

　　隔天，路人君邊吃著番茄邊修剪雜草，沒想到靠著仙子大叔的仙子棒可以讓水果變得這麼甜，摘了幾顆水果到屋子裡，路人君才發現屋子裡沒地方可以貯藏食物。

　　「午夜，我能不能清出一個櫃子放食物呀？」路人君看著房子裡的櫃子都被垃圾塞滿，其實打掃一下應該會有很多空間的。

　　瞇著金黃的眼眸，午夜淡淡的說，「只能清出一個。」

　　特別在最後兩個字加強語氣，午夜可不希望空蕩蕩的櫃子使她呼吸困難。

　　路人君當然知道午夜沒辦法接受房子裡有太多空隙，小心翼翼的爬過垃圾山，赫然發現，原來這座房子其實也有廁所、浴室、廚房。

　　不過都被垃圾塞住了，根本過不去。

　　「午、午夜，妳平常洗澡都怎麼處理？」

　　路人君羞澀的問著，現在才意識到住進垃圾屋後好像就沒洗澡了。

　　午夜望著天花板輕輕的「啊。」了一聲。

　　她完全沒想過這個問題，反正垃圾通常都不洗澡的不是嗎？不過要當特別的垃圾好像就要洗澡。

　　「沒水、沒電，不洗了。」

　　午夜覺得洗澡很麻煩，翻一次垃圾桶就要洗一次，反正明天又要去翻垃圾桶了，那乾脆不要洗澡。

　　路人君無奈的嘆口氣，自己也不了解水電，看來是暫時無法洗澡，頂多去旁邊的河圳洗戰鬥澡。

　　花很多力氣把一個櫃子搬到玄關旁邊，小櫃子大概可以放一星期量的食物，雖然他們每次從灰鎮找的食物兩三天就會吃完，不過路人君覺得可以先清來放著備用。

　　等到天氣不錯的時候，三人又走進充滿垃圾和化學物的下水道。

　　路人君背著背包看著腳下的爛泥，突然陷入一陣沉思。

　　其他鎮的居民吃好穿暖，自己以前也是這麼平凡的過著，沒想過會有一天要擔心自己吃不飽睡不好，現在還要去危險的灰鎮尋找物資。

　　遇到午夜之前，他都覺得這世界很和平，和平到忘記灰鎮裡有怪物隨時可能會殺到其他小鎮，和平到以為任何一個水龍頭都有水，和平到以為在任何一個鎮都有警察保護。

　　至少在鐵色小鎮都還會有巡邏警察，但灰色小鎮卻都只是些殺怪物的特種部隊，看見有人或生物要越過鐵網就會馬上狙殺。

　　想起以前的同學有得吃還能嫌家裡的菜很難吃、走路上學抱怨腳很酸，而自己現在可以忍受三天不吃東西只喝水，或是每天在灰鎮裡跑來跑去還不覺得累。

　　這一切都是為了生存，脫離安全的鳥籠換取的自由的代價就是自力更生。

　　「路人君你想回家嗎？」午夜側著身，清澈的雙眼倒印著路人君淒涼落魄的臉，「如果是路人君，應該可以找到回家的方法，為什麼不回家？」

　　「回、回家……？」

　　路人君腦海閃過逐漸被淡忘的生活，不管他做什麼、說什麼、貢獻再多也沒人理會我，也許他根本不屬於那個地方吧。

　　「垃圾也有分能回收和不能回收的，路人君說不定是可回收垃圾。」午夜拉著睡衣兩側跳過一個低漥。

　　路人君突然想到，如果真的某天，假設－－只是一個假設。

　　假設爸媽來迎接他回家怎麼辦？

　　不知道為什麼心中感到有點惶恐，他覺得如果爸媽真的這麼做一定有鬼。

　　路人君心想他打死都不會回去，就算現在睡在垃圾堆、每天有一餐沒一餐，他絕對不會、也不想回去那個不屬於自己的地方。

　　路人君露出為難的傻笑，當垃圾比當空氣快樂多了，至少在這裡有人記得他。

　　「我想我屬於垃圾屋，是垃圾堆的一員。」

　　午夜微微笑著，「路人君果然也是個特別的垃圾。」

　　掀開水溝蓋，他們又來到死寂的灰色小鎮，仙子大叔飛到上方轉了幾圈，確定四周沒有明顯的危險後，下來告訴午夜和路人君。

　　午夜眨眨雙眼，以她專業的垃圾收藏直覺看來，今天應該要去－－

　　「那邊。」

　　指著遠方看起來像是百貨公司的地方，午夜的直覺告訴她，裡面有很多漂亮高級睡衣可以穿。

　　路人君和仙子大叔都不會反對午夜的決定，畢竟誰也不知道該往哪裡走。

　　而午夜卻如同把地圖印在大腦裡一樣，知道哪裡怎麼走，然後往哪走可以回到水溝蓋這邊，只要走過一次，她就能記住這條路。

　　躲過幾隻像食人花的移動植物，繞到百貨公司後面從逃生門進去，仙子大叔敲敲仙子棒發出光芒探查逃生梯。

　　雖然還沒在建築物裡面遇過怪物，但這不代表建築物裡就安全，三人進入時還是保持警戒小心翼翼。

　　仙子大叔努力的拍動翅膀讓自己浮在半空，太過龐大的身軀走樓梯對他而言反而是負擔，而且如果在走路時踩到什麼噁心的東西他的小腳腳可能會腐爛。

　　不要懷疑，仙子可是很脆弱的。

　　特別是在骯髒的環境中。

　　輕輕轉開進入服裝區的門把，沒聽見什麼奇怪的聲音午夜和仙子大叔直接進去了，路人君則是在門邊猶豫很久才跟上他們。

　　百貨公司是透天的，中央廣場頂端能看出是用大玻璃遮罩著，光線能透進來還不算太暗，但是現在那些遮罩玻璃不知道受到什麼衝擊碎散在地上。

　　因為午夜沒穿鞋子，路人君叫仙子大叔抱著午夜飛，免得午夜踩到玻璃碎片。

　　仙子大叔在睡衣區翻到一雙毛茸茸的兔子拖鞋，幫午夜穿好後才讓午夜自己下來找睡衣。

　　「灰色小鎮的睡衣都這麼高級嗎？」

　　午夜摸著藍色絲綢睡衣，記得路人君說過灰色小鎮應該是垃圾區才對，為什麼會有這麼高級的睡衣？

　　路人君看看四周的睡衣，不是純綿、兔毛就是絲綢，的確有點高級過頭了，這些材質應該只有金、銀小鎮才有。

　　仙子大叔興奮的撲進內衣內褲區，用力吸著蕾絲小內褲，一臉幸福的在內衣褲堆裡打滾，邊喊著：

　　「材質和觸感真的很高級、不管摸起來、聞起來都很不一樣。」

　　啊啊、果然很變態。

　　路人君對仙子大叔投以異樣的眼光，如果有警察叔叔的話，絕對要把這個變態仙子抓起來監禁，這大叔不僅妨礙風化還是吸內褲的變態呀！

　　「路人君不是說過這裡有研究院拋棄的實驗品嗎？」仙子大叔拍拍翅膀飛出內衣褲堆找尋適合自己的內褲，「說不定其實這裡有研究院分院。」

　　「分院？」路人君打開收銀機，但裡面並沒有錢，「意思是說這裡其實也有高官生活過嗎？」

　　仙子大叔愉悅的提高音嗓，「所以這裡應該有很多高級的垃圾。」

　　「高級的，垃圾……」換上新睡衣的午夜拾荒雙眼神采奕奕，「我們應該往小鎮深處走。」

　　「欸？」路人君轉過身驚恐的看著午夜，「別開玩笑了！邊緣就已經有這麼多奇怪的怪物了，還要往下走嗎？」

　　「反正路人君存在感這麼低，怪物只會追我跟仙子大叔吧，有什麼好怕的。」

　　拍拍路人君的肩膀，午夜抱著幾件睡衣塞到他的背包裡。

　　問題不是這個吧，路人君一聲長嘆，其實怪物到底會不會追他這問題還沒證實過，他也不想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驗證這個推論。

　　「啊－－」仙子大叔突然發出愉悅又噁心的呻吟。

　　一隻墨綠色看起來像章魚的生物從空調管路殺了出來，張開大嘴伸出疑似觸角的東西，揮舞著長滿尖刺的觸角劃開仙子大叔的內褲。

　　仙子大叔露出半個粉色光滑的屁股一邊用舒爽的噁心表情在半空中扭動著。

　　路人君愣住了，這隻怪物居然可以無聲無息的在排氣孔移動，而仙子大叔居然覺得被尖刺打屁股是很爽的事情。

　　「午夜我們快逃！」路人君馬上抓著午夜就是往逃生口衝。

　　「等等，仙子大叔……」午夜拉住路人君指著在章魚觸角中扭動的仙子大叔。

　　「不要管仙子大叔了，沒看到他爽成那樣嗎？仙子大叔一定可以跟章魚怪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我們快走啦！」

　　「所、所以仙子大叔……拋棄我們了？」午夜的眼神突然變得黯沉，「仙子大叔寧願跟章魚怪住在這裡也不要跟我回家？」

　　「什麼？不、不是啦！」

　　路人君真不知道午夜在執著什麼，不過感覺氣氛突然沉重哀傷了起來，他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跟午夜說清楚。

　　「反正仙子大叔一定會沒事的，我們先回家！」

　　路人君一心急著離開，這時仙子大叔邊發出噁心的愉悅呻吟邊閃躲尖刺觸角，一不小心撞到一旁的裝飾品，發出一聲沉重粗獷的哀號，從半空中掉了下來。

看來是閃到腰啦。

　　大叔你也太弱了吧！路人君有點看不下去想去幫忙，但他也想不到救仙子大叔的辦法，打算拉著午夜直接離開可是午夜卻想去救大叔，他與午夜就在逃生門前拉拉扯扯僵持不下。

　　「啊啊啊－－救命，人家要被吃掉了！」

　　仙子大叔在地上扭動龐大的身軀，眼看怪物張開三排尖銳的牙齒就要把仙子大叔吞下去。

　　啪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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