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紅深與桂顏兩人倒也相安無事,紅深每日依然會準備好早餐再去茶廠工作,晚上也會帶晚餐回家,只是兩人的對話屈指可數。
桂顏倒也不生悶氣了,就只是難以面對紅深;至於紅深,他是想解釋卻又想不出該用什麼方式,雖然在腦中想了很多種說法,卻害怕越描越黑。
哎,他該不會是真如青淺所說,來山上生活太久所以智商降低了?
「我今天準備的是牛肉燴飯和番茄羅宋湯。」見桂顏走下,紅深將碗盤取出,朝她溫然一笑。
桂顏望他一眼便垂眸道謝,默默走向坐位,拉開座椅然後坐下。
這幾日總是這樣,他向她介紹晚餐內容,然後就各自安靜用餐,餐後她幫忙洗碗,最後互道晚安,她開始受不了這樣的僵持,不禁想著是不是應該先主動聊些什麼好打破僵局,直至她吃了第六口飯後,終於下定決心啟口,然而才剛說了『你』字──
「妳──」紅深異口同聲。
兩人抬眼對視的目光均是訝異,桂顏立即將目光移開,輕聲說道:「你先說。」
紅深放下湯匙,望著桂顏啟口:「其實我是想對妳說──」
「二七!」一聲呼喊自客廳傳入。
紅深轉頭望他正端著裝滿燴飯的大碗公走來,「你是怎麼進來的?」
「二七你這語氣也太冷漠了!」青淺抱怨幾句,轉而向桂顏說:「七妹!你看看你家二七!妳知道他這幾天完全都不理我,連話都不願意跟我說……」
此話一出,紅深無奈,這傢伙現在是又要演哪齣。
桂顏疑惑反問:「七妹?是在叫我?」
青淺點頭,還疑惑著桂顏怎會不懂,後才恍然大悟:「啊對!妳應該不知道這個,這是我和二七的小默契,他會叫我的女朋友為九妹,而我則會叫他的女朋友為七妹。」
桂顏驚訝,他現在的意思是──她是紅深的女朋友?
紅深望她,唇角揚起淺淺笑意,而再望青淺的目光已是無波,「這是你單方面的想法,並非我們之間的默契。」
青淺在心底偷笑,面上卻佯裝氣憤地向桂顏說:「七妹妳聽聽二七說這什麼話?什麼叫我單方面的想法,他這意思不就是他並不承認妳是他女朋友嗎?」
「李青淺。」
青淺頓時有種被紅深千刀萬剮的感受。
桂顏雖沒被紅深目光中的餘刀給刺到,心口卻有些疼,她本就不是紅深的女友沒錯,青淺這樣說也沒什麼能傷害到她的地方,可為什麼當他說到紅深『並不承認』的這幾個字時,她竟異常難受。
青淺真是憋笑憋到要內傷了,二七這小女友也太可愛,和前七妹有如天壤之別,只能說這二七來山上生活久了不僅智商下降,竟然連口味都變了這麼多?
不過說到口味…...青淺心思一轉,說:「二七你可不要辜負七妹,你忘了還是七妹讓你能重新喜歡吃咖哩的。」
咖哩?聽青淺的意思是紅深以前不喜歡吃咖哩?可是紅深不是說咖哩蛋包飯是他和青淺的童年味道嗎?不對……青淺說的是『重新喜歡』,思及此,她望向紅深。
「李青淺你是吃飽撐著還是還沒吃飽餓著?」
紅深的這句話竟讓青淺笑得像是中邪,好不容易止住笑意後,朝桂顏說:「七妹妳聽得出二七這是用猜謎語的方式在罵髒話嗎?要不七妹妳猜猜看,答案是兩個字。」
「不只兩個字,看你是要三個字、五個字還是七個字我都可以送你。」此時紅深的眼中已不是單純能射出飛刀那麼簡單了,那刀刃上結了層冰霜,令人不寒而慄。
「哎呦哎呦,」青淺眼珠子簡直要掉出眼眶,驚道:「你這個品學兼優的資優生居然會說出這麼沒品的話!」
紅深冷眼以對:「我也沒說三個字、五個字、七個字到底是什麼字,怎麼就成為你口中沒品的話了?」
青淺不甘示弱,「好阿!那你就當著七妹的面說說你的三個字、五個字、七個字都是什麼意思?讓七妹聽聽到底是不是沒品的話!」
紅深冷哼一聲, 瞥了一眼青淺,用眼神反問:『你以為我不行?』,而青淺大方接過他的眼神,向他挑了挑眉,靜等好戲。
紅深唇角微揚,啟口說出他的回答:「三個字:桂花紅;五個字:桂花配紅茶;七個字:天作之合的搭配。」
桂顏回望,不禁猜想著他這是單純稱讚桂花紅茶,還是意有所指?
青淺不禁搖頭嘆氣,還以為二七能好好把握這機會,借鏡古有七步成詩而來個今有七字告白,但聽聽他講的是什麼?這種似是而非的暗喻,他該不會還自以為浪漫吧?他反諷:「哇二七你這謎語出得不錯,連我都能聽出答案,七妹妳說是吧?」
被點名的桂顏也不知該說什麼,只能回以一抹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
「你來找我應該不是為了猜謎吧?」紅深將話題引開。
青淺這才想起正事,將大碗公放在餐桌上,坐於紅深身側,正色道:「我聯絡上那個地主了。」
紅深一聽,忙問情況,青淺說:「之前我們不是一直無法聯絡上那個地主嗎?後來我找朋友聯絡到,我朋友說那個地主並非不想賣,只是沒有足夠的誘因讓他賣,那地主還讓朋友轉告我,若我們真有意買下他的土地,就請拿出足夠的誠意。
這是那地主的名片。」說完,他自懷中取出一張名片遞給紅深。
桂顏目光緊盯,想看名片上的名字,之前便猜測紅深想買下的那塊土地是陳爺爺留給梧容的,現在答案近在眼前,她屏息以待。
可惜紅深並未念出名片上的人名,反倒若有所思,「誠意?這麼聽起來是不滿我們開出來的價錢?」
「想了那麼久原來只想到這個。」青淺笑說:「我還以為你會發現這個地主的名字和我們很有緣份呢。」
桂顏一顆心被提了起來,全神貫注等著紅深的回答,卻見他依然思考著什麼,顯然不將青淺的話放在心上,她正糾結著該怎麼不著痕跡地得到這個答案的同時,青淺的下一句話便證實了她的猜測。
「你不覺得這地主的名字念起來很像烏龍嗎?」青淺全然未覺桂顏異樣反應,又玩笑了幾句:「而且和桂花也很搭,你剛剛對七妹說的七字告白……啊!是謎語才對,失算了喔!」
見桂顏一臉狀況外,青淺瞪大雙眼,「不會吧?七妹妳聽不出來剛剛是二七在向妳告白?」
紅深用眼神示意青淺閉嘴,向桂顏歉道:「抱歉,桂顏,青淺他開玩笑的。」
桂顏笑笑隨口應付,「那你們慢慢聊,我先上去了。」
見桂顏走上樓,青淺低聲質問:「二七你到底是有什麼問題?我真的看不出來你是不是真的喜歡人家!」
「青淺,我最後再說一次。」紅深警告:「我和桂顏的事情我自己有分寸,真的不需要你操心,再說你來這裡的目的也不是這個。」
對於紅深的堅決態度,青淺也有話要說:「二七,我也只是出於好意,我就是想讓你能好好把握這段感情,讓你能徹底忘掉上一段。」
紅深這才發覺青淺誤會了什麼,反問:「你該不會是認為我這幾年來的單身是因為還忘不掉上一段感情?」
青淺點頭,「對阿!不然你怎麼可能會單身那麼久,要不是因為你這茶廠都是些老男人,我還想說你該不會是因為被女生傷害過所以『轉性』了。」
紅深無言以對。
而先前已先上樓的桂顏其實並未回房,而是貼在樓梯間的牆面上偷聽,待樓下兩人談話漸少才走回房間。
躺在床上還想著兩人說的那些,紅深說的『你該不會是認為我這幾年來的單身是因為還忘不掉上一段感情?』這句到底是因為想顧及自己顏面才故意這樣說還是真的已經不在意了?
哎,想來想去也毫無頭緒,算了……她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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