眩光劍「佩姬」 - 眩光劍「佩姬」-71　魔女的誘惑

　　謝維圖拉爾家族裡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有些心理或是情緒問題，它們無一例外都可以追根溯源到一些緣由或是起因，就像父親塔科特的自卑源自於爺爺羅倫特長期對他的否定，表妹伊莎對於特定人士充滿獨佔欲的理由是艾格文伯父對她的視若無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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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要在充滿缺陷的環境裡站穩腳步確實是需要一些執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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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一點上，自己跟謝維圖拉爾家族裡的其他人是一樣的，盧克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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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盧克討厭自己，討厭優柔寡斷的自己，討厭表上裝作一派隨和，其實總是隱隱約約在瞧不起別人的自己，討厭憑藉著自己的無所不能取得了優秀成績，卻總是在關鍵時刻習慣放棄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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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盧克被人稱為奇蹟之子，奇蹟之子的概念是同一才能在一名個體上的複數顯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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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盧克擁有的才能只有「劍」，然而這柄劍確在檢定石的映照下重複曝曬了五次，擁有五柄劍的奇蹟之子，狄波盧奧瑪建國以來唯一的奇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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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是被劍所眷顧的，不只是劍，任何可以為了劍發光發熱的才能都受到了劍的庇祐以及支援。例如超乎常人一倍以上的身體素質，又或是無懈可擊的反射神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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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優秀的資質令盧克很小就體會到了自己的無所不能，也對所謂的「鍛鍊」興趣缺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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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努力是無法和才能抗衡的，盧克心裡清楚，畢竟除了自己之外，被爺爺羅倫特嫌棄到一無是處的老爸就是由於缺乏治理土地的「才能」，才會整天為了自己的無力唉聲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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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盧克討厭那個只要稍稍碰觸到「界限」就會選擇放棄的自己，儘管自己身上的「界限」已經近乎別人眼裡的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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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總是半途而廢的自己唯一堅持下來的執著是劍，劍會回應他，劍會鼓舞他，劍會為他持之以恆的努力獻上喝采，令盧克確認自己的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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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自己並沒有大家想像中的那樣完美，半途而廢才是盧克這個男人的本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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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盧克在空無一人的老家宅邸後院練劍、在飄著雪的庭園赤裸著上身練劍、在一家和樂融融的過去裡練劍，在心愛的佩姬注視下練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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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佩姬失蹤了，佩姬不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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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俏皮的佩姬、可愛的佩姬、早熟的佩姬，佩姬的一舉一動都是那麼的迷人與討喜，令盧克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有戀童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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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好伊莎的存在令自己確信了沒有，並且讓盧克明瞭自己其實超級討厭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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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佩姬跟謝維圖拉爾家裡所有人一樣都有著一定程度的心理疾病，而且困擾著佩姬的精神問題令盧克感到親暱卻又充滿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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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因很簡單，明顯到任誰都有辦法一眼就看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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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佩姬討厭她自己，比誰都還要討厭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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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佩姬討厭自己的理由卻誰也找不出來，本人似乎也從來都沒有意識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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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家裡其他人不同，佩姬是在備受呵護，充滿愛的環境下成長，正常在這種情況下長大會成為刁鑽蠻橫的小鬼，類似的例子自己已經在王都耶格凱爾看得多了。可是聰明伶俐的佩姬非但沒有長成那副惹人厭的樣子，反而還體貼入微，溫柔善良到像是個沉穩的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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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教佩姬練劍時，她隨口而出的那句『自己喜歡的事情，不想被人隨意的對待不是理所當然的嗎？』，盧克一輩子都無法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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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歲的孩子怎麼有辦法成熟到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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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這樣一來，佩姬討厭她自己的理由卻又讓人更加無法搞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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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名女孩總是以失敗作為前提在採取行動──沒錯，以失敗作為標準，簡直就像提早為自己準備好退路一樣。另外，同年齡孩子應有的好勝心在佩姬身上也完全無法找到，永遠都是一副隨遇而安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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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初佩姬在決定要和盧克學劍時，自己曾找過繼母塔米雅討論過這個問題，當時塔米雅在歪過頭沉吟片刻之後，只是露出了淡淡的笑容豎起食指說句「放心，我有魔法！」就掉頭離去。現在，不知道塔米雅口中的魔法發揮了作用沒有，佩姬又是在自己不知道的某處過著什麼樣的生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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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年在漫天大雪裡持續揮劍，蒸騰的熱氣將所有飄近自己的雪花通通化作白茫茫的霧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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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盧克必須坦承，自己一開始是為了戲弄佩姬而故意誇讚她的外表的，看似沉穩的佩姬只要一被稱讚美貌就會變得驚慌失措，那紅著臉不停糾結的模樣實在是可愛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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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日積月累下來，盧克注意到了，自己讚美佩姬這件事能在一定程度上緩解妹妹對她自己的自我厭惡，因此自己增加了讚揚的次數與力道，並盡可能地讓佩姬知道她有資格擁有與之匹配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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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盧克淪陷了。沉溺於佩姬的溫柔與體貼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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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戲弄女孩的人最終被女孩反過來所戲弄，就像是騎士與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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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錯、佩姬是自己的公主，是盧克的公主，是必須用盡一生呵護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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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盧克抽出了懸掛在腰間的第二把劍，他將漫天飛舞的雪花通通都當作了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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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年還記得與佩姬告別的那個夜晚。他鼓足了全部的勇氣要讓女孩知道自己的心意，儘管在內心深處覺得自己完全配不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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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困擾她許久的自我厭惡解決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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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次再見到佩姬，自己要使盡全力讓她明白，她其實沒有必要那樣厭惡自己，像這種對自己充滿憎恨的事情，留給別人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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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持續揮舞著劍的青年周遭，閃過了一道又一道象徵著覺悟的銀白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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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盧克的劍舞、盧克的愛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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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伊莎翻找到摯友佩姬留給自己的信，那已經是佩姬離開謝維圖拉爾領三個月以後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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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信的內容很簡單，意思大抵上是指為了釐清與找出殺害塔科特與塔米雅的幕後黑手，她必須前往王都尋求盧克的協助與支援，同時希望自己能等她兩年，並祈求兩年之後自己跟她仍舊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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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佩姬自顧自地寫了很多，可是關於詹的事情卻一個字也沒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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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莎心想正是因為佩姬比任何人都清楚詹對自己來說有多重要，所以才刻意閉口不談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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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莎將佩姬為自己特地留下的信撕個粉碎，信賴的摯友在關鍵資訊上選擇對自己隱瞞這件事令她感到沉痛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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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陷入憤怒的伊莎砸爛了自己和佩姬共用的寢室裡頭所有屬於佩姬的東西，卻又忍不住將那些點點滴滴一個一個抓起並試圖重新拼湊它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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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是喜歡佩姬的，佩姬是自己無可取代的朋友，伊莎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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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是沒有詹，她可能會不分性別的愛上佩姬，女孩年紀明明比自己要小，處理事情的手腕和反應卻遠比自己要成熟許多。這令伊莎感覺非常不舒服，卻又對名為佩姬的女孩抱持著信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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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佩姬明明是個女孩，外表也極端的俏麗與可愛，可是在很多時候伊莎卻常常產生自己似乎正跟成年男性相處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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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裡頭包含了對於勝負不過度執著的豁達，對索然無味的日常抱持著感激的輕描淡寫──沒錯，佩姬的身上找不到任何向外拓展的力量，彷彿只要能在恬靜舒適的小圈圈安心待著，其他不管怎樣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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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奇怪的女孩，可是那副沉穩的模樣簡直就像自己理想中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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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寬闊的手掌將自己包覆在掌心，伊莎夢寐以求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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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佩姬也有俏皮或是喜歡惡作劇的時候，佩姬始終是個女孩，對異性的憧憬與迷惘在她身上毫無保留地展現出來，所以自己才會鼓舞她去跟盧克告白，因為佩姬身上不像女孩的那部分一直在阻擋佩姬去認識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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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孩充滿矛盾，但卻意外有趣。伊莎是如此認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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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伊莎為了自己究竟該對佩姬抱持著什麼樣的心情而苦惱時，一身漆黑的神明大人降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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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莎覺得自己很難去形容神明大人降臨時的那種感覺，若是認真想要明確描述的話，就像是整個人被泡進了與世隔絕的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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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在渾沌不明的曖昧中停止，世界陷入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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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明穿著莫名能凸顯曲線的黑色長袍，靛藍色的長髮在海裡順著洋流飄逸，幽紫的瞳孔令人不自覺的聯想到魔獸格瑞斯克那絳紫色的血液，但女神的眸子裡充滿了憐憫與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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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伊莎妳很痛苦……所以讓我來幫妳找到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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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表與自己同樣帶有某種魅惑感的女神，用充滿關懷與體貼的口吻在自己耳畔如此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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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是平時的自己，肯定是不會答應的吧？佩姬與詹的存在和陪伴令伊莎感到滿足，那時她曾認為這樣的美好會永遠持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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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的是現實被扭曲，而欲望正不停在膨脹，儘管為了承載欲望換了一個又一個更大的箱子，對於詹的執著卻始終像是要塞滿自己一樣不停往外延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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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伊莎別無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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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該怎麼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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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莎赫然發現自己的語氣竟是如此的充滿焦慮，她想念佩姬也在乎詹，可是如果硬是要她從兩個裡頭挑選一個對自己來說無可替代的存在，那一定是詹會獲得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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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詹遠遠比佩姬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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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漆黑的女神用溫煦的眼神盯著她，輕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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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先，要先讓伊莎妳成為我的使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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眩光劍「佩姬」-71 魔女的誘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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