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園日誌 - 2021-2-8 辯論冠軍戰(有容視角)

2021-2-8 星期一天晴清涼

洛有容視角

呼……說不緊張就是假的，不過臉上總要保持鎮定。

我、葛浩和中五學妹坐在寰宇書院的禮堂台上，等待辯論比賽開始。終於能夠和杏壇中學來一場冠軍戰，文英秀和貝家寶他們都坐好在對面，司儀走到中間的麥克風試音。冠軍賽完結後是寰宇書院和知行書院的季軍賽，最後才宣佈結果。

我喝啖水壓驚，然而沒甚麼作用。瞪著桌上的講稿、白紙、筆，還有多張寫滿反駁對方論點的小紙卡，密集又整齊地排放著，記好位置等下可以快速拿起。

唔，愈記愈緊張！轉頭望向台下觀眾，Mrs.Thompson 正吩咐辯論隊員學習，他們將成為我們的接班人。幾位記者在前排放置三腳架和相機，中後排偏右位置見到約允行和黑仔王，旁邊的幼羚和博一心向我揮手，我還未及時反應，黑仔王就大叫：

「加油呀－－！Wow～～」

好尷尬呀！忍不住扁嘴一笑，緊張也隨之散去幾分。我與葛浩對望，他也一笑回應。中五學妹則不停小口小口地喝水，我勸她別再喝了。觀眾來得七七八八，司儀正式走到台前，說出開場白。

來了。

來了！

是次題目為「法定假期與公眾假期日數應否劃一」，我們是正方，由葛浩先發言，水準超符想像地高，他完完全全發揮了主辯的角色，無論演說內容和表達，都無可挑剔。這是我和葛浩的中學生涯裏最後一次辯論，都想做到最好，他做到了。我看著他向觀眾鞠躬，回來坐位沉沉坐下，深深呼氣，兩手馬上抓緊紙筆，沒半分鬆懈。我也凝神執筆，等待反方主辯文英秀發言。

計時鐘一響，文英秀的溫文語句一步一步拆解我們的論點，既平和又危險，我一邊記錄一邊思索，微微發顫的手伸去拿3號小紙卡，稍作修改，6號紙卡也有用，但不夠全面，手忙腳亂之下不小心把卡紙跌落地面，

「哎呀……」我真冒失！

「別撿，拿這個！」葛浩塞了一張潦草紙條給我，是他剛剛寫的，新鮮滾熱辣，幸好字體還能看懂。中五學妹也寫了一張給我，說時遲，那時快，文英秀已經說完了，我整合所有筆記和講稿，手上拿著5張零碎紙卡就衝出去發言。

身為第一副辯，要做大量反駁和提出我方新論點，時間分配非常重要，一開始來不及思考，把腦海中預演過無數次的文字讀出，一會後才把筆記用上，自覺總結得不錯，為掩飾手腳的顫動，不時做手勢和輕輕踏前，左右移動，觀眾眼中我一定氣勢十足，其實我是發抖不得不動！

說完趕快坐下，又再用力握筆，記下反方第一副辯貝家寶的論述。她的演說一向精彩，使我們充滿壓力，筆在紙上劃過的聲音又急又響，這次到我塞紙條給中五學妹，她拿好寫好就出場。

看得出中五學妹很努力，跟我一樣在掩飾慌張，只因熟悉她才能發現，評判、對手和觀眾都會相信她是信心十足，氣定神閒。

中五學妹發言完了，我和葛浩都以眼神鼓勵和感謝她，接下來記下反方第二副辯的總結，整理要點準備問答環節。反方的總結嚴謹精密，不論輸贏，這已經是一場無與倫比的辯論！

問答環節最考反應，刁鑽問題綿綿不絕，例如反方問：

「如何確保商界因假日而增加的人事成本不向客戶收取，保消費者的權益？」

我們正方又問：

「商界利益比勞工權益平等更重要？」

這些問題不僅我們爭論不斷，社會亦多番討論，未有共識。節奏急促的問答，發生得太快，也結束得太快，時間一到，即使心中還有理論未說，雙方也只好停下。

我們退到台下，換寰宇和知行的辯論隊上場，他們的題目是「電子教學對中學生是否利多於弊」，往往季軍戰更激烈，得獎與輸掉，只有一線之差，香城跟杏壇去年就是這樣。雖然有留心聽他們辯論，但自身的緊張感還未消退，直至評判上台發言。

評判大讚所有參賽者表現甚佳，先公佈冠軍得主，評判指香城和杏壇的理據和演辭都非常出色，實在難分難解，只能憑隊員的演繹分高下。

我們豎起耳朵，評判每個字的聲浪都被無限放大：

「The winner is ……Heung Shing College！」

沒聽錯吧，是香城書院！

觀眾和Mrs.Thompson 馬上熱烈拍掌，我們幾個反而措手不及，未意識到賽果的真實，驚魂未定，文英秀他們也在鼓掌，所以確定是事實，我們真的贏了！

「啊－－！」我抓住中五學妹的手臂搖晃，她亦伸手捉緊我，笑得說不出話來。葛浩緊握拳頭，抒發了幾聲「Yes！Yes！」，大家在坐位站起來，上台領獎。

評判繼續宣佈知行獲得季軍，他們更加激動，亮起幾聲尖叫，和杏壇一同上台領獎。

由葛浩接過獎杯，我們和評判、Mrs.Thompson 合照，記者紛紛上前為我們做訪問。一位戴著深藍粗框眼鏡的女記者很面善，去年訪問過我們，她說：

「恭喜你們呀！去年跟杏壇比賽輸了，今年戰勝他們，感受如何？」她還記得很清楚！

我們交給主辯葛浩回答：

「贏了比賽很興奮，有點意想不到，杏壇是令我們不斷改進、又很尊重的對手，能夠再次跟他們較量真的很高興！」

我和中五學妹猛力點頭，不能同意更多。

女記者繼續訪問剛才的比賽戰況，更問及葛浩和我要畢業了，香城辯論隊的新隊員如何，我們說交給中五學妹當主辯，她是可靠又有實力的辯論員，但不想令她壓力太大。

訪問結束後，香城辯論隊的成員圍住我們，

「師兄師姐好厲害呀！！」

「你們走了以後，我們不知道怎樣！」

我回話：

「你們可以的，平日練習比葛浩更有氣勢，我都聽到！」

「那是玩玩而已！」

葛浩也道：

「給自己多點信心，沒有就裝有！」

「我也是裝的！」我附和。

「少騙人啦，哈哈哈哈哈……」隊員們你一句我一句。一片笑聲之中，中五學妹緩緩開口，半開玩笑：

「是靠努力練出來的超強演技，其實我們都會怕，都很緊張……」她眼角泛起亮晶晶的淚光，繼續說，

「師兄師姐畢業後，我們都會做得到的。」

我拍拍中五學妹的肩，我倆對望後上前抱抱她，

「別哭別哭！」

「本來都不想哭，妳現在弄哭我了！」中五學妹的哭腔跑出來，我輕輕放開她，大家都依依不捨，好像我和葛浩馬上就要離開。

「我們還在，會訓練大家的，好好加油吧！到時候別叫辛苦！」葛浩打圓場，我們再說說笑笑談了一會。

眼下人群散去，幼羚她們要回家了，記者離場，杏壇的學生也準備起程，我望住文英秀的背影，應該是最後一次了，日後不會再遇上他吧？如果我在大學都參加辯論隊，他也參加的話，那不就會遇上？但要等兩年他才讀大學呢。

不知道文英秀是不是察覺到我的視線，他走到在禮堂門口時往內回望，與禮堂深處的我四目對視。他自然得像本能反應一樣，稍微舉手輕揮，眼線彎起，淺淡一笑，口型說著「Bye Bye」。

我同樣以「Bye Bye」口型回應，他見後笑意更濃，回頭向前步出禮堂。

我站著凝望，不知為何視線不想離開，眨眨眼睛，轉身對辯論隊員叫喊：

「走囉，我們去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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