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夜晚,唯獨高樓的最高層時不時傳出沉悶的毆打聲,蓮顫顫巍巍的撐著膝蓋站起,但宮玄卻又接著朝她揮出勾拳,即使蓮以手臂擋下了這一擊,但力道還是讓她反方向退了幾步。她全身上下都是傷,汗水和血液暈再一起,喘著粗氣的她視線已經逐漸搖晃,別說是反擊了,她能不能擋住攻擊都是一個問題,即使傷勢能夠復原,但體力可不行。
看著宮玄又一步步地逼近自己,那從容的神情,滿是壓力的腳步,讓蓮像是遇見天敵的生物,出於防衛與緊張的情緒,蓮向宮玄發揮出了攻擊,一個除了正面衝擊以外,還附帶旋轉的攻擊,看似威力不小的拳頭,不知道是因為過於緊張還是宮玄實力與蓮差距太大,拳頭不但被宮玄花解開來,甚至還藉此反擊。
宮玄的手臂如同蛇纏住蓮揮出拳頭的整隻手臂,弓開五指緊扣住她的大臂,蓮還沒意識到這樣的舉動會在接下來有甚麼樣的結果,而答案馬上就讓他親身體會到了。
"蛇纏"
沒有任何抵抗的機會,蓮的手肘發出一聲脆響,她的前臂與大臂反方向的折至90度,疼痛感襲來的瞬間,蓮還來不及發出嘶啞的慘叫,宮玄又接著下一擊,他握著空拳,而手臂包括手腕的筋肉都放至最鬆,現在他的手臂與拳頭就像一把流星錘,向蓮另一邊的肩膀捶下,這下肩骨也傳出錯位的聲音,各處直達骨髓的疼痛都在折磨著蓮。
蓮已經沒有力氣發出聲音,疼痛使他窒息,她沒有料到宮玄的力量如此強大,與他交戰的過程,蓮從來沒有任何一次攻擊是成功給宮玄造成傷害的,這究竟是為甚麼?不只是全身,就連眼球都在顫抖。
是力量上的差距嗎?還是技術?經驗?不只......,蓮其實心裡很明白,以上的因素都是造成他們雙方差距的原因,而促成這些原因的則是宮玄那份經歷時光的淬練,一年?五年?不,造就出他現在高度的淬鍊決不只有單單幾年能達到,那樣的巔峰恐怕超過十年以上。
而讓蓮最驚訝的是,宮玄所使用的格鬥術和她那被葛萊斯限制的格鬥術一模一樣,應該說,宮玄所使用的才是真正的格鬥術,相反的,從小就封閉這種格鬥術的她在宮玄眼裡只不過是些皮毛。
即使面對充滿恐懼的差距,蓮也不打算就此放棄,她平穩呼吸,腥紅的電流在皮膚之下閃爍,並透出紅光,肌肉與關節正在快速修復著。蓮趁著宮玄在自己攻擊範圍內的瞬間,雙手互相交扣,雙臂平行立直並突出手肘,原本彎下的身子如同彈簧向上彈起,全身的爆發力加上手臂的推力讓手肘直擊宮玄的心窩。
這一套果斷又快速的動作,還有那飽含殺意的攻擊確實讓宮玄感到訝異,但驚訝的不是攻擊本身,而是蓮居然還有勇氣能夠向自己展開攻擊。他並沒有打算躲過,只是些微的調整上身的角度來削弱正面衝擊的力道,而這一切都是因為宮玄也要向對方發出更殘忍的攻勢。
"蜂螫"
只見宮玄五指的指尖都匯聚成一點,形成了一個尖錐的形狀,而這一下讓蓮完全沒有意識到,宮玄那如同尖錐的手指大半節都穿進了蓮頸部的大動脈,強烈的異物感在蓮的喉嚨內攪動,蓮瞪大雙眼,鮮血與唾沫不斷從口中湧出。
經過一番攪騰,宮玄抽出了陷在血肉裡的手指,而抽出的瞬間還似乎抓了少許的肌肉組織。蓮雖然感到非常疼痛,但她卻無法叫出聲,只有微弱的氣音與瀑布般的鮮血不斷從那窟窿般的傷口益處。而面對跪在眼前,如同螻蟻般的蓮,宮玄並沒有一絲的憐憫之意,金黃的雙眼只有無盡的冰冷與鄙夷。
「蓮,我給過妳機會,但妳並不珍惜,妳該不會認為主權一直都握在啟示錄手裡吧?」宮玄甩了下沾滿血液的手。
他一把揪住了蓮的頭髮,然後粗魯的將她拽起,沒有包含任何感情的視線讓蓮感到渾身雞皮疙瘩。
「妳說過的吧?啟示錄能夠跟狼犬和平共處,和平條約的交涉應該也會很和諧的吧?」宮玄一邊問道一邊揪著蓮的頭髮將她拖到沒有牆面的邊緣處。
「看啊!這就是妳說的和諧!」宮玄粗魯的將蓮的頭抓起,並發出帶著嘲諷的咆哮站在了高樓的邊緣。
蓮模糊的視線慢慢的對焦,她看見了高樓之下的廣場,一大批身穿黑色制服的秩序者還有幾名特工都因宮玄的咆哮聲看向他們。而蓮也很快的注意到站在秩序者最前頭的男人。
她的眼眶濕潤,待喉嚨的傷口恢復後,蓮用盡全力扯開嗓子叫喚男人的名字。
「葛萊斯!」這一刻,無助又恐慌的心情因這男人的出現而放下了一大半。
而下方的葛萊斯看見了蓮狼狽的模樣後瞪大雙眼,他的拳頭握的非常的緊,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在沸騰的流淌著,一旁的人都看得出來,此時的葛萊斯已經到了極限。
而宮玄見狀後揚起嘴角,不知是抱持著何種心態,他鬆開了揪著頭髮的手,用腳狠狠的踩在蓮的頭上蹂躪。
宮玄囂張的舉動,蓮痛苦的掙扎,這一幕都被葛萊斯盡收眼底,他繃不住了,周遭的空氣突然晃動並圍著葛萊斯旋轉,空氣的溫度正以飛快的速度上升,使周遭的景象都出現扭曲。
「這次的作戰,看來我也必須要出戰了。」葛萊斯這句話看似平靜,但卻如同深海一樣充滿壓力。
他戴上了進階版的格鬥手套,雖然顏色和蓮的一樣,但上面卻多了秩序者太陽的標章還有電路紋路。
「神啊,請寬恕我的罪,我將以您的名義,帶領這群羔羊回歸光明的道路。」隨著葛萊斯的低語,周遭開始出現青藍色的能量並以他為中心凝聚。那些青藍的能量以他的雙肩為起點,編織出了件深藍的軍袍。
「將級號令!」一聲宏亮的嗓音使在場的人都感覺到空氣的震動。
隨著葛萊斯的嗓音,聚集在他身上的青藍能量爆炸性的擴散,所有秩序者與特工都被能量掃過,他們身上也跟葛萊斯一樣被青藍的能量所包覆著。
這就是葛萊斯的異能,”將級號令”,能夠活化自身與周遭生物的戴蒙病毒與細胞,藉此強化人體的各項機能。但由於強化的效果會給予生物強大的副作用,所以必須只能將強化效果分攤給周遭的生物才能同時將副作用給分攤掉,而經過這些人數的分攤,強化效果與副作用都只有10%,對於受過葛萊斯地獄般訓練的秩序者們來說根本不值一提。
與此同時,他們面對的不只是茉拉與火狼,各個角落與建築都出現了人影,他們五顏六色的瞳孔在夜晚裡都映射出了寒慄的光芒,就像是一群也獸將他們包圍住。
「我去...雖然早就從情報裡面知道數量不少了,但親眼看到這仗勢更覺得糟糕...。」狄亞喚出碧綠色的玄武盾。
「怕了?」金碩推了下眼鏡,看都沒看狄亞,態度顯得格外高傲。
「誰怕了!倒是你,等等可別麻煩到我!」狄亞輕易的就被煽起了情緒。
而此時的修和安潔拉則是趴在遠處的高樓上隱匿自己的氣息,隨時進行火力上的支援,平時看起來活潑好動的安潔拉再扶著那粉色的狙擊槍時,氣質有了大轉變,變得異常鎮定、專注,但另一棟大樓的修更是讓安潔拉不由得感到訝異。
說人是動物,要完全保持靜態的狀態雖然不是做不到,但如果要長時間保持這樣的狀態非常困難,必須要受過不少的訓練才能保持這樣的狀態,而修的樣子不只是"靜態",甚至讓人懷疑他是否還有呼吸,如此誇張的專注力與隱匿氣息的技術可不是只有訓練就能做到的,那是一種天賦。
火狼與茉拉已從建築內走了出來,即使兩人剛與蓮的打鬥過程顯的狼狽,但既然自己的首領親自下達了任務,他們就必須重新振作,兩人的出現讓所有狼犬的成員也提升了鬥志,秩序者軍隊與狼犬的爪牙即將產生衝突。
葛萊斯第一個邁出了步伐,在他向前走沒幾步後,一名狼犬敏捷的從一旁的石堆跳了下來,並魯莽的撲向葛萊斯,面對突然向自己撲過來的敵人,葛萊斯並沒有任何閃躲的意思,只是用最小、最簡單的動作應對。
握拳,屈起手臂,在敵人的位置納入自己攻擊的範圍時,充滿力量的向前跨步,拳頭如同重砲擊中那名狼犬,被擊中的狼犬瞬間被擊飛了好幾米。
「還愣著做什麼?進攻!」
隨著葛萊斯一聲令下,所有秩序者都瞬間激昂,同樣的狼犬的人馬也發出了野獸般的吶喊,雙方的戰爭一觸及發。
「看到了嗎?蓮,鬥毆、傷痛、踐踏、爭奪,不管是狼犬還是秩序者的立場,雙方都在為了自己將對方的屍體當作墊腳石。這就是你說的"和平共處"?別說笑了,這是戰爭!」宮玄發出嘲諷的笑聲。
下方打鬥的聲響與場面映入蓮的眼簾,這並不是他想看到的,不管是狼犬,還是秩序者,不管是誰,不對,狼犬罪該萬死,地下室的畫面將蓮打回現實。
「你這混帳……,到底為什麼?」蓮吃力的咒罵踩在自己頭上的宮玄。
宮玄沒有在意,但他卻還是一腳將她踹進大樓內,蓮發出沈悶的叫聲,在地面滾了幾圈。
「為什麼?妳是指什麼?為什麼我硬是要和啟示錄對著幹嗎?還是指…為什麼我會和妳用同樣的格鬥術?」宮玄原本癲狂的神情又回到了冰冷的溫度。
雖然這兩點都是蓮的疑問,但顯然的,她的質問並不是這些。
「跟你說個故事吧,關於宮家的故事……。」
19年前,在世界面臨群星現象後,啟示錄正處於剛建立的狀態,當時的宮家也並沒有因為群星現象的災難而滅族,不但能夠在惡劣的環境下存活,還額外得到了新的力量,"記憶碎片"。
關於記憶碎片的作用不只是讓宮家的人在肉體上有著異於常人的性能變化,例如韌性,柔軟度、力量、反應神經以及動態視力上的強化,最主要的是一段關於格鬥技術的記憶與知識深刻在宮家的血脈之中。而宮家人也發現,這項格鬥技術只有宮家人才能夠做到,不是因為不外傳,而是因為這些技巧以普通人的肉體是做不到的,只有能夠突破肉體極限的宮家人才能夠發揮出這格鬥術的精隨。
獲得了這樣特殊的能力後,宮家也被啟示錄招攬為軍事方面的梁柱,藉此在伊甸園內有著穩固的地位,只是欲戴皇冠,必成其重。
由於強大的身份,宮家必須守在伊甸園防護範圍的邊緣鎮守,以此抵擋外界異種的入侵,這樣的任務雖然會被伊甸園的人民稱為英雄,但也伴隨著不小的風險。
當時宮玄的父親,宮天嵐和葛萊斯都是啟示錄軍事部隊的指揮官,兩人各自負責不同的任務,葛萊斯負責內部管理,而宮天嵐則是外部防線的指揮,但這安定的狀況並沒有持續太久,宮家將面臨無人提及過的悲劇。
宮家在一夜之間滅族,一個活口都沒留下,而原因至此都無人知曉,現場不但沒有任何血跡與屍體,就連DNA產物都被清理得乾乾淨淨,就像宮家從來都沒有存在過。
這種令人匪夷所思的事件總是會讓人想去探討,但啟示錄卻將這件事情的所有相關資料都封閉了起來。
而外部的鎮守也隨著伊甸園的武力和奈米結界進步後不再需要宮家這種特殊的身份來擔任,索性就被秩序者取代,而葛萊斯也因此成了軍事部唯一的領導者。
「原本應該是這樣的,但還是有疑點的對吧?例如我的存在。」宮玄掐著連的脖子,泛著金光的雙眼瞪大的盯著蓮。
宮玄接著向蓮繼續講述,並將那為了平息事件而蒙蓋上假象的真相托盤而出。
根據宮玄的說法,當初的他9歲,而他還有個妹妹叫宮麗奈,年僅6歲,兩個孩子在外面玩耍到很晚,正在煩惱著太晚回家會受到甚麼樣的懲罰時,那一幕連成年人都無法承受的場景就這樣硬生生的出現在宮玄的面前。他趁著妹妹還未注意到時趕緊摀住了她的雙眼,將那駭人的畫面全都交給自己承擔。
整個家族的屍體都的倒在家裡與街道上,因接觸空氣而氧化的血跡還有散落在各處的家具都讓場面顯得混亂,而不只是這些,更讓宮玄無法接受的是那唯一一位背對他們的男人。
他身穿黑色的軍裝,背部還有著大大的太陽圖騰,那是啟示錄軍事部隊的秩序者象徵,而紅色的頭髮和褐色的雙眼注意到了宮玄與宮麗奈的存在。
與往常那溫柔和藹的眼神不同,那是個除了殺意與冰冷的絕望以外,沒有任何情緒的眼神。
而這時眼裡的寒冷在與宮玄對視的瞬間完全傳遞到了宮玄的身體裡,就像被野獸盯住的獵物,只能站在原地喪失了求生意志。
雙方互相對視了半晌,宮天嵐並沒有靠近他們,只是轉過身來正視他們,宮玄看到了宮天嵐染滿鮮血的右手與臉頰,而他的左臂卻很乾淨的抱著一對年紀與宮麗奈差不多大的雙胞胎。
女孩們的體型很瘦小,甚至會讓人懷疑是不是沒有受到正常的飲食導致發育不良。
而宮天嵐抱著兩個不哭也不鬧的女孩看著面前呆滯的兄妹倆,他懷裡的兩個孩子也用那天真的大眼望著宮玄與宮麗奈。
宮玄看著這一幕感到百感交集,自己的父親為何屠殺整個家族?他懷裡抱的孩子又是誰?為甚麼要用那毫無溫度的眼神看著自己和妹妹?
眼看父親不發一語,只是望著自己與妹妹半晌後就轉身要離開,宮玄錯愕的想上前叫住父親。
但一股凝重的壓力卻讓宮玄的雙腿失去了行動力,聲音也卡在了喉嚨發不出來,只能看著自己的父親漸漸的遠離自己。
聽到這,掐住蓮脖子都手臂增加了力道,蓮的神情露出了痛苦,但更明顯的是錯愕。
「看你的樣子是注意到重點了,格鬥術只有宮家人能夠使用。」宮玄鬆開手臂,蓮也無力的趴在地上。
記憶碎片裡的格鬥術只有宮家人能夠使用,而自己會使用這格鬥術,也就是說自己就是宮家的血脈,這麼說來,宮玄不久前發病時能夠確定自己的血液就是緩解隱疾的特定血液也說得通了。
「結論就是,蓮-卡洛琳,妳也是宮家人,而當初我的父親屠殺了整個宮家,然後拋下我和麗奈兩個小孩,帶著妳們離開。」說到這,宮玄的怒火提升到了最高點,他狠狠的踩踏蓮的身軀,絲毫不理會蓮因痛苦發出來的叫聲與掙扎。
宮玄不明白自己的父親究竟是為了甚麼,寧可為了兩個小孩也要拋下自己和妹妹,他一把抓起蓮,然後硬生生將她撞在牆面,牆上還因此出現了裂縫。
因多次的重擊與疼痛,蓮的視線開始模糊,他軟弱的雙手只能攙扶在宮玄掐著自己的手臂上,而宮玄意識到蓮快暈過去時又以手指用力戳中蓮的腰間,刺激的痛覺讓蓮瞬間清醒過來,肌肉的酸痛感也跟著清晰了起來。
「妳知道我妹妹,宮麗奈是怎麼死的嗎?」宮玄的眼神明顯的露出了絕望與憤怒。
他憶起當初與宮麗奈被拋下時的記憶,一個9歲多的孩子帶著6歲的孩子怎麼可能有求生能力?每天都在垃圾堆裡翻找著廚餘果腹,利用空罐接著雨水解渴,但這樣的日子不可能持續長久。
麗奈本身就是個體弱多病的孩子,突然要過著這種惡劣的生活品質根本就是朝著死亡邁步。
宮玄並不是沒想過能和公家機關求助,但自己的父親就是啟示錄公家機關的官員,而如今害得他們落入這絕境的就是他,這要他怎麼再相信啟示錄的人?可雖然說是這麼說,看著麗奈那消瘦的身子和發白的嘴唇,宮玄已經故不了這麼多了。
他注意到了兩名穿著白袍的成年男子,白袍的袖子上印著藍色的紋章,這樣的穿著與文章讓宮玄認出了對方是啟示錄裡的人員,他提起膽子攔住了兩人,並向他們說明了自己的遭遇並想向他們索取食物與水。
一開始兩名啟示錄的人員先是餔可思議的望著宮玄與麗奈,之後又露出了僵硬的笑容,說著要先帶他們去吃點東西充飢後再帶回啟示錄解決他們的困難。只不過其中一名男子卻看著麗奈動起了歪腦筋,一旁的同伴看見了他的表情後就知道他心裡的壞心思並推了他一下。
「靠!你真的很噁心!」
「不是,你也知道在那地方工作,面對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壓力總是特別大,癖好多少扭曲了點也正常吧?」男子用猥瑣的表情說著歪理。
那男人將躲在宮玄身後的麗奈牽到暗巷的深處,宮玄因不放心想跟著一起上前,但卻被另一個男子抓住,這時的宮玄才意識到事情的不對勁,隨著他的不安,麗奈的哭喊與掙扎的聲音傳了過來,在這之間時不時還會聽到男人制止麗奈叫喊而抽打他身體的聲音。
麗奈的聲音已經完全消失,只剩男人的喘息和呻吟似有似無的從暗巷的盡頭傳出來,過了半晌,男人重新整理身上的衣物並用手帕擦著額頭上的汗水,一臉滿足的走了出來。宮玄終於按耐不住了,他奮力掙脫抓著他的雙手,然後衝進巷子裡,而宮麗奈的慘狀讓他頓時頭暈目眩,凌亂的衣物,還有被抽的紅腫的臉頰,那因痛苦而扭曲的神情和停止的呼吸,兩股之間除了血液以外還混雜著白濁的液體。
以宮玄的年紀來說自然看不明白剛剛那名男子到底對自己的妹妹做了甚麼?但他知道自己的妹妹已經死了的事實,而且死得很慘。在他看著麗奈的屍體時,身後兩名男子的交談與嬉鬧聲傳進了他耳裡。
「靠!你把人幹死了?你這樣回去怎麼交代?」
「先把屍體清理乾淨吧,就說是半路餓死的就好了,反正他本來就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而且不是還有另一個孩子嗎?」
「傻子阿!就算宮家的屍體也很有研究價值,但活體才是最好的!你要我跟你一起背這個鍋我可不幹!」
"實驗?活體?宮家?研究價值?”
宮玄一個字都聽不懂,這究竟是甚麼意思?
“不是說好要幫助我們嗎?"
原本還想相信一次啟示錄,但卻換來這種結果,宮玄甚至將宮麗奈死去的責任壓到自己身上,不對,這不只是自己的錯,啟示錄的人也是,殺了自己的妹妹,宮麗奈的人......。
宮玄的血液開始躁動,他的皮膚傳來了灼熱的麻木感,褐色的瞳孔收縮成肉食野獸的形狀,皮膚若隱若現的出現了深藍色的獸皮,利牙與獸爪也都長了出來。這一瞬間,宮玄沒有任何理智,等他回過神來後,他的身體已經恢復正常,而兩名男子的屍體也都被撕的不成人形,自己的嘴上與口腔也染滿血腥。
這段記憶並沒有被宮玄說出來,年幼的他並不知道當時麗奈遭受的是甚麼?但現在都成年了,已經能夠推敲出麗奈當時究竟面臨多麼殘忍的痛苦,這讓宮玄無法開口。可即使是這樣,蓮也知曉了一切,那些記憶片段都不斷的潛進蓮的腦海,他的意識正在與宮玄的記憶共鳴,她不明白這是怎麼辦到的,但她確定這些記憶絕無半點虛假。
而比起記憶共鳴的原理,蓮更在意的是宮玄記憶中害死宮麗奈的兩面啟示錄人員,在盧恩病例報告裡看到的草寫紋章。在她看到那紋章時就一直覺得似乎在哪裡見過,但不管怎麼樣就是想不起來,而記憶裡兩名啟示錄人員身上穿的白袍就印有一模一樣的紋章,那是啟示錄生技權威的代表紋章。
不對勁,蓮在心裡翻騰許久,她了解到之所以會在病例裡畫下生技紋章多半是因為以前的職業習慣,那就代表盧恩和啟示錄的生技權威有工作上的關係。
但如果真是如此,宮玄為何會讓他待在狼犬這麼久?他不是非常憎恨啟示錄的人嗎?而且照他的記憶來看,他應該會非常排斥”實驗”,這個字眼,那地下室那些又怎麼解釋。
「宮玄…咳…!你和盧恩到底在計畫著什麼?」蓮嘶啞的質問對方。
「計畫?是我下手太重把妳打糊塗了?」
「地下室……,那些人體實驗,孩子們都被弄的不成人形,關於這點,你知道多少?」蓮切入事情的核心問道。
宮玄聽到這句話愣住了,但他馬上就露出憤怒的神情,臉上也佈滿青筋。
「那種骯髒的事情只有你們啟示錄幹得出來!」宮玄憤怒的咆哮,他正想再次將蓮抓起來,但蓮接下來的話打斷了他的話。
「你對盧恩了解多少?」
「什…什麼意思?」宮玄被這問題頓住了。
「生技權威,那個標章你還記得吧?我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但…盧恩和生技權威似乎有什麼瓜葛。」蓮繼續說著,她將在盧恩房內能看到的,以及地下室的事情都和宮玄全盤托出。
宮玄當然不可能相信蓮的片面之詞,但這確實讓他產生了動搖,他控制不住自己回憶盧恩在狼犬的各個舉動。而經過思考後確實也發現了幾個疑點,狼犬內總是不定期會有幾名孩童死亡,而狼犬內除了盧恩沒有誰有醫療知識。
盧恩的說法是戴蒙病毒的膨脹與半獸種的身分導致孩童不適應異變,也有些是藥物不適應導致惡化,體內基因的排斥現象導致的死亡,這些專業的解說宮玄都不懂。但他相信盧恩,就因為他是狼犬內唯一一位醫療支柱,也確實透過他的技術治療了不少人。
那麼問題來了,那些孩子的屍體呢?他從沒看過孩子們的屍體,原因是盧恩說他們的屍體與搶救時的藥物產生化學反應,會對半獸種造成極大的危害,所以必須採取火化,現場還必須只能他一個人。
最後的疑點,為什麼盧恩一個擁有醫療技術的”人類”明明可以在伊甸園成為一個醫生,但卻原因來到這資源不豐富的組織做事?
想到這些,宮玄的冷汗直流,他頓時感覺天花地墜,如此多的疑點他卻沒有質疑甚至連發現都沒有,到底是為什麼?
「宮玄,我理解你不信任啟示錄的理由了,看你的樣子,也對盧恩的事情不知情,但戰爭不能解決一切,快讓他們都停下。」在宮玄陷入自我審視的時間,蓮的傷已經恢復了大半,她試圖想勸說宮玄停止狼犬與秩序者雙方的打鬥。
「那怎麼行?」男人的聲音出現。
蓮和宮玄都因這突然出現的聲音為之一顫,他們並沒有察覺到任何人的氣息,而不管對方是誰,能夠在不被他們察覺的狀態下出現都表示對方是個麻煩的人物。
蓮正要轉過頭看看那聲音的主人到底是誰的同時,一個黑影已經向她撲面而來,此時的她雖然傷勢已經透過異能恢復一大半,但體力還是有些枯竭,這次的襲擊,她來不及躲!
“唰”
鋒利物劃破血肉的聲音讓蓮全身一振,再來就是血液湧至地面的聲音,滾燙的鮮血灑在她的臉龐。她瞪大雙眼看著眼前的一幕,這種景象,這種過程,還有這種無力感,她在校園內也經歷過一次,而現在,她再一次的體會到自己的無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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