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一師喝令一聲:「扎根!」
聲如驚雷,這是練武的訊號,成一師萬年不改,可說是教武前的習慣,是威示更是警醒,成無咎乍聽之下忙起身端起架子,緊趕著收拾起散亂的心神,試圖提振精神扎好馬步來。無咎心裡明白按父親的脾氣不札好馬步可不行,畢竟千里之行始於足下,這是學武的第一步,是父親念茲在茲所謂的基石,拋開打高空而言,如果扎不好的話,等一下肯定挨一頓好打不說,不給晚飯吃不是沒有可能,到那時豈是慘字可以形容,然而無咎昨晚看小書看得晚了,心神至此仍有些倦怠,一口氣提不太上來,只能放在丹田裡暫時溫著。於是札馬步的架勢是有了,不過架子上只有蛋殼沒有雞蛋,空空的。無咎沒得選擇只得裝起模樣趕鴨子上架,挺胸調息,開步下沉,緊腹正身,束拳收至腰際,此刻他將眼神投向父親,示意自個兒準備好了,隨時可以受教。
成一師點頭,抽出刀來,揚聲說道:「看好了。」
所謂的三刀法並不是三把刀,而是使用一把刀對戰,顧名思義刀法僅有三招,攻、守與且攻且守,再從三招裡自然演變出成千上萬來,要的就是僕素紥實,要的就是巧勁下的威力。行走江湖講得是實用,搞不了登堂眩目的講究,生死之間沒那麼多花招,只要出手就務必要殺傷對手,取其性命倒在其次,以傷敵為主,須知傷敵幾分方能減損敵傷己之力道幾分,首先讓自己不敗,取得有利地位後好宰制對手,牢牢掌握場面。
成一師使用的刀,名為黑刀,江湖奇才古怪子所鑄,如何取得此刀成一師半字不露,從不言說,據說古怪子趁天地無光時鑄鐵成形,在烈焰沖天之中取捨毫分,煉石精鐵加上不明黑石與人骨打造合成,取用的人骨十分講究,需習武之人死去十年左右的屍骨才行,非高手不取用,所以刀身消黑,惟內斂消黑之中猶散發陣陣幽冥之氣,令人不寒而慄,刀身紋理如火,轉刀間可見百龍盤旋刀身,揮刀之時宛若群龍飛舞而出,噴火馳逐。一柄寶劍,刀幽幽,寒冥冥,殺人不沾血。因為此刀幽冷孤寒,非光明至性之血性男子不能配之,否則冷入脊髓非當持不了刀,亦有死於寒症的可能。無疑,成一師就是可配此刀的血性男子。
只見成一師從丹田提氣,凝而上升至肺腑之中,頓時紅光滿面,隨之將氣下於掌內緊握,蓄勢待發,滿面的紅光換成了鐵黑色,抽刀而出乃是三刀法裡攻招中的起刀式,要的就是出奇不意,要的就是雷厲風行,成一師大喝一聲,先聲奪人,他鬆掌用食指將刀從刀鞘內瞬間彈出,彈指的同時將氣均勻置於黑刀鋒刃之中,所以出刀之際自帶一股無形刀氣,在半空中旋轉更見威力,二丈之內可傷人於無形,緊接著躍起在半空中接刀,將刀尖對準想像中的對手,以飛鷹撲羊之勢由上向下直殺對手腦門,一擊未中落地時趁勢未消重整旗鼓,一步三丈步步朝對手奔去,劃出十字的刀風,豎刀橫掃,不顧生死的勇往直前,敵手的上盤有破綻就攻上盤,下盤有破綻就改攻下盤,恰似亂軍之中一馬當先,直搗黃龍,攻招凌厲狠辣,不計生死,講求快與猛。
成一師迅速收刀入鞘,吸了口深氣,緩一緩轉身朝無咎說道:「咎兒這就是三刀法裡的攻招,接下來為父演一演守招,看好了。」
成一師再提氣,彈刀至身前,旋轉黑刀,以刀運氣,以氣運刀,借力使力連綿不絕,值此黑刀不成黑刀,像是圓形黑盾更像無止境的黑色旋渦,既讓人駭於刀氣不敢逼近,又讓人查探不了出刀的方向與瞬間,使人無從防備,同時間在旋轉之時黑刀亦在等待出手的機會,黑壓壓的黑氣漸成一堵堅實的黑牆,喝!雷閃電鳴間,黑刀劃破黑牆,刀氣先出黑刀緊隨突劈而出,才凝聚的黑氣馬上消散。
成一師大聲說道:「這是守招,看清楚了,且守且攻就在眼前……」話音剛落,成一師再次旋起黑刀,踩起奔牛步直攻向前,忽右忽左,看似後退,其實向前,既攻且守,變幻莫測。轉眼用橫掃千軍之勢,在不可收之境收勢入刀,氣歸丹田如百川入海,剛才的波濤現下都成無漪靜水,黑冥冥一股幽氣在封刀時刻,匯入鞘內當下無蹤。
成一師道:「咎兒,這三刀法你看得如何?明白其中的門道嗎?」
成無咎才絞盡腦汁剛擬完腹稿準備回話時,突然幾聲拍掌從空凌下,傳入成家父子的耳朵裡,雙雙將視線投往音源處,定睛一看,居然是個穿白衣的小姑娘,約莫十四、五歲的模樣,坐在大樹上的枝幹上,兩腳晃蕩,兩手則忙著拍掌,那小姑娘嘴裡還含著莫名笑意,似笑非笑的難以捉摸。
小姑娘拍掌說道:「果然不是吹牛,江湖上有名的三刀法不虧是三刀法,既狠辣又詭密難辨,好,不過三刀法再好也好不過你那柄黑刀,真要我說黑刀肯定比三刀法好上更好。」話中有話似有弦外之音。
成家父子各有心思;無咎滿腹疑問,為什麼小姑娘坐在二十丈高的樹上,說的話又讓人摸不著頭緒;成一師則是外表鎮定內心卻暗自詫異,自詡武學修為高的自己為什麼沒察覺到她的存在,僅僅十四、五歲的小姑娘竟有如此手段可以在自己眼皮底下隱藏痕跡……
---江湖未完,待續---
一個江湖各自詮釋,樂趣就在其中。為什麼江湖如此吸引人,我想就在它的快意恩仇。希望我的江湖你們會喜歡;你們的喜歡是我創作的動力,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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