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挪拉夫 ⚛️(Instagram)🍌(Penana)🕊️(Twitter)🔥 (Youtube)
微風送我,來到夜空下熟悉的某處,在寧靜的夜裡,我看到一位踩着腳踏車的少年在全速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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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骨瘦如柴的少年,正使勁挪動他唯一稍微壯碩的下半身,彷如失控的兩腿劇烈伸展、收縮,肌肉和骨骼幾乎被難以自控的蠻力撕裂;激烈起伏的胸腔內,弱小的心臟使勁地擠壓、釋放,像是不惜要把血管迸裂,在杳無人煙的靜謐之夜,他騎在無燈而殘破不堪的鐵架之上,讓下方的輪胎彷如著魔般運轉,子彈般掠過店舖的鐵閘門前。他低頭專注施展渾身的氣力,卻毫不注意眼前的路是否安全。
美妙!這就是少年要去覓夢的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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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少氣盛的他帶着無名的憤慨,轉動飛輪闖入黑暗中,黑如冥界的街道中,耳旁虎嘯的流風令他根本察覺不到周遭的危險,亦無法察覺暗處是否危機四伏,更遑論若前方猛然襲來一把利刃,他脆弱咽喉將在一瞬間被割破,而他彷如廢鐵的載具正以超出負荷的速度運轉,滋滋作響的零件隨時都要解體,他豁出一切、勇敢向前,卻沒有察覺死亡距離他只有咫尺之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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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時,某物突然煞住他的輪胎,在他意識到要用咽喉發出呻吟前,無情的慣性已將他拋起,地的引力渴求以久似的將他扯向地表,滿街的荊棘早已蟄伏於暗中,他的頭率先與尖銳的刺針相撞,狠狠在他臉上拖出一條寛闊血痕,衝力讓他在地面翻滾,令他渾身沾滿荊刺,在無光的四野中,腥血濺到八方,但他並沒有因此而倒下,他用手掌按住血流如注的傷口,勉強撐起骨折彎曲的大腿,用盡最後力量站立起來,一步一步走在刺棘上,去尋找他那已不知飛往何處的可憐腳踏車。
精彩!這就是少年獻上生命追覓理想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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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少年,你足夠努力了。」看着他的魯莽,我忍不住要在前方攔住他、勸諫他,因我不希望如此單純而美麗的心靈死在無人知曉的荒地之中。「該回首了,你已經遍體鱗傷,渾身沾滿棘刺,你孱弱的身軀實在無法繼續支持你在暗夜中追覓夢想了。前方漆黑一片,也許根本沒有你該走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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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沒有,就代表也許有?野草,你明明亦在黑暗中無定向地漂泊了許多年,何以你要阻撓我向着未知的理想邁進?」
「少年,我仍是過來人。」我憂傷地說,「我曾經亦與你一樣,為了理想無條件付出,甚至不惜燃燒生命,我自喻為黃燭,亦以此為驕傲,然而多年過去了,根本沒有人稀罕我燃燒的光芒,原來我只是陡然地消耗自己短暫的生命而已。至今,我仍只有微風相伴,但生命已所剩無幾了——你實在應該更好地善用你有限而寶貴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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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我追覓理想之目的,就是為了在眾人面前演一齣拙劣的表演麼?」
我啞口無言,凝視着他滿淚盈眶的瞳仁。淚水從晶透的角膜流下,與他臉上的血水混合,一滴一滴被墨色地面瞬間淹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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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草,你已今非昔比了,就連與你同行的微風,亦已多了一份無可名狀的沉重感。我追尋理想之目的,也許並非因為理想之本身,而是不希望有朝一日,會成為彷如你一樣阻撓追夢身影的野草。去吧,野草,儘管去享受你多姿多采的餘生,將眾人的夢想當作是一齣齣引人入勝劇集,而我將繼續在被遺忘的絕路中,為着虛空的世界燃燒我的生命。」
微風送我,遠離我所熟悉的街道,以及身處黑暗絕地中滿身鮮血的少年。我才訝然發現,他就是我過往追覓夢想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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