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文的第一次獨自旅行即將開始,不知道他第一次想到那裡旅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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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文已考完文憑試的所有科目,正式解封了,在七月放榜之前,有兩個月讓他好好周遊列國,但他連最近的廣州也沒有到訪過,第一次就到很遠的地方遊歷,感覺有點說不過去。故此,他決定小牛試刀,第一站就到廣州,來一個廣州三天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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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時遲,那時快,到了出發的日子。二零一二年四月三十號,黃文母親送黃文到紅磡火車站,露出欣慰的笑容,微笑著與黃文道別。『我個仔大個咗啦,要獨立啦!記得注意安全,你嘅姨父會在廣州東站接你,記得不要麻煩到別人,要勤洗手,唔好隨便食街邊嘢,知道嗎?』黃文緩緩步向入閘口,臨走前,他和媽媽來了一個親切的擁抱。『卡嚓』當工作人員剪下黃文火車票的那一瞬間,就象徵著黃文正式開展了他的旅程。黃文嘅興奮,也有點緊張,面對他的,是一個未知且充滿著新鮮事物的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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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火車上,黃文正規劃著他的行程,『上下九,沙面島,中山紀念堂,廣州塔,市博物館。我都要去。』黃文一邊看著導遊手冊,一邊愉快地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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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車緩緩地停在廣州東站,黃文由車廂走出来,隨著擁擠的乘客群走向關口,『啪,啪,啪』黃文接過他的回鄉證,走向出站口,並把他的腰包放在他身體前面,防止自己的錢財被魚龍混雜的扒手偷走。剛出站口,就聽到一把低沉的聲音叫著:『黃文,黃文,我在這裡。』是黃文的姨父,他穿著一直筒牛仔褲,穿著夏威夷服裝,顯得十分時髦,而他本人則是一個五十歲多歲的中年大叔,雖然他老了,但它不像其他鄉民一樣那麼油膩,且散發著難聞的氣味。黃文姨父和黃文打著招呼,一邊和這個分隔許久的親戚敘舊,兩個人有說有笑的,十分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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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文和他的姨父乘搭地鐵,在長壽路站下車,他們來到一個公寓,開門的是黃文姨媽。『歡迎歡迎,入嚟呀。』姨媽連著黃文到一個空的房間,讓他在這三天有一個可以獨自睡覺的地方。黃文卸下行李,已經是晚飯時間,走出客廳和他們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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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係好耐冇見喇,你大咗好多喎!比起上次見你已經係十年前嘅啦。』
『係...係呀,我都冇諗過已經餓咗咁耐。』
『啲飯餸食得慣唔慣呀?』
『都係廣東菜,所以都幾習慣下』
『隨便食啦,啲餸咁多,唔使客氣㗎。』
『食到肥肥白白,好似你姨父咁。』姨媽笑著說。
『乜嘢啫?我都冇你咁肥。』
『嚟喇,快啲食啦,菜都就嚟凍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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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飯後黃文和黃文姨媽來到上下九步行街,街道上人來人往,笑語盈盈,人們都在悠悠乎地閒逛,和市中心不同的是,這裡人山人海卻沒有車,也沒有飛奔的上班族。在街道兩旁的,是整排的中式唐樓,夜晚的燈光照射著大道,投射出燈海的感覺。比起白天,這裡更有一番五光十色的燦爛樣子,各種顏色交織在一起,就像一本給兒童塗顏色的畫畫簿。一方面,七彩八色的賽博朋克風格展現了傳統唐樓的現代特色,另一方面,又不失舊時代生活的氣息。這種景象,讓從來沒有出過城的黃文看得目不轉睛,被這美如風景畫的景色吸引。黃文和姨媽走進一間買傳統雞仔餅的商店,據說這是一間百年老字號的餅店,手藝應該不錯。他們買了一個雞仔餅,一個老婆餅和一個老公餅,『呢度賣嘅餅同香港嗰啲唔同㗎,試下啦,好好味㗎。』姨媽說。黃文咬了一口雞仔餅,鹹味和油汁立刻鋪天蓋地而來,咸味剛剛好,但卻沒有多少油水,餡料的味道分配均勻至舌頭,也略帶一絲甜味,吃了讓人贊不絕口。但黃文晚飯實在吃得太飽,所以沒有胃口再吃,只能留到明天了。離開步行街前,黃文特地再看了一眼這不失傳統卻充滿著魔幻風格的小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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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黃文獨自乘搭地鐵到沙面島參觀。這座充滿了歐式建築的人工小島,據說是廣州歷史中其中一個很重要的足印。一腳踏進歷史小島,立刻被這種歐洲的情懷包裹著心靈。歐式洋房,歐式教堂,歐式大宅,在此應有盡有,進入這小島,就像真正置身於十九世紀的歐洲一樣,彷彿感受到那份令人舒適,親切,有好的美好情懷,令人心身舒暢,如果有人說英文,播放爵士樂就更加合適了。在華人地區中出現的歐陸的建築物,背後必定有它存在的意義,為了解更多,黃文走進沙面展覽館,以明白更多,沙面的過去。展覽館別有歐陸式建築的風格,只是有點殘舊。走進展覽館大門,內有詳盡資料介紹沙面島的歷史,鴉片戰爭後,英法在廣州選定了租界,,建立領事館,洋人住宅和銀行,後由於二戰後交還於中國。黃文高中雖然有選修歷史,而成績也不差,但他對歷史基本上抱著描述事實的層面,雖然知道歷史,卻毫無自己見解。雖是如此,他自己卻不覺得有什麼問題。飯,正在他參觀得投入時,黃文想起姨媽和姨父約定他在中午在海珠區吃飯,於是快速飛奔到地鐵站,乘搭地鐵和他們會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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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文乘搭地鐵到廣州塔,在赤崗塔站下車,這時為十一時五十八分,他們約好十二點在某日式餐廳見面,吃完飯後上到塔上參觀。他喘著大氣,面紅,上氣不接下氣地在十二點正趕到餐廳,黃文姨媽和姨夫已經坐在那裡,他們看到黃文有些喘不過氣,有些詫異,並叫他休息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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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等待上菜的時候,他們三人談論起黃文今早的見聞,姨媽向黃文介紹起廣州的歷史,廣州都叫羊城,據說以前廣州天災連年,在最壞的情況時,有仙人下凡,拯救蒼生。之後,仙人飛走,把他們帶來的仙羊化成石像,留在凡間,現在的越秀公園還有這五隻仙羊的石像。談起沙面島,姨媽認為這就是歐美列強不滿中國強大,強佔祖國領土的遺留產物,是侮辱,違背中國特色的一段歷史,損害了中國人的民直不說,還百般侮辱祖國,實在是不可理喻。就像英國佔領香港一樣,把香港弄得烏煙瘴氣,香港回歸祖國,就是帶領香港人民脫離英國的暴政。黃文被這段十分可笑的假歷史弄到哭笑不得,但他姨媽說得理直氣壯,頭頭是道的,黃文差點都信了,但也只是一笑置之。不久就上菜了,他們先把話題放在一邊,以後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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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自網絡)
吃完午飯後,他們登上廣州塔參觀。隨著電梯徐徐上升,建築和房屋變得愈來越来越渺小,從電梯出來,一條劃過天際的地平線展現在眼前。從窗中向外望,整個海珠區的景色一覽無遺,如果眼光在放遠點,都可以望到地球的另一邊呢。就像一位皇帝,俯視著站在至高點,俯瞰地面和他的人民,統治著他的城市。『欲窮千里目,更上一層樓』,黃文站在懸空走廊上,被此番景象嚇得面色青白,腿骨萎縮,感覺自己就快要被『向下扯』。底下全是玻璃,但因為經過強化,不會使人下墜,由玻璃向下望,自己就像沒有翅膀的小鳥,卻能飛得起,黃文慢慢習慣了在隱形的地板向行走,假扮大鷹的感覺令他心曠神怡。走出室外,空中的微風正在呼呼聲地吹來,拍打在臉上,使人涼快,清爽。品嘗到此番景象,再一次證明自己,走出來是對的。『祖國強大喇,已經唔係以前比人蝦嘅弱雞啦,睇下呢啲景色,證明中國已經係世界上其中一個現代化嘅理想世界。唔好聽乜嘢反華勢力講中國唔好,都係呃人嘅。』姨夫說。聽到此番話後,黃文雖然感覺他的話有道理,但對於他的言論,黃文沒有什麼感覺,但他平時看到的中國新聞都是好壞參半的,故此他只能抱著半信半疑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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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黃文的外公今天要來吃飯,所以黃文姨媽和姨夫兩個人便先行回家,準備晚飯,至於黃文,就繼續參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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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黃文回到住所,他的外公已在家中。『阿文,好耐冇見啦,上次見你仲係一個五歲細路,冇諗到你依家咁大啦。』黃文見到外公,雖沒有太多感覺,但見到許久面見的親人,自然有一絲開心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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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過後,外公和黃文在聊家常。黃文外公今年六十多歲曾在文化大革命中擔任廣東日報記者,在這段為期十年的浩劫中,他見盡人性荒謬,看過人民洗腦式的崇拜,批鬥反對主流思想的人。大肆吹噓毛澤東的好,卻未知其錯。不斷試圖破壞文物,卻被辯解是打到舊思想。自己明知道他們從一開始就錯了,但他不能表達,也不能反對,否則自己就會遭遇滅頂之災。與李振盛這種極少數清醒,沒有一股腦地投入這錯誤的人一樣,他也用他自己的方式記錄下了文革的大小事,包括相片,影片和手寫的音頻副本等。其中包括一張合影,相片中的人,是他的同事兼朋友,『佢都係一個清醒嘅記者,雖然當時佢無辦法揭露真相,但佢默默拍低啲相,諗住有機會將來將啲真相公諸於世。不幸地,佢既種種行為被紅衛兵發現,有一日,佢比紅衛兵包圍,係臨死之前,佢悄悄地同我講。要我好好照顧佢嘅家人,同埋傳播文革嘅真相。語音剛落,佢就係我面前,被紅衛兵活生生打死。因為佢係反動份子,所以無人同情佢,佢嘅家人都因為大受打擊而懸樑自盡。』說到這裡,外公淚於雨流。黃文看著這些富有年代感的相片,不像是偽造的,但不知為何,他的心就像一顆大石,推不動,移不動,無論風吹雨打,就是憾不動他的情緒,仍沒有什麼感覺。對比起這兩天的經歷,他好像想到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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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第三天,黃文來到中山紀念堂,參觀一下孫中山的革命事蹟。據說廣州是清末革命的其中一個發源地,香港是策劃地,但主要的舞台還是在廣州。對孫中山的評價基本上還是好壞參半,有人認為他是一個偉大的革命家,有人認為他只是想透過革命奪取政權。對於黃文來說,他只懂得照搬歷史,無論他對歷史有多了解,他也無法在歷史中尋找到一絲的道理。走進內部的大會堂,他找了個位置坐下,開始欣賞這巨大的空心球,他找了個位置坐下,開始欣賞這巨大的空心球。回想起昨天的行程,別人對我歷史就一團怒火,另外有些人對待歷史就十分好奇,唯獨是自己對待歷史卻沒有任何感覺。突然,黃文腦內的某一條神經線被打通了,他發現自己對於學過的歷史毫無見解,因此,他昨天才會被別人的情緒帶著走,也沒有發現不對,對於親人過去的歷史,即使沒有不聞不問也沒有一絲感覺。此時此刻他意識到,沒有自己的見解就更難意識到一件事情的錯誤,對於歷史甚至於生活上的教訓漠不關心,也就更容易犯錯。他開始為他自己外公的遭遇而感同身受,也明白了姨媽姨父說的也不一定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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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文計畫乘搭晚七時的直通車返回香港,在收拾行李的時候,黃文問外公可不可以給他幾張相片,他希望把真相傳播出去,讓更多人看到,黃文外公一開始並不同意,但外公也不希望這段歷史被淡忘,便把八張印有紅衛兵暴行的相片交給黃文,其中也包括一卷記錄了文革生活百態的錄影帶,外公也衷心希望黃文能讓更多人知道文革不為人知的真相。這些粗糙老舊的相片見證著過去的風風雨雨,和背後的真相和悲情。在接過相片的那一刻,黃文再一次感受到,那動盪年代的悲傷和痛苦,承接著黃文外公悲慘的過往和他為真相而死的朋友,給予了黃文一個堅定的決心,而讓其他人知道更多不為人知的真相,才能給予這段過去,一個最佳的公道。片刻後,四人道別。臨走前,姨媽也歡迎黃文有機會常來探望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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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文乘搭直通車返回香港,這次獨自旅遊就順利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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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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