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上章>
把任務大要介紹完畢後,司馬峻林不再言語。理解到他正在等待自己答覆,李文生低下頭,沉吟:「任務?改變過去?十歲的自己?」
彷彿被閃電擊中,如此具衝擊性的內容重重震撼了李文生。腦筋轉得快如風暴,思緒飛馳,展開了一場屬於自己的頭腦風暴。各式各樣的想法宛如無法抵擋的大江洪水,怒濤洶湧,湧進支流,又流散開去。想法觸動聯想,產生另一個想法,使他腦內亂成一片
「為什麼是我?」、「有甚麼風險嗎?」、「找一個人不至於會有危險吧。」、「但是,如果不危險的話,為什麼他會提出這種報酬?」、「召喚出兩個不同年紀的我?」、「先不說找人危不危險,這種荒唐的事有可能發生嗎?」、「他在開玩笑嗎?」、「司馬峻林究竟是什麼人呢?」、「難道他在拍街頭整蠱片?」……
「冷靜一點。先冷靜一點,李文生。」李文生自言自語,「萬一他說的一切都是真的話......」一想到此,他打算先問清楚這所謂的「任務」有何風險,再作決定。就在他抬頭之際,一個念頭,可能是自己的心聲,蓋過腦內無數把在發表亂七八糟想法的聲音,鏗鏘有力的提出一點質疑:「既然報酬如此豐厚,你有拒絕它的理由嗎?」
李文生第一時間想起了遠在外國,兩年多沒有聯絡的父親。
之後他想到了朋友,屈指可數的朋友。「你甘心整輩子就這樣打着一份文員工作,碌碌無為一輩子嗎?」張家峼又來了,那個勇於追求理想的張家峼。那個雖然一年不見面一次,卻已經是李文生最常見面的朋友。
他又想起自己的工作,那份佔了每日大部分時間的物流文員工作,一份毫無成就感,又要經常加班,沒有升職前景的工作。想到了那些日見夜見,但除了公事之外沒什麼交流的同事們。再想到阿智,阿智入職時,李文生就是負責指導他的前輩,那時候兩個人經常一起吃午飯,直到阿智習慣了公司的工作並獲進昇為副經理。
李文生尋思:「對,沒有人在乎,也沒有什麼可以失去。我完全沒有一個值得為它而拒絕此事的理由。就算這是惡作劇又如何,怕被人笑?我已經是一個活笑話了,怕被人騙錢?」想到這裏嘴角失守,笑了出來。
他側頭望向司馬峻林,只見他臉上毫無笑意,擺出一副認真的模樣,眼神好像沒之前混濁,充滿著期待和盼望。
他不是在開玩笑。李文生深深感受到這點,同時也明白到這便是他期待以久的機會。在開口答應前,他憶起當初決定要勤做運動的決心:「為了保持身體健康而持續鍛鍊,希望未來有天有所用時,不會因為缺乏運動而眼白白望著機會從手中溜走。」
這輩子要後悔的事已經有太多了。
「這項任務就交給我吧!」
司馬峻林對李文生輕易的答允感到驚訝,問:「你不用先問清楚任務的細節嗎?」李文生搖搖頭,故作輕鬆地說:「不用了,總之就是要找一個雕像的設計師,對吧?聽上去不難。」頓了一下,「既然你這樣反問,難道有要特別注意的地方?」
司馬峻林咬咬嘴唇,別開視線,說:「也許有,我也不太清楚……」李文生聽到後表現冷靜,等待他作進一步的解釋。司馬峻林娓娓道来:「王子像頭上的王冠,不,帽子的造型和他身上的服飾太不合襯。而且那頂帽的設計太奇怪了……」
「很奇怪嗎?」李文生對那座雕像沒什麼印象。
「對,因為它太像我多年前原創的設計,而我只向幾個人透露過它。」司馬峻林的語氣游移不定,內心的困惑表露無違,「不過,也許只是剛好有設計師和我有相同的構思吧……但是,我還是認為這座雕像有可能是我一位老朋友留給我的訊息,提示我去找他。」
李文生皺起眉,不解地問:「他沒有你的電話號碼?」
「沒有。他是一位老朋友,我也沒有任何聯絡他的方法。」司馬峻林攤手苦笑,李文生留意到他的表情在一瞬間變得相當痛苦,心想:「看來他在找童年的好友。」雖然他仍然不明白為什麼有人會想到用「製作有特色的雕像」,這種奇特方法來傳遞訊息,但是他也明白到司馬峻林和他老朋友之間的深厚關係:如果只是普通朋友的話,沒有人會花心機搞這種東西。
「原來如此。那你這位朋友叫什麼名字呢?他應該就是我要幫你找的那位雕像設計師了,有他的名字就不難找。」
「不、不可能,他不會是那座雕像的設計師。賴政誠不可能會做到建築設計師,他可沒有那個能力,」司馬峻林竊笑,「如果這座雕像真的是賴政誠留下的信息,以我估計,它九成九是他花錢拜託別人幫忙建造的。只要找到那位設計師,自然便能找到他。」
「賴政誠嗎?」李文生記著了這個名字,同時覺得司馬峻林的說法有點奇怪,心想:「既然你很久沒有和這位朋友聯絡,為什麼能如此肯定他不會成為建築設計師呢?」人的成長可是難以估計的,李文生自己從來也沒想過有朝一日會在物流業工作。但一轉念,他便把這個矛盾給想通了:「賴政誠的年紀應該比司馬峻林大,他可沒有說過他們是同年齡的朋友。」
此時,司馬峻林補充道:「不過,他有機會因為參與過政治活動而改了名,所以這個舊名字應該幫不上忙。我試過上網查找,沒有找到任何有用的資料。」李文生點頭表示明白,領會到這個在尋人時要特別注意的地方。
「哦,是改過名字的人嗎?」李文生不以為然,「要找到他的確會有點棘手,但是應該就沒什麼危險的。我聽說有很多人在事後改了名字便沒事了,都能夠像普通人一樣過活,政府並沒有追究他們的所作所為。」
「是嗎?你明白有這樣的風險就好。」
「那事不宜遲,我馬上幫你和不同年齡的自己見面。」司馬峻林摩拳擦掌,伸出右手至李文生胸前。手腕上的手錶錶面一閃一閃,上面依然寫著一個大大的「4」字。
「你對著手錶說『我願意』,然後用力按下錶面,我們之間的契約便正式成立。我立即可以召喚他們來這個停車場。」見李文生一臉困惑,司馬峻林問:「你有聽不明白的地方嗎?」
「沒有。」
「那你說我願意啊!就像結婚時面對著老婆發誓一樣就可以。抱歉,你還沒有結過婚。」司馬峻林隨即誇張地低下頭道歉。
李文生一臉尷尬地問道,「你不覺得這樣做有點基嗎?男人老狗對著另一個男人說我願意……你有其他立約的方法嗎?」司馬崚林說:「就只有這個方法。我最多把頭擰到另一邊,大家一場酒友,不用這麼害羞。」隨即把頭扭向空蕩的泊車位。
李文生再問:「還有一點,你剛才不是用了一種奇怪語言對手錶說話嗎?我用湘文的話,它會聽得懂?」司馬峻林對著停車場回答道:「它聽得懂一些湘文短句。」
「那好吧……」李文生深呼吸,「我願意。」
「其實你不用含情脈脈地說的,難怪你會覺得這個舉動基。因為你本人就很基。」司馬峻林把頭擰回來嘲笑李文生,「你這麼怕醜可認識不到女朋友喔!」
「閉嘴。」李文生喝道,大力拍下手錶。司馬峻林整個人頓時失了平衡,差點向前仆跌在地。說時遲那時快,手錶螢幕上的「4」字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奇特的符號。司馬峻林見此,像李文生一樣按下錶面。突然,整個錶面化身成一支射燈,朝天射出一道燦爛金光。
那道金光隨時間變成金柱,愈來愈刺眼,令人難以直視,彷彿射穿了大氣層,向繁星打招呼。金光把整個停車場照得仿如正午時分,李文生只好別過頭來避免強光傷眼,又對它好奇,用雙手作遮掩,從指隙間觀察那道直指天空的光柱。
司馬崚林說:「等多一會就好,畢竟這是世界級的。」李文生不明白:「世界級?」司馬崚林沒有解釋。
過了一會,如司馬峻林所言,金光消失了。正當李文生想追問他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時,他們所在的長櫈前方,不遠處的地面上出現了兩個暗紫色的圓洞。兩個洞穴的直徑各有兩米,相距四個身位,像漩渦一樣轉動著,看上去沒有深度,卻有種能藉此穿越到異空間的感覺。李文生和司馬峻林都聚精會神地望著那兩個鬼魅的地洞,等待物事從洞裏出現。
突然,一個蓋著卡通超人被子的男孩從一個地洞裏浮出,同樣印著卡通超人的枕頭緊隨而至。也許是因為停車場的石屎硬地不好睡,那個男孩從睡眠中慢慢轉醒,以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樣四處張望後,把枕頭重新墊好,用棉被包緊全身,便倒頭繼續睡。
同一時間,另一個地洞上,也浮出了一個頭髮白黑相間的男人,開初只看到他的頭,然後是上身,膝蓋,下身,和最後的鞋,以單膝下跪的姿勢出現在李文生和司馬峻林面前。他先是像男孩一樣四處張望,試圖找出自己被帶到哪裡去了。然後,他望到了李文生,先是皺眉,然後把眼睛睜得大大,大得像要從眼框裏掉出來。
「來,」司馬峻林拍了拍李文生的背,「我們去和他們聊聊天。」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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