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
Chapter 04 【育嬰套裝（上） — 東瀛付喪神】
一位身穿黑色套裝，憔悴消瘦的婦人，正充滿哀愁地收拾房間裡的物品。她把衣櫃裡的嬰兒服折疊後放在地上的大紙箱裡，又把所有嬰兒用品，如玩具，奶瓶等物品一一放進去。
然後，她走到嬰兒床前，拿下床上的搖擺玩具。當她轉身瞧見旁邊架子上的相片時，突然停下腳步，定眼看著相中人發呆。相片裡的是一名笑容滿面的女性，抱著襁褓中的小男嬰。片刻後，婦人淚流滿面地拿起相架，連同搖擺玩具一併放進紙箱。
這時，一陣訊息鈴聲在寧靜的房間裡響起，婦人拾起紙箱旁邊的手機查看。
「你關注的『契布曼古玩店』發布了新動態！點擊查看。」
原來是社交網站的通知，不知為何，婦人竟不自覺地點進網站，一個訊息視窗立刻跳出來了。
「徵收啟示：假如您的家中還擺放著往生嬰兒的用品，無論是衣物還是玩具，為免睹物思人，請把它們交給『契布曼古玩店』，我們會以高價買下。」
婦人一字一句讀出訊息，然後來回看看紙箱裡的東西和手機裡的訊息。
「徵收……嗎？」
中午時份，一對中年夫婦出現在「契布曼古玩店」的門前，男子手中抱著一個大紙箱。
「歡迎光臨【契布曼古玩店】，我是店長凱爾。」夫婦二人推門進去後，便聽見凱爾輕柔的歡迎語。
「請問，這裡是不是徵收嬰兒的用品？」男子眼底下的黑眼圈，以及憔悴的樣子，還有他的題問，都顯示了他們到訪的原因。
「是的，我們將以高價收購往生者的物品。」彷彿感應到他們的悲傷，凱爾以哀傷的神情回應著，「對於你們痛失所愛，我深感抱歉。」
聽罷，婦人無聲落淚，男子把紙箱交給凱爾後，轉身擁抱著妻子，並安撫著她。
「嗚嗚……我的小湯姆……媽媽捨不得你……」婦人突然崩潰了，跪地痛哭。
凱爾把紙箱放到櫃檯上，然後回到婦人的身邊，蹲下身來安慰著她：「太太，請節衷順便，小湯姆永遠都會活在你們的心裡。」
「抱歉，今天是我們為兒子湯姆舉行葬禮的日子。由於這是我們唯一的兒子，而我太太被診斷為無法再生育，所以她的情緒比較容易波動，要你見笑了。」男子勉強擠出無奈的笑容，垂下的雙眸難掩悲痛的情感。
「不，請別這樣說，先生你也辛苦了。雖然這樣說幫忙不大，但是我還是希望你們不要太過悲傷，湯娒要是知道了也會很傷心的喔。」凱爾拍拍男子的肩膀，以示支持。
「嗯，謝謝你。」男子微微一笑。
「我先看看你帶來的物品。」說罷，凱爾走到紙箱前，打開來點算一番，然後回到男子身旁，蹲下來說：「依你看，假如我付800歐羅給你，還算合理嗎？」
「800歐羅？」男子驚訝地抬眼看著凱爾，「太多了吧？這一堆物品大約只值300至500歐羅喔！」
「那就當我把你們的悲痛一併買下來吧！」
「這……好吧。謝謝你了，凱爾。」男子感激地握了握凱爾的手。
「不客氣！請等一等，我現在拿錢給你。」凱爾轉身走到櫃檯，從收款機裡抽出紙幣。店裡依然充斥著婦人的痛哭聲，悲痛的聲音令凱爾的心揪了一下，他輕輕嘆了一口氣，轉身回到夫婦的身邊。
「先生，夫人，如果你們不介意的話，我有一件產品想介紹給你們。」凱爾把紙幣交到男子手上，再看著兩人說：「其實，我們這裡有一個很特別的人偶。」
「人偶？」夫婦二人同時抬眼，看著凱爾走到一個架子前，半蹲下身子，在一排布娃娃堆裡翻找。
「是的。」凱爾把最裡面的人偶娃娃取出來，走到已經站起來的夫婦面前，把一個像襁褓中嬰兒大小的人偶遞給婦人，「就是這一款了，這款人偶被稱為『東瀛付喪神』。」
「東瀛……付喪神？是甚麼意思？」男子不解地問。
「這是由日本傳過來的名稱，付喪神是指一種依附在物品上的妖怪或靈體。」凱爾緩緩解釋道：「跟真正的付喪神有點不同，付喪神是自然依附在物品上的；而我們的人偶，則是使用巫術把嬰靈轉移到人偶裡。就好像給人偶付予生命一樣，它的思想和靈魂會不斷長大，但身體，即是人偶本身，自然是不會長大的。」
「他們跟真人一樣，需要被餵食，當然不是真的吃下去。不過，使用者要跟它一起坐在餐桌前，並把食物放在碗裡。最好每天也替它抹身體換衣服，就好像照顧真正的嬰兒一樣。」凱爾看著目瞪口呆的夫婦，繼續仔細地進行解說。
「人偶每年可以換新的身體，這樣做是想令人偶更像真人，給人一種長大了的感覺。雖然它們不會動，不會說話，但是它們也有情緒，或許會有特別方法來表現情緒。至於是甚麼方法，就要看人偶本身的意念了，每個人偶都會不盡相同喔，就由使用者自行發掘吧。」
「聽起來……有點詭異呢啊……」男子看著人偶，再伸出手摸了摸人偶的皮膚，「感覺……很奇怪啊！這質感有點像真人的皮膚呢！」
「沒錯，因為想令人偶更迫真，更加像真實的人，所以使用了先進的仿真皮膚來製造。」凱爾一臉得意地說道。
「那麼，怎麼知道裡面真的住著……靈魂？」婦人對人偶愛不惜手，來回撫摸著，非常感興趣地問道：「它不是不會動，不會說話嗎？那我怎樣知道它不是一般普通的布娃娃？」
「嗯，這是個非常好的問題！」凱爾給婦人一個讚賞的笑容，指著人偶的眼睛說：「看到它的眼睛嗎？現在這雙眼睛不會動的，對吧？但當有靈魂住在裡面時，它的眼睛就能夠轉動，還會眨眼。」
「這麼神奇？是真的嗎？」婦人瞪大雙眼看著凱爾，「凱爾，你真的有看過眼睛會動的人偶嗎？」
「嗯！當然了喔！雖然賣得不多，但這款人偶我賣了超過十個。」凱爾尷尬一笑。
「你說換身體是甚麼一回事呢？如何更換？」在一旁聽著的男子問道。
「我把它當成小孩一樣，以年歲來解釋吧。人偶的身體會依照真實小孩的成長數據來訂製，意思是，每一個新的身體都會比之前的大一點。一般我們會安排人偶在10歲前，每年更換一個新身體，舊的交給我們作回收；10歲後，每2年換一個新的身體；20歲後每5年一個；30歲後每10年一個，直到不再需要更換。」
「當然，也可以Tailor-Make，依照客人的要求來訂製，這個價格自然會比較高。」凱爾把一張小冊子遞到兩人面前，讓他們能夠看過仔細。
「現在來說說價錢吧！相信兩位也很關心這個問題了。」凱爾揚起一抹笑。
「每個人偶的身體都可以單次個別購買，每個人偶1000歐羅，可獲永久保養，任何損毀都可以送回這裡進行維修。或者可以套餐形式一次性訂購，套餐包含了30歲前的所有人偶身體，共17個身體，套餐價格是16000歐羅，同樣永久保養。」
「明白……那麼，套餐的付款方式是怎樣的呢？」婦人點頭以示了解。
「為了使客人安心購買，我們有個貼心的安排：每次取新身體時，除了支付該身體的費用，同時也需要支付下一期的一半以作訂金。這樣就不會發生任何金錢糾紛。當然，我們是百年老店了，不會有那些『客人付了錢，卻沒有拿到貨品』的情況發生。」
「先生，夫人，你們……聽得懂嗎？」凱爾解釋完了後，跟呆若木雞的夫婦二人確認。
「聽得懂，聽得懂。」夫婦二人馬上回應。
「我們……先商量一下，再決定要不要買這個人偶。」男子看了看抱著人偶不放，雙眼發亮的妻子，然後對凱爾說道。
「當然沒問題！如果有需要，歡迎再來找我。」凱爾掛上燦爛的笑容，目送夫婦二人離開古玩店。
數天後，男子站在嬰兒房的門前，看著坐在搖椅上，笑容滿面的妻子。她正一臉慈愛地凝視著手中的「嬰兒」，還不時聽見她對著「嬰兒」喊「小湯姆」。
原本理應被處理掉的嬰兒服和用品，全都安然無恙地放在原位。嬰兒床邊的架子上，除了原來的那一張相片外，還多了一張新的相片，相中的婦人同樣抱著一名襁褓中的「嬰兒」。可是，「嬰兒」有著說不出的詭異感……
「親愛的，小湯姆是時候要喝奶了，你快去弄吧！」婦人抱著「嬰兒」從搖椅站起來，走向嬰兒床，小心翼翼地把「他」放在床上，然後把一個小搖鈴放在「他」的身上並說：「小湯姆乖喔，你先玩著這個搖鈴。媽媽去洗手，然後回來替你抹身體，再喝奶奶喔！」
說罷，婦人彎腰在「小湯姆」的臉上落下一吻才轉身離開房間。
當婦人離開房間後，「小湯姆」的眼睛眨了眨，身上的搖鈴微微晃動，作出「噹噹」響，房間內傳出嬰兒清脆的笑聲。
「嘻嘻……咿咿……呀呀……」
< End of Chapter 04 >
魅影：感謝嵐靈幫助繪畫這三個可愛的小人偶~～～^^
ns 15.158.61.17da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