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波瀾不驚,到波蘭,或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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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壞消息各有兩個,本人很榮幸地通知你,接下來有政府委派的援助律師來協助你,你可以出院了。來,要嚐一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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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務少尉捧着他的不明風格西洋茶具套裝進入病房,這是用功勳兌換的古董,他非常顯擺,也非常珍惜,怕打碎了,又怕下次出作戰任務後就再用不到,所以經常帶着她們到處跑,到處獻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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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十八世紀的陶瓷呢,還是整套!這可是真的古董。氣味很好,茶葉就是普通的標準大吉嶺紅茶吧?煩請你加兩顆糖,不過,現在這個時代,我也是第二次親口品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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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特務少尉也不太懂,除了好味道,他就只是覺得自己很優雅而已。不過對於懂紅茶的人,倒是有種知音人的感覺。所以他也拿出百份百對紅茶的尊敬,在旁邊的小桌子放下茶具一盤,優雅地泡起茶來,秦無開則繼續擺出個傻笑的樣子,也不看新聞了,就看着他泡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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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熱水壺把熱水倒出暖洗茶具開始,到後來用方巾把茶壺包好焗茶,花了幾分鐘時間。特務少尉全程優雅地微笑,秦無開全程笨拙地傻笑。特務少尉也不介懷,他捧起大盤子中的小盤子,就只有糖罐,茶壺,兩套茶杯,走到床邊的移動式餐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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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特務少尉把秦無開病床上半升起更多,方便大家平等對視聊天。甚至,他把秦無開一隻手和腰間的拘束皮帶解開了。秦無開忍不住立即伸手各處抓癢,各處伸展。逗得特務少尉用手背遮嘴,一陣發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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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你瘦了呢!瘦了好。嗯,教我的人說,還得要三分鐘。來,繼續聊,現在才發現原來你很有品味,實在太遺憾了。我的另外那兩位同事,不太懂風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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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邊說,特務少尉另一邊轉個身去,伸手抄起張椅子,放到床邊,貼身剪裁的軍官套裝帶起了風的一種流量,留海飄逸,露出歐洲風格的混血兒模樣,英俊得一塌糊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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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伸腳一踩,椅子高度升了起來,大馬金刀地坐下,腰姿秀挺,美形得來不失雄風,帥氣得來不缺豪邁。看得自定義做女性智能體的明月大發花癡,在秦無開腦袋中嘩嘩叫。秦無開在腦裏一直和她聊天,而外人就只能看到他在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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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務少尉又是一陣手背掩嘴笑,然後把右腳翹起,架在自己左膝上。所以又惹得明月一陣花癡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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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自來可以出院這個消息,你不太感興趣呢。然後你想要聽好消息還是壞消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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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了,出院後,又要上班,回家又要打掃,每天老在頭痛生計。不如長官你直接定我個罪,讓我在監獄裏住個二三十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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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這個冷笑話好笑。可是定罪的不是我,我只是個特工。哦,是可以先斬後奏,但不是死罪的人,不能先判處後報告的。好了,沒講的好消息只有一個,那先給你講個壞消息,你看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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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務少尉坐好,舉起左手遙控天花和牆身的電視訊號,一直被封鎖的頻道和網絡瀏覽功能一一解開,然後,調到了。作為高斯迪的他,擁有六級的個人智能手環,權限有了,就由他隨意把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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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面是一系列的案件報告,秦無開看得一頭霧水,明月則在解釋:“這些都是被懷疑為Joker Hacker的手筆,都是我們利用網絡科技,一些借連邦政府爪牙做的義俠行動。當中有些不是我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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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身為高斯迪的特務少尉,當然有截然不同的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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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於我個人的經驗和這幾天的調查,基本上,我的報告上幫你澄清了。你怎麼可能是這位高手呢?所以我要進來和你談談。對,你現在仍然只是疑犯,但在我們高迪斯的眼中,你根本不是威脅。所以,我不能先斬後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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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好消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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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務少尉報以淡漠去一個側面笑容,伸手遞向牆體和顯示微粒組成的螢幕。畫面正劃開四個分鏡,播放着指揮官用虎式二型在新香港市區中戰鬥的情景。其中一個是普通市民因為戰鬥波及而出現的傷亡,當中有幾幕被重點慢鏡放大了,都是一些老幼在走避時受傷的情況。甚至,有一幕佔據了四個分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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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個不同角度拍攝,一位幼稚園女學生走避不及...或者說,根本嚇呆了不懂逃跑,一位老爺爺正飛撲過去打算搶救。但在機甲戰鬥的混亂中,一整台虎式二型就從半空,向那個方向被轟下。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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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無開眉頭漸皺,他的笑容慢慢由傻笑變成苦笑。特務少尉在淡漠下,不失優雅地捧起茶壺,緩緩斟出兩杯紅茶。而秦無開也沒再留意,因為傷亡片段的畫面和聲音,逐漸充斥他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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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因為疑犯在實機操作上救助了你,你也真的作出過逃犯行為,這樣就出現問題了。壞消息是,你因為拒捕,浪費政府資源,引致公眾混亂,危害地區安全,這四條罪行被拘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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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謀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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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務少尉知道秦無開只有一隻手能動,目光也被片段吸引,特別把茶遞到秦無開眼前,拿回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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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都是實況重溫,所以,沒有誇張的聲光效果。亦所以,這真是個壞消息呢!來,嚐嚐,希望我泡得比你上次品嚐過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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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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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在言語上被責問。但是,這樣一來,秦無開的自責卻被無限放大了。是以,就算是苦笑,他也再笑不出來。那些死傷不是自己身上痛。那些死傷有部份是因為自己發生的。明月在腦中怎麼分散注意力也沒用,這也許就是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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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單手拿起茶杯,緩緩啜了一口熱茶。然後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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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務少尉手一伸,把螢幕轉回維穩用的地區新聞台。然後兩人就花了幾分鐘仔細品嚐這杯紅茶。在廢土重建的這個廿四世紀文明社會,在知識上,大吉嶺紅茶雖然算是尋常貨色,但供應量卻因野外林地被各種變異獸佔領而劇降,所以,實際上,這杯就算是種奢侈品。秦無開印象中,這樣一壺茶就賣個四百多信用點,是他兩天工作的淨收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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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讓那種豐潤的甜味浸沒嗅覺,又讓那微澀的芳香蒸騰味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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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他精神緩緩地舒展開來。就似冬天的夕陽裡,橙黃色陽光在一幅舊世紀蕾絲桌布上漫延,然後,一位美貌的女僕,溫柔地遞來摺疊成小小可愛三角形溫暖的蒸毛巾,把邊沿繡有優雅攀枝圖案的熱巾敷到面上,呼,真能讓人釋放一天工作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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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到這陣莫名其妙的情懷,連明月在秦無開的腦袋中都靜默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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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真的是有一條熱巾遞到面前,不過,是特務少尉剛剛用熱水泡完扭乾的醫院方角纖維巾,剛才幻想中的繡花綿巾,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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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貌溫柔的女僕也不存在,這附近方圓二十米只有一位男人頭吐槽毒舌女軍醫算是美女,還有一位暫時沒有軀殼的自定義宅女智能花癡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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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還有兩個消息,一個好的,一個壞的,你想想先知道哪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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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務少尉心裏呵呵一笑,因為這個秦無開還是有些不尋常。普通人哪裡夠膽量主動撲向機甲?普通人哪可能被禁錮隔離一星期仍然能冷靜地傻笑?看完了那些經過特別剪接的片段還能穩定地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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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多就只是情緒上的少許轉換,還因為自己的紅茶,特務少尉看出了秦無開的見聞和體驗,絕對不是一位街坊鄰里人稱開心仔的失敗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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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既然,你沒有意見,那我先說說壞消息吧。因為你仍然有嫌疑,所以你仍然會被軟禁,限期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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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無開不笑了,表情仍然平靜,就似一池死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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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還是想順應這位花俏又優雅的軍官,於是就問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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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好消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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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你!你獲得連邦政府的全程看護旅遊機會一次!你將會身為重要證人的待遇,被移送到連邦政府的歐洲總部波蘭,或者移送到東亞總部北京!這可是價值以千萬計算的行程呢!恭喜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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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無開這次,面上仍然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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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波瀾不驚,基於被嚇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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