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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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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問題讓小泉一有瞬間的怔愣，她沒有辦法理解對方這個問題的含義，更沒有辦法猜透對方究竟在想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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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既然不是一個需要她性命的問題，她也不必藏私。那個處心積慮想要追殺她的惡魔如果想要殺死她，根本也不會派出一個完全不認識自己的殺手來，這不是傻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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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此，小泉一半是警惕半是疑惑的看著對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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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人亦沒有催促女孩回答，最大的動作就是再展開一層結界然後坐在上面。在小泉一看到他又展開結界時又狠狠地被嚇了一跳，連屬於妖獸的虎牙都沒有被掩飾地露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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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再觀察對方幾秒，才緩緩收起自己的利爪，幻化回人類的模樣：「……我是狐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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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回答也算可圈可點，她並沒有欺騙對方，只是選擇掩蓋許多驚人的背景，她沒有必要將自己的身世全部招供出來，要是對方懷有壞心思，她又無法阻擋，反而讓湘靈山遭受到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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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許是血緣的關係，出生於湘靈山的狐妖都非常忠誠，寧願讓自己玉石俱焚也不願讓湘靈山受到一絲威脅。尤其這個忠誠格外對嫡系一脈特別有效用，或許旁系可以隨著修為的增長來打破這樣的“詛咒”，嫡系卻永生不得如此。但也因為這樣，嫡系一脈的妖力永遠是凌駕於旁系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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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烏森有著同工異曲之妙，每代的繼承人都是由土地所選擇，因而賦予強大的力量，然後保護這塊土地。只是湘靈山的束縛比烏森強出太多，畢竟是歷經兩千年的土地，終歸來說也算個前輩。只會強不會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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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對於她的回答有片刻的沉吟，卻也沒有反駁什麼。半個時辰悄悄度過，小泉一的臉上佈滿了不耐，她雙手環胸等著對方下一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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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她的等待是值得的。對方總算拋出第二個問題：「妳的本體，是人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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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蛤？我沒聽錯吧？」女孩挑起柳眉，一臉鄙視地看著對方，嘴裡絲毫不留情：「我都跟你說我是狐妖了，然後你問我我的本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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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我的意思是，妳平常的形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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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人類，只有在動用妖力的時候耳朵還有尾巴會露出來。」這沒有什麼不能承認的，在剛剛的對戰中，雙方都把彼此的狀態、戰力都摸個七七八八，對他說謊還有可能額外生事。小泉一可沒有那麼多的精力跟對方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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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妳多多少少也算是個混合妖了。妳的家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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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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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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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家人這種東西。」女孩的聲音比以往還要來的沉，她的表情在頃刻間變得難看，連身後的空間也被她隱隱約約的妖力扭曲，「早在很早之前，我就已經沒有家人這種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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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女孩又準備再度暴走，男人只是輕嘆了口氣。對於這種事情他碰過的還少嗎？以後怕也是只會多更多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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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用食指搔了搔下巴，好似在思考什麼重大決定似的，又再度不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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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妳覺得沒有家人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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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語氣斷續，話題卻引起女孩的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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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到底還只是個七歲的小女孩，對於很多事情也處於懵懂好奇狀態，只是連續幾年的追殺壓迫導致她性格壓抑、神經質，並不代表她真的什麼都不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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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泉一的眼睛睜著很大，瞳孔倒映的是萬物景色，屬於春天的花朵凋零，桃色花瓣隨著徐徐的微風晃動，她伸出右手讓掌心去接那片桃花，它安安穩穩地降落，然後無聲歸屬在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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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她第一次仔細觀賞湘靈山以外的景色，她活過的歲月裡，有一半都是處於不美好、殘忍的處境，小泉一沒有任何閒情逸致去做這種無聊的事情，在以往、能保住性命都算萬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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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並沒有覺得等待的時間太長，反正對方也沒有想要攻擊她的意思，那她乾脆就利用這個片刻來偷偷放鬆一下，這樣不算作弊吧？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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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泉一將手裡的花瓣撕成一半又一半，然後蹲在地上用手挖開大地的土壤，屬於青草的味道撲鼻而來。是雨後的味道、女孩的耳朵又悄無聲息地冒了出來，甚至還抖了兩下，她沒有辦法很精準地控制自己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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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面的男子看到這樣的狀況，似乎下了最終決定。於是邁開腳步朝著女孩的方向前進，小泉一也不是不知道他的靠近，所以指尖又輕輕地露出利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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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墨村正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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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是墨村家的。」女孩的聲音很淡、很輕，她的回覆沒有任何的訝異，彷彿只是在說午餐吃了什麼那樣雲淡風輕。她將被撕成碎片的花瓣埋進土裡，希望來年春天這裡可以長出一株小樹苗。小泉一拍了拍雙手：「你也不用覺得新奇，也不要覺得好奇，我知道的並不多，但我知道你是墨村家的結界師，就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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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了想，最終還是沒有將“你不是正統繼承人”這句話說出口。這樣強大的人會背井離鄉自行闖蕩，那肯定是對家族心懷不滿，要是隨意提起，搞不好對方還跟自己置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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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我所知，結界師不應該是保護烏森之地嗎？就算天職是消滅妖怪，也不至於大老遠將我消滅吧。」到底來說，小泉一還是不滿的：「我又沒有惹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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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的對談讓她對於人類語言的掌控又更深一步，她很少有個能說話的對象，所以就算是拌嘴她也不願意放過這次的機會：「你找我到底有什麼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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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墨村正守先是愣了一下，爾後溢出的笑聲是苦笑的：「我想妳是搞錯了什麼，我一開始可沒有攻擊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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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妳上來就先給我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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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某隻小狐妖總算是聽明白了，敢情剛剛戰鬥被虐這件事情都是自己自找的。小泉一的小臉在瞬間變得通紅，就連說話也與剛開始交談一般變得斷斷續續：「……那你……也可以，不要……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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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知道這樣的話著實是個馬後砲，但她也不想承認自己的失誤。小泉一心虛的聲音又飄出來：「害我打了一場沒有意義的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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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妳想打有意義的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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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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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了自我介紹。我叫墨村正守，這個剛剛已經提起過了，順帶一提，也是剛創立的隊伍夜行的首領，夜行的目標就是保護重要的人與土地，但絕對不能肆意傷害同伴。」墨村的嗓音低低的，聽下去非常穩重，也足夠讓人心安：「我相信妳也有同樣的想法。所以我想正式邀請妳來夜行，裡面將會有妳所重視、重視妳的夥伴，妳也可以認定他們就是妳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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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人……」這兩個字的份量過於沉重，小泉一將這個詞吞吐在嘴邊，神情變得有些呆滯：「我真的……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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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可以。」墨村也加入“埋葬桃花辦”的行列，他的手頓了一下，語氣微微上揚：「那麼就這樣說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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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迎加入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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