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顏嬸見桂顏眉眼淡然無怨,便是心疼,猶豫著到底應不應該說出那些話。
「嬸嬸妳說,我可以接受。」察覺嬸嬸的欲言又止,她笑了笑,或許嬸嬸一直都是話憋不住的直性子個性,以前能為了她而忍著不在她面前和叔叔起衝突也是辛苦。
「妳爸爸現在和婚前交往的女朋友重逢了,他們在北部生活;至於妳媽媽則是在國外當志工,四處到偏遠國家接濟難民,這一直都是妳媽媽畢生志願,她婚前早就規劃好這些,後來被逼著嫁給妳爸爸。」1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lYiCDEt1r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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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顏嬸說得小心翼翼,生怕戳到桂顏傷痛,見她面色如常才自包中取出一疊信件,「這疊信件是妳爸爸每個月都會寄給妳的書信,到這個月我們都還有收到,但因為不知道妳住處,所以我都幫妳收起來了,妳放心,這些我們都沒打開看過;另外這一疊明信片是妳媽媽寄回來的,有時每周一封、有時每月一封,現在嬸嬸都把它們交還給妳。」
看著面前的書信和明信片,內心頓時糾結,想看又不敢看。
「我們就是將這些還妳,想不想看都沒關係,不要給自己壓力。」桂顏叔吃了一塊綠豆糕,還未吞下便讚道:「這綠豆糕真好吃!」
「你還好意思說我?自己還不是吃的那麼難看!」桂顏嬸無奈笑著,抱怨歸抱怨,還是拿著衛生紙幫他擦嘴。
桂顏笑著,看了看時間問:「也快中午了,叔叔嬸嬸留下來吃午飯嗎?我下廚。」
嬸嬸一聽,忙起身笑回:「嬸嬸來做吧!讓妳以後也能擁有『媽媽的味道』。」
「好,那我幫妳。」
四菜一湯很快上桌,叔叔聞香趕來,望著桌上菜色便是驚呼:「老婆妳的廚藝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
嬸嬸端來碗筷,「不是妳老婆廚藝變好,而是阿深準備的食材好。」
聽嬸嬸這樣說,她忍不住問:「阿深他是怎麼找上叔嬸的?」
「噢這個阿,」叔叔夾了一塊排骨說:「妳奶奶生前不是有個沒緣在一起的對象,阿深說是那位先生的朋友告訴他的,我和妳嬸嬸都還好奇為什麼那個朋友會有我們的聯絡方式。」
那位先生指的應該是陳爺爺,至於朋友……她突然想起搬入陳家時,陳爺爺有問過她叔嬸的聯絡方式,可陳爺爺現在不再人世,所以紅深問的人該不會是……梧容?
思即此,續想到叔嬸會這樣問,也就是說他們並不知道自己曾去陳家住過一段時間?她不禁鬆了一口氣,要是叔嬸知道的話又不知會讓他們多難過。
「桂顏?怎麼了嗎?」
嬸嬸的聲音喚回思緒,她避重就輕地說:「我和阿深都認識陳爺爺的孫子,可能是陳爺爺有留著你們的電話吧。」
怕叔嬸會問陳家的事,嬸嬸卻已將話題帶至紅深身上,「阿深說妳休長假來這裡渡假,原本入住的民宿卻突然不能繼續住了,所以妳現在都住在他這裡。」
桂顏遲疑應聲,怕他們觀感不好,忙解釋:「我和阿深妹妹一起睡。」
嬸嬸夾了一大塊魚肉到她碗中,笑著:「妳別擔心,我和妳叔叔很開放的,可以接受你們同居,而且你們也差不多要結婚了,有些東西也是要先試試看的。」
「妳這話什麼意思?」叔叔放下碗筷,質問:「有什麼東西需要先試試看?」
嬸嬸回答地理所當然:「個性、習慣、作息,還有牙膏是從前面還是後面擠、馬桶蓋是蓋上還是掀起來,這些都不用磨合嗎?」
叔叔剛鬆一口氣,卻反被嬸嬸逼問:「倒是你,剛剛那麼激動幹嘛?」
「我沒有!」叔叔大口扒飯,回答地含糊不清:「你不要自己腦補。」
嬸嬸嗤笑一聲:「我需要腦補?你的罄竹難書就夠我唸一輩子了。」
叔叔呈放棄狀態,「好好好,一輩子唸不夠,下輩子再繼續。」
餐後,她帶叔嬸兩人參觀觀光季,趁著空檔想找紅深,卻不見他人影。
「找阿深呀?」桂顏嬸見桂顏目光在人群中流轉著。
「他應該是去茶廠帶活動了,沒關係,沒有特別要找他。」
桂顏叔看著時間,「對了,我在網路上看有人分享從這裡再往山上開有一個很漂亮的景點,現在時間也不晚,我開車帶妳們上去看看。」
「好,我們以前好像也沒帶桂顏出去玩過,趁這個機會來補一下!」桂顏嬸勾著桂顏的手,望著她的目光有著屬於媽媽的慈愛。
桂顏雖是不太習慣被嬸嬸勾,卻也沒有放開,心中暖暖。
桂顏一家回來時天色已晚,用過晚餐後,叔嬸將她送回家,下車前忍不住問:「叔嬸你們要不要留下來多玩幾天?」
叔嬸相視一眼皆笑,「那當然要,我和妳叔叔都退休了,現在也沒事做,我們會在這裡玩幾天,也能多多和妳相處。」
叔叔附和:「難得有這樣的機會,我們當然要好好珍惜,而且阿深也幫我們找好民宿了,就在前面一點而已,名字很不吉利的那間,叫什麼獨居老人?」
「我還寒冬送暖哩。」嬸嬸笑著:「我們就住在那間叫『獨居』的民宿,妳隨時都可以來找叔嬸喔!」
桂顏跟著笑:「好我知道了,今天謝謝叔叔嬸嬸,玩得很開心!」
「哇哎呦,人家桂顏都沒哭,妳怎麼又哭了?」桂顏叔見老婆又淚眼相對,玩笑:「妳更年期不是都過了嗎?」
想當然這話讓桂顏嬸氣到不行,兩人鬥起嘴來互不相讓,桂顏好不容易才將兩人勸回去。
紅深還沒回來,她將叔嬸交給她的書信收上二樓,洗澡後躺在床上滑手機卻是心不在焉,餘光不由自主飄向床頭櫃上的信件,她拋開手機,起身盯著那些,終還是拿起,翻開放在最底的明信片。
明信片上的照片是一對母女,看起來是一對母女,她們瘦骨如柴,母親將手裡一塊乾癟的麵包遞給小女孩,而小女孩卻是閉著嘴不肯吃,反要母親吃。
照片拍得生動,令人動容。
桂顏將明信片翻面。
『致:我這輩子無法割捨的摯愛,我的女兒。
我知道我沒有資格這樣這樣叫妳,但當我看到這個畫面時,我真的很想妳,我的女兒,桂顏。
請原諒我這個自私的母親終究沒有勇氣見妳一面,只能透過這封信表達我對妳的思念。
我不敢奢求妳的原諒,因為我知道再多解釋都無法彌補我這個沒有盡到母親責任的事實,唯一的請求只希望妳能偶爾看看我寄給妳的明信片,讓我不管在哪裡都能有個掛念。
希望妳一切都好。』
明信片日期是十年前,卻看不清月日,滿眶的淚暈開了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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