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觀的大門打開,一行五人騎著馬沿著路往山下前進。山上岔路眾多,各有難易,不熟路者易在天地一色的林間迷失。要從這通過北極關到達最近城鎮,快則可半個時辰,慢則一個時辰也未可走出雪林。
小雪騎著一匹白馬,看來較其他人的馬矮小一點,剛好合適身形不高的她上落自如。由風昊領前,穿過了樹林下坡,道觀漸漸消失於樹線下,面前都依舊是白茫茫一片雪林,眾馬快速奔跑,越過這條積雪小徑,揚起一陣陣雪霧。
走出樹林後的,就來到一段大左彎,這裡是可以看到遠處風景的山崖。雪止雲散,疾風清寒,在這山崖的下方遠處,一條延綿百里,曲折的城牆出現在西北兩大山脈—皂武山脈與虎崗山脈間,起起伏伏,橫斷了南北道路。
這條長城是源國國界的標誌性建築,多年來將源國與外族領地分隔開來,其唯一的入口就是南北道路的匯合處,北極關。
從北極關走出後,就是一條狹長的峽谷走廊,平常人大概走兩日才走出峽谷,豁然開朗,直通關外平原,經過多年來政權變遷,這關口漸漸由一個軍事要塞,成為了通商的重要路線。
他們從峽谷前岔道轉出,人突然變多,大車小車來往,絡繹不絕。前面不遠處便是鼎鼎大名的北極關,近看此關城牆高十六七餘米,牆身用青磚堆砌,配合玄武岩基底,堅如磐石,氣勢磅薄。
要穿過此關需越過三道關門,每一門相隔廿米,皆有士兵把守,檢查著進出的貨物,兩邊方向皆排著長隊,等待到關前檢查。
風昊等人沒有跟在隊伍末端,而是向直接脫隊,從來往的隊伍之間跑上前方。
士兵們看見一行人將至,有所異動,察見每隻馬都掛上了青銅護心鏡。
「是鏡門,把木柵拿開!」
幾個人合力將擋路的木柵挪開,及時讓快馬於身旁越過。風昊放開了韁繩,張開了手興奮地歡呼,此刻成為了所有人的焦點。
不出彈指,他們已經穿過了北極關,進入了源國國土。
「有冇睇到!這感覺真好。」風昊回頭向各人說道。
「風昊你別得意忘形!」另一匹馬追了上前,跟風昊的馬平排跑,馬上的男子繼續說道:「到時又闖禍的話我可再不會替你求情!」
「沒事沒事⋯⋯龍師兄放心吧!」風昊笑著說,快馬加韁,加速朝向前面城鎮奔去。
龍師兄看似是一名三十出頭的男子,眼神銳利,鼻子稍高而尖,七分深棕髮型,穿著跟各人一樣的黑色戎裝,背著一把黑鋼長刀,沒有套上刀鞘。身形魁悟,剛陽味上足,形象威武。見風昊加速,他就想跑在前邊截著,只可惜馬不及風昊的快,眼睜睜地看著他愈走愈遠。
「喂等一下其他⋯⋯」
「這傢伙……真沒拿他辦法。」男子搖頭道:「小師妹你可別學他。」
「嗯嗯。」小雪點頭回應。
「這樣吧!你跟月蘭先去買乾糧,我跟朔月去追風昊,月蘭覺得如何。」
後方穿著白色長袍的人摘下兜帽,是一名女性,看境來比小雪要成熟,一樣束著長髮,深邃的眼眸,細長的眉毛,不難看見她面頰塗上了一抹淡紅胭脂和唇妝,舉手投足就是一副嫵媚樣子。她看起來弱質纖纖,但帶上的武器卻是最大,是一把折起來的鐮,她把鐮背在身後,騎著馬,鐮杆幾乎要比她高,刀鋒用皮套套上。
她看著兩人回應說:「好的龍師兄!一個時辰後城門外集合吧。」
「師⋯⋯師兄,我想跟小雪⋯⋯師姐她們去買糧。」最後方的年輕男子突然開口說話,看起來跟風昊小雪差不多年紀,稚氣未泯,烏黑短髮,眼神略帶不定,鼻子高闊,兩邊嘴角微微朝下,他身就跟小雪一樣,看不出有帶著甚麼武器,反而馬袋中載著幾本書。
聽畢後龍師兄跟月蘭打了個眼色,只見月蘭看了小雪一眼,笑了笑;然而這一切小雪並沒有注意到。龍師兄一看便似明瞭她的心意,回頭喝道:「點呀!你跟我走,別礙著你的師姐妹。」
朔月帶著失望的眼神答道:「好⋯⋯好吧。」
五人分成兩隊,在岔路上分道揚鑣,月蘭和小雪正要繞過城池外圍,在另一城門進城;另一邊的龍師兄以及朔月,加緊速度追上風昊去。
小雪和月蘭在城外驛站下馬,帶上了麻布袋子,徙步隨人群入城,城門上刻上了此城的名字—垓埏。
此城鄰近北極關,繁華非常,城內到處都是往來的人,摩肩擦踵水泄不通,除了各式商店外,也有商人在街上拿著貨品到處兜售,叫賣聲此起彼落。
城牆邊榕樹下空地圍起了一大群人,聽著說書人說故,說到高潮,人們總會報以一陣哄動以及掌聲,一片歌舞昇平的氣氛圍繞著這個城鎮。
說書人亦趁群眾哄動未平時,喝了一口水,清清喉嚨,又準備開口說起故事來。
「話分兩頭,西境在天火來襲之前,龍、虎、赤鳳、真武四方勢力,為了爭奪神物玄鏡,展開混戰,打起來可以話係各顯神通!」
小雪走近到那邊人群所在的地方,聽著故事來。
「這些老掉牙的故事,小雪你居然有興趣呢。」月蘭帶驚訝的表情向小雪說道
小雪點了點頭,又走前了幾步擠入人群中:「那些古代的神話不是挺有趣嗎?」
「師父以前幾乎每天都在說,只是當時你還小不懂事。」月蘭苦笑道。
「⋯⋯當時的人能駕馭百尺大鳥,坐上無馬馬車、遁地地龍等,穿山過海一日千里!由垓埏起,不消三個時辰便抵中都!可惜天火把一切燒毀,這些神奇玩意從此消失於歷史洪流裡。聽說在貢國高原上,偶爾會挖到那些舊世代的遺物,我這裡就剛好有一顆。」
「百尺大鳥……師姐,這真神奇。」
「師父提過那好像叫甚麼超音速東東,反正都是故事而已,不重要。」
「超音速東東,這麼怪的名字。」
「東東是我忘了它的名字。」
「喔喔。」
說書人從衣袖裡掏出一顆銀白色金屬出來,形狀像釘子,長有螺紋,頂部呈傘狀,刻有十字。他舉起來展示著,引來不少人靠近圍看,一陣騷動聲響起,人們指手劃腳七嘴八舌討論起來。
「各位看,此物千年不鏽,出土時已經是這個樣子,你話神唔神奇!曾經有人出十枚銀幣想買下來,我都斷言拒絕⋯⋯」
「切!妖言惑眾⋯⋯分明是剛打磨好的生鐵。」月蘭不屑一顧,低聲呢喃道,而旁邊的小雪聽得入神,彷彿只聽到說書人的話般。
「師姐你覺得那是用來幹嘛呢?」
月蘭抱手,眼睛幾乎翻上了天空:「天曉得⋯⋯這些生鐵在山上到處都是。」
「說回來,那些戰火蔓生的年代,不費一兵一卒,一發飛箭拖著火尾,直奔九宵天外,擊中天上星宿,使其墜落,只見敵陣強光眩目,一團火球巨大如山峰,所向披靡,方圓十里化為塵埃,無一例外。無辜犧牲者眾多,導致該地怨氣沖天,及後數月怪病頻生,染上該病的人大多活不久⋯⋯」
「走啦小雪,這些故事回去聽師父說吧,我們還要買東西呢。」月蘭沉悶難耐,終於按捺不住,一手拉著小雪離開。
「師姐等等⋯⋯佢未講完⋯⋯」不願逆意月蘭意的小雪,只好失望地隨她離去,過後還不時回看那邊的人群。
月蘭見小雪念念不忘,想了一想,突然到處看著,好像在尋找著甚麼。
「呀……聽講大街不遠處有一家的澡豆妝粉特別出名又便宜。」
「係咩?」小雪的注意力頓時回到當前來:「那趕快去!」
ns 15.158.61.6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