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山會盟在三個月後,成一師選擇捷徑便道,排除了官修大道,如此時程約莫縮短至二個月,這樣的選擇有其用意;一來早日抵達華山的話,父子倆可以有充裕的時間與天下英雄交流;二來雖然路途較官道顛簸許多,然而離開官道才能更貼近江湖,才好讓無咎見見世面。
風塵僕僕行了五天,馬車大白天馳騁在僻靜的鄉道上揚起陣陣塵灰,前幾天飄了小雨,氣候還算宜人,然而今日不同往日,隨著近午時分溫度陡升,日頭炎炎,曝曬下車內宛若洪爐,無咎這公子哥生活安逸慣了,耐不住燠熱頻頻告饒,成一師也明白此時不適合趕路遂命成旺找一處茶攤歇息片刻,躲躲毒辣的太陽。不一會兒馬車緩緩停在一處茶攤上,茶攤用簡陋的竹子和茅草交互搭蓋而成,裡頭有座冒煙的灶臺又擺著四、五套桌椅,在道旁立根長竹,竹上高掛大大的「茶」字布牌,就算是開張營業了。繫好馬車,三人走入茶攤內,攤主是個滿臉鬍鬚的壯碩中年男子,他正從鐵鍋內撈出大豬頭來,十分俐落地切開頭骨取出眼窩和豬舌,片好依序放入木盤之中,霎時香味四溢,無咎饞得肚子鳴叫眼裡放光,恨不得吞下整顆豬頭。
攤主見到衣食父母上門,放下手上的活,笑呵呵的緊趕著上前招呼道:「啊呀,客倌大熱天的趕路辛苦,來本店休息片刻,這時間剛剛好讓您趕上了,瞧,咱這豬頭肉滷得恰到好處才剛起鍋,鮮嫩多汁不說,甜辣滋味吃過的人沒有不稱讚的,要不,給您上一盤?」
無咎:「爹,吃一盤吧~」
成一師搖搖手:「店家,涼茶怎麼賣?」
攤主:「一壺十文錢。」
成一師:「那就來一壺涼茶吧。」
無咎眼巴巴望著熱騰騰的豬頭肉,沒想到該到嘴裡的豬頭居然長翅膀飛了,換來的是一壺涼茶,這可沒法塞牙縫啊,無咎失望的神情溢於言表,屁顛顛地跟在成一師和成旺的後頭擇了一桌坐了下來;成一師刻意選擇此桌因為坐在這裡不僅可以眼觀灶臺與馬車,而且任何風吹草動都不會放過,這就是道地的老江湖人。攤主笑笑退下準備涼茶去,成旺卸下包袱從裡頭取出三顆饅頭,分給了成一師父子倆。沒肉吃盡啃沒滋沒味的乾饅頭,無咎邊吃邊顯露出滿臉的不樂意,礙於父威不敢發作。
很快的涼茶端了上來。待攤主退去後,成一師先倒茶至杯裡,眼神掃過茶湯的顏色與梗葉的狀態,端起茶杯的同時嗅聞了一下,動作迅速毫無遲滯,為的就是不讓攤主發現因而打草驚蛇。成一師心裡已明白七、八分,茶裡有蒙汗藥,雖然份量不致死卻能把人暈睡過去,這裡是專門打劫過客的黑店,輕者劫財,重者把人殺了剝皮做人肉包子亦不是沒有可能,成一師行走江湖,這不是第一次遇到也不會是最後一次。成一師仰頭作勢喝下的瞬間將茶湯全倒入袖袋內,手一鬆一放間,用內力將袖裡的茶湯化作蒸氣,輕輕一揚揮發而去。見無咎喝起涼茶也不阻止,成一師存心要無咎吃點苦頭,要他上踏入江湖的第一堂課,「江湖險惡,人心難測」。而成一師已準備好要出手教訓惡人。
豈料無咎自毒蜂螫過早百毒不侵,何況是眼前不入流的蒙汗藥,只見他喝了一杯再一杯毫無異狀,惟一不適的是無咎心不甘情不願啃著乾硬饅頭後的牙疼,這讓成一師感到訝異,暗思如此下去肯定壞事,黑店如果不現出原形要怎麼釣出背後團夥,又如何能師出有名一網打盡的收拾黑店,為免之後還有人受害,成一師於是用溢出的茶湯水在桌上寫下了兩個字「裝睡」。「裝」字還沒寫完,噗通一聲,成旺忽然昏昏沉沉的睡倒在桌下,無咎本不明白父親寫這兩字的用意,但看到成旺被昏了過去,先是驚呼,緊接著聰明如他很快的心裡也就敞亮起來了。見無咎「昏睡」過去,成一師跟著昏厥趴睡在桌上。
攤主見狀,吹了口哨,四個人從林蔭處鑽了出來,五個拿著刀械棍棒的匪類靠近無咎三人。
瘦男子:「大哥,這些軟腳蝦一弄就倒了,你還叫我們準備好傢伙打算火拼咧!」
「是啊。」「真沒卵用。」
被叫大哥的攤主說道:「小心駛得萬年船,咱看這人身上帶著刀,以為是個江湖行貨,沒想到這麼沒用,真是人不可貌相啊,罷了罷了,把他們身上和馬車上值錢的剝了。」
矮男子:「那這三人怎麼辦?」
攤主沒有說話,目露凶光用手在頸子前比劃,四人抓著器械會意的朝無咎走去,準備結果三人的性命。說時遲那時快,成一師忽然彈起身子,用腳踢踢無咎道:「保護好成旺。」成一師隨即抽起黑刀朝四人掃去,無咎則是掄其短刀,挺起身子在昏睡的成旺前作勢打架,如果面對能手無咎必然只有待宰的份,然而對付眼前的潑皮惡漢無咎尚有自信可以應戰一個,事實上一個都應付不到,因為五個全被成一師收拾了。
無咎將仍在昏睡的成旺放在馬車上,成一師則把五名匪徒綁在樹下,在其面前晃了晃黑刀。匪徒見狀害怕極了齊聲求饒:「大俠饒命啊~」「我不敢了,以後一定好好做人,別殺我。」
無咎:「爹,放了他們吧,他們肯定有苦衷。」
成一師:「我不殺你們,我把你們放了,你們好自為之,你們如果繼續做惡多端自有天來收拾你們,。」說完駕起馬車與無咎一道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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