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他們學校哪個社團最受歡迎,這頭銜交給舞蹈社是毋庸置疑的。原因就四個字,賞心悅目。
早在迎新日有一個消息就已經在新生之間傳開了。進哪個社團?舞蹈社吧。為什麼啊?聽說裡面帥哥美女都多,特別是那副社長——他姓什麼來著?哦對,權學長,跳舞特別好看,他領的舞團還拿過市賽冠軍,厲害得很呢。
一堆新生慕名進了舞蹈社,那才真切明白到一個道理:既然是市賽冠軍,又怎麼會是個省油的燈?不論目的、資質、經驗,進來了,學的就不會是花拳繡腿,要的就是認真刻苦。傳聞裡那位熱情友善的帥氣副社長突然收起了笑臉,哪怕姿勢歪掉半分也要一一糾正過來。訓練一結束,卻又變回那個愛笑臉頰軟軟一團像倉鼠似的學長,細心扶起累得癱坐在地上的女生告訴她運動以後不能立刻坐下,邊大喊著大家辛苦啦邊給眾人遞瓶裝水。
作為導師,他絕對是嚴厲的,但他很會照顧人,課堂以外又是極其和藹可親的學長,於是新生都沒有怨言,至於半點苦都不願挨的人,他們早就退出了。
況且進來以後是真的能接觸到不少人,副社長跳舞是真的賞心悅目,這還能有什麼怨言啊?
哦,最近倒是有一件事可以抱怨的。一臉哀怨的舞蹈社社長如是說。
「權!順!榮!你給我過來!」
「不來。我又不是練國標舞的,過去也教不了啊。」
「你來旁邊充當吉祥物!你不知道,女生都拽著我問長問短的,副社長這副社長那,簡直了——你在哪啊,怎麼這麼吵!」
「球場。」權順榮答得爽快,眼睛卻一直緊盯著球場,或者說場上某一道身影。「不跟你說了,正精彩呢。」
「啊——?」社長還沒反應過來,耳邊說話聲已經變成一陣忙音,他奇怪地放下手機,從來沒聽那人說過喜歡看球賽啊。也真是奇怪,這人平常有事沒事都喜歡泡在練舞室,最近都不見人呢。
五月艷陽正款款步向遲暮,今日它不披雲紗,每一步踩得尤其實在,過早地透著暑氣,灼得觀眾席上一個個腦袋頹喪耷拉,下一秒卻像被猛然拔起的苗子,連沒敵過睡意的也被朋友一把拽了起來,歡呼掌聲頓時震耳欲聾。
只見場下一名穿藍色上衣的球員冷靜地走回原來位置,對這邊動靜充耳不聞,似乎剛才那贏得滿場掌聲球速極快的一球與他毫無關聯。
權順榮也跟著觀眾站起來歡呼。他聽不懂棒球術語、不懂分析技巧、不懂如何計算分數,他就只懂看著衣服分辨隊伍,諾大的分數牌上藍隊加了一分,他便跟著站起來鼓掌。
但那有什麼關係,他就只是來看一個人。
看那少年在場上恣意飛舞,看他面對著自己熱愛事物的自信,這讓權順榮想起了舞蹈,想必這份熱情,必定是共通的。
禮貌拒絕過幾個女生遞來的毛巾和瓶裝水後,李知勳轉入更衣室,卻沒料到有人在裡面守著他。「我們知勳好~受歡迎哦。」
他先是一愣,淺淺吐一口氣似乎有點無奈,倒也沒糾結稱呼。「你怎麼在這?」
「來看你打球。」第七條,李知勳會打棒球,位置是捕手,打得非常非常好。說最後這句的時候前同桌特地加重了語氣,當時權順榮半信半疑,抄是抄進筆記了,只是改成了似乎貌似可能大概打得不錯。現在親眼目睹了一場勝利,權順榮想,他回去得刪掉那長長一串多餘詞語了。
也不知道筆記上面還有沒有其他謬誤。權順榮摸著下巴,也許他該找一天拿著筆記直接一條條讀給李知勳聽讓他糾正,省去不少麻煩,打賭也就差不多可以完美畫上句號了。
李知勳不知道旁邊的人已經神遊太空,只是有點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然後彎腰在袋中翻找洗澡用品。
權順榮坐在有遮蓋的觀眾席也覺得熱,遑論球場上拼命奔跑的球員,李知勳的球衫後背處已經濕透,卻因此貼著呼吸平靜地起伏。他長得不高,卻不會讓人覺得弱勢,連背影也隱隱透著一種強韌,也許是因為他在生人面前笑得太少,也許是他太寡言,眼睛總瞇成一條警惕的線,裡面似乎常年豢養著猘犬。權順榮又想起那個詞。刀槍不入。
也許李知勳只是不夠信任他。
「誒,待會要不要一起吃飯啊?」
李知勳也不懂自己為什麼會點頭,為什麼會跟更為熟悉的隊友說自己今天不一起吃了,然後糊里糊塗跟著剛認識——他單方面剛認識兩星期的同桌去吃飯。
實在是權順榮帶點孩子氣的臉盛著那濃濃的期待和哀求,他居然不捨得拒絕。
「薯條不沾番茄醬?!」
「不沾。」
權順榮倒抽一口氣。這情景簡直就是一個無比虔誠的信徒和一個無比堅定的無神論者共聚一桌,還未掐架肯定只是其中一方太懶。卻不想李知勳在吃這件事情上尚有更多怪癖(本人糾正是講究),炸雞要配飯、早飯要吃章魚蓋飯、飯在吃之前要翻面...權順榮嘖嘖稱奇,發現居然有些是那一百條裡沒提及的,沒由來地有點小得意,他現在知道的可比那些所謂粉絲還多呢。
「你跳舞很好。」
權順榮喝水的動作一頓,類似的稱讚他聽過無數遍,不知怎地卻有點緊張。「你看過我跳舞?」
「對啊。去年嘉年華,你不是跳舞了嗎?」
舞團正是去年捧回來的市賽冠軍,校長很是欣賞他們,便讓他們在學校裡也表演一次。因為這次是娛樂性表演,他們特地加入了一些流行舞蹈,禮堂氣氛前所未有高漲。權順榮還跑下台去跟前排的觀眾互動,其實他也只是一個十幾歲的男孩,貪玩、愛笑,有分寸地失控,興奮地朝遠處觀眾揮手,笑容燦爛得神氣又有點傻氣,卻不會讓人心生厭惡。
原來台下那些熱刺目光,有一份是李知勳給權順榮的。權順榮嘴角壓不下來了,一個想法慢慢形成。「那些其實玩的成分比較多啦。正經跳舞不一樣的。」
「是嗎?」
「對啊,你應該來舞蹈社看一次我們平日準備比賽的排練。那才是真實水平好嗎,保證更更更精彩。」他似乎在一心一意跟盤子裡過熟的牛排拉鋸,說話間沒有抬頭。「我看啊,其實你跑步不慢、動作又敏捷,跳舞應該不難上手。所以,不如來試試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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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最失策:打算預約今天(1/4)早上發文,結果日期選擇成了明天...那沒辦法,換晚上吧
更失策的是昨天最後還是沒有發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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