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p Doll的口红发布会举办得很成功。317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vK1dQbfEF
发布会上常常上演一种“被迫被叫来的代言人与他/她代言的产品”的尴尬剧目，但这次不是，到场的嘉宾都是品牌的真实粉丝，还自发性地free talk了很多剧本上没写的内容，全程气氛都很好。网上靠大家口碑打造起来的草根品牌，这种真实感尤为重要。317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1YrLsWAXo
历时一个小时的活动结束之后（没错，准备得要死要活正式活动就是一小时，每次结束我常常会因满足感和空虚感交杂而一时无所适从），各家网络媒体和杂志编辑都来打了招呼说活动办得很精彩，期待报道发出去之后的反响。
收拾完现场从摄影棚撤出来时已经晚上11点了，对着夜空伸了个懒腰，沉浸在工作结束后方能享受的独特的舒畅感中。啊，想喝酒了！没有比圆满结束的工作后的酒更美味的了。317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CUEG1H8J0
“Leader辛苦啦！走，我们快去庆功宴吧！”珍妮后脚也出了摄影棚，挽住我的手。317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EETjMIonn
“珍妮你才是辛苦了，这次大部分都是你的功劳啊。”回想起珍妮这次准备也吃了不少苦，“对了，等会庆功宴上，你好好看着办，怀挺！”317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ekzwoHQGD
“啊，人家好紧张！”珍妮紧张地原地转圈，让我检查她发型和妆是不是还能看。她今天打算和朴代理传达心意的，我捏了两下珍妮的肩让她放松。
像这种一次性活动的庆功宴通常会定在当天晚上，原因是很少有其他日程全员能够齐聚一堂。317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OWqz48Bgi
包办事后的酒局也是我们活动企划公司的工作，选了一家离摄影棚走路5分钟左右，小众但是在美食家们中小有名气的意式餐厅。独栋的小洋楼伫立在钢筋水泥大楼间，小巧可爱又突兀，很难想象市中心还有这种隐藏的美食店，我来踩点的时候也觉得很惊喜，想着Pop Doll相关的工作人员年轻女性多一定会喜欢的。考虑到大家都还没吃饭，订了主厨精选的宴席套餐，再考虑到今夜是不醉不归，酒水无限制喝到饱也是配套的。317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IxiJVPBjP
“朴代理！你刚刚说现在官网商城销量破多少了？”坐下来才上了前菜，女性品牌负责人喝了半杯啤酒就有些醉态，嗓门比平时要大两倍还多，幸好我们包场了三楼没有外人。她近两周的会议基本上都没有现身，但是今天的发布会为了验收成果而出现了。317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JwX5LTo02
“进到店里前我在后台看了一下都破2000支了！”朴代理今晚心情也非常好，又举起红酒杯和大家碰杯，“感谢感谢，多亏各位办了一个这么好的发表会！”317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UjiT9dcpa
我看到自己的杯子里已经空了，连忙满上接受他的干杯。
酒足饭饱，宴会过半，时针都走过了零点。317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tB5ba0e4N
喝酒果然是大人拉进距离最快最便捷的方式，大家酒后纷纷开始吐真言，互相拆台各种抱怨这几周发生的小插曲，但最后都以哈哈大笑来和解了。俗话说，结果好万事好，活动顺利结束那些苦那些累都不值一提了。317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bYvXcm43h
我喝多了，酒精上脑整个人飘呼呼的，去一趟厕所后为了醒酒下到一楼门外吹风，回来时竟在楼梯间碰上了朴代理。317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RKIbPH6iC
“厕所在2楼……”我指了指楼上，以为他也是要去解手。317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66iqzMKCJ
“我知道。我是看到今晚的主角离席了，追出来找而已，”朴代理很自然地抓住我的手腕，“怕你在厕所醉倒还是什么的。”317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0OCKxAx2c
“我酒量很好的不用担心，”我把他发烫的手轻轻推开，笑了笑，“什么主角啊，品牌方的各位才是……”317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lMgDHFfBJ
本还想顺便想提提珍妮，说到本次的主角珍妮更够格的，饭局都过去一个多小时了不知道她说了吗。317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VDhlQWBEj
朴代理靠在墙上微醺着看我，手又不安分地搭上了我的肩：“你客气了，这次合作真的非常愉快。”317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kVMUGCVwZ
是我一直想听到的悦耳话语，动作却令人不快，肆意抚摸的指尖带着一丝暗示。是醉了吧，平时一向礼貌的朴代理看起来酒品不是很好，但是喝醉的话在所难免，我不能见怪。317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lu9zgmiJR
“那太荣幸了，我们也觉得愉快！”我依然礼貌地回答，向后一退想强调边界感，“希望下次也有机会一起工作就好了……”317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ueB59LJEX
“嗯，当然好啊……可以。”哪知我退一步那人就逼近一步，直到我靠到墙角，按在肩上的手指越掐越深。317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X6eTuwhil
“朴代理你是不是太醉了……改天我们约一下谈一谈下次合作吗？”我被他扣着肩痛得皱眉，又马上恢复了营业微笑。既然朴代理都正面回答了，当然要趁胜追击一下。317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iU5DPwxgD
“不用，我酒量也很好，我们现在就可以谈。”他勾起一个皎洁的微笑，弧度和平时无异，但是后面说出的话让我摸不着头脑。
“一个晚上，我就把下个活动给你。怎么样？”
我第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317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vrQNFmIia
“你在说什么？”317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rkQML2E7r
“咦，要讲得更明白你才懂吗？”他觉得逗我有趣似地，“明明是你先勾引我的啊……哦，难道是你觉得说清楚比较令人兴奋。”317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OgozXeR13
他自言自语擅自总结出了结论，我还是一头雾水。317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lnCH4bFR2
“我说，和我睡一晚，我就把品牌的下一个活动交给你们公司。不错吧？”317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aP7Egp7yE
他游移的手拨开一字领的领口要去勾起肩带，我吓得摁住他的手不让他继续。317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m0ynmuYin
“朴代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不应该是这样的……”317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q8nqpKCWZ
我控制不住双腿颤抖，这是什么意思？叫我和他上床来得到工作？317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Rc3AObJJc
这不是我知道的彬彬有礼的朴代理，怎么会提出这种要求？酒后狂言也要有个限度。317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LBj4FrcVv
而且我什么时候勾引过他了，不是指帮珍妮刺探军情的那次吧。
“怎么这么怕啊，你也不是那种生涩害羞的类型啊，”他一脸人畜无害地望着我，“我觉得你现在的黑发比金发好看，让我蛮有欲望正面上的。”317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2sW0U0jSg
他说金发……我僵在原地没法动了。317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F15eZ6jX4
这是想起来一年前的事了吗？什么时候？怎么发现的？！317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Qo6MvNPqj
啊，这些现在都不重要了。我觉得我是只被困在鱼缸里的金鱼，有人不怀好意地把缸里的水全都倒掉了，我躺在缸底不得动弹嘴巴一张一合，缺氧得快要死了。呆呆地看他用手抚过我的脸颊，手指缠着发梢玩弄。317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T5MiFyUNZ
“不觉得很划算吗？或干脆说是稳赚？”他几乎要凑上来亲吻，我害怕地别过脸去。317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y6pVYaLm4
什么划算？稳赚？我可以在床上爽还能顺便得到工作，这个意思吗。317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WQOvN2895
上过一次床觉得我是容易的女人吧，再加上工作的机会来当诱饵是不是觉得唾手可得了？317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1pQqZjZov
“朴代理你……放尊重一点！”烈火烧心，脖子和脸颊烫得异常，是羞耻也是愤怒的火炎。气死了，我想要的合作方式不是这样的啊，是希望欣赏工作能力才交给我们公司，不是以这种出卖身体的方式上位。317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TNymQVH5d
甲方了不起吗，一个品牌活动对他来说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用来勾引我睡觉正好？太不尊重这工作了，也一点不尊重这个行业里为了得到工作夜以继日的所有人。
“我觉得……我们不需要。”怒气冲上太阳穴刺得我眼角含泪，话都有些结巴，“下次你们也公开比稿吧，我们可以堂堂正正用自己的实力赢下来。”317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oy793AmBe
咚，他一掌锤到我耳边的墙壁吓了我一跳。突然夸张地开始捧腹大笑。317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mgT7G72GS
“你笑什么？”我瞪了他一眼，凶狠的眼神是我在这个立场下唯一能使出的武器了。317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PKIehdBVx
朴代理笑得清秀的脸都皱成一团，在我看来恶心得面目可憎。“实力？你以为你们是用实力拿到这个活动的吗？”他抬起眼戏虐地说。317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81nl4pIS1
“……？”317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nFkPQDI23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不会吧，不是真的吧？不会连这次这个活动都是……不想听，我不要听到接下来的话。317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GmmrOhlkB
在堵住他的嘴和捂住自己耳朵两个选项中犹疑了一秒，已经来不及了。
“最终阶段留下了两家公司的提案。内容说实话没什么高下之分。老实说实力相同的话选大公司比较正常吧，怎么会选你们这种公司啊，你想想。”317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d8Rmh9ImY
他的话语滑溜溜地灌进耳朵，浓稠的冷意一下子蔓延全身。317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fLKMnRdnO
自尊心瞬间被击碎了，所做的一切，甚至立足的那一小片世界都骤地被贬得毫无意义。我站都站不住了。317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lPSEQL1zA
“这么看来你是不是应该要感谢我做个两次啊。算了，过去的事就不计较了，就一晚吧。”他用稀松平常的语调说着恶毒无比的话，还觉得自己很仁慈。317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irZCgb9iN
“我不要和你上床。”我挤出了仅剩的勇气和他对抗，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流下。317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rYPhhFs5U
“你就别矜持了，最近还有在玩对吧？”他捧起我的脸把玩，泪水全都落在他的手上，“上次那个小男孩是你炮友吧？比起那种大学生，我会让你更爽的。”317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9QLMqWoqr
”你，犯，贱。“我喘不过气来，带着哭腔一点攻击力都没有。317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vK7DTKP2h
“事到如今装什么清纯，”他收起笑容舔了舔唇，“都已经做过一次了，再做一次也没差吧？”317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X08oRMqPh
不知道他是指两件事中的哪一个，实际的行为，还是事情的因果，抑或是双关。
挣脱朴代理的囚禁时用尽了所有的力气。317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YKAFzMJHl
一个女服务生经过楼梯间时他稍微离开了些距离，对那个女生点头致意了一下，扮演得像自己是在安慰情绪崩溃的女友似地。317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bMEGdsrIa
我趁着那一瞬间从现场跑走了，拖着脚步压根不敢回头，踉跄着一路跑出餐厅，跑过小巷，跑到大马路上，招了计程车把自己拖进后座，像一具半死的尸体被搬运了回家。317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TgIWM5Vp3
幸运的是，手机钥匙和应急的信用卡都在裤袋里，多亏了我新人时期养成的习惯，防止喝到不省人事把随身包包丢掉时依然能活下去的生存法则。
车窗反射出哭得惨不忍睹的人，遮瑕掉了一半露出几天没睡好的黑眼圈，和晕染开来的棕色眼影相得益彰框住哭红的眼睛，早上精心绑的松散风半马尾现在真的散得无拘无束了，为了今天活动而特别戴上的假睫毛的尾巴都翘了起来显得滑稽。317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GXxzu5eQv
好久没有哭成这样过了。
如果我是思想更成熟的大人，是不是就能有理有据地反驳那可恶的人的性骚扰了？如果我是心更大的成年人，是不是甚至能够冷笑一下叫他别开过分的玩笑？317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54SKZM0nL
但是我不是，我远远没有那么成熟，那么强大。工作上碰到什么困难和挫折都打滚着重新站起了，渐渐厚了脸皮铁了心肠，以为自己是无敌女超人了。结果还只是个乳臭味干的小女孩，如此轻易地就被打击得粉身碎骨落荒而逃。
朴代理把我贬得毫无价值，反正顶多是在app上约一夜情的货色，他默认我是会随意出卖身体的女人。他的言语是那么有威慑力，我都快相信是不是那样了。317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9TQhH2rq5
我作为女性好像不怎么样，不找个正经男朋友只知道约炮。317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jCqZKNoYB
我的工作也不怎么样，所以才会被小看。一切都是我自己种因得果，自作自受。317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jEsGfBBsm
是很失败的25岁吧。我还以为自己一直挺努力，做得挺好的。317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tagIoLbBm
哈。317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Q2R1P9Pva
我都没法相信我自己了，我现在只想要谁来抱抱我，告诉我都是那个人的错，我很好，我没错。317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9W9yB9gQx
怎么办，好想Eric啊……。317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qkYrNvquX
好想见他。
在计程车上是靠翻着Eric的聊天记录撑下来的。317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0gxDmQK6p
他为我编织的对话是那么平实单纯，所有逸闻趣事，嘘寒问暖都是真心的。只要和他说话就什么烦恼都忘记了，他一有高兴的事都会分享给我，我如何抱怨他都会无条件接受。所有文字，好像都站在我这一边。317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z1ja5Ilzt
过去这几周打电话多传讯息少，我觉得好可惜，只能在脑中苦苦回忆他说了什么，要是录了音就好了……。
回到了家，一头栽到的床上一动不动，也不哭了。哭完了，就是躺着。317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mCy34YZxd
平时不先洗澡换衣服是不会躺到床上的，从小就被爸妈教育得有点洁癖，但是今天就是想故意叛逆。317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rH9ZjwMDd
都弄脏吧，都弄乱吧，破罐子破摔，什么无聊的狗屁家规，不想管了。
我不知道在黑暗里躺了多久，一直无意义地盯着手机画面，半黑屏了就再次点开，看时间显示凌晨两点，看着手机的电量条从百分之30几减少到了红色，最后因为眼睛酸疼而阖上了眼皮。317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CNUTsfCDG
好希望他正好打来。317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Wx5FoH2z4
那我便会唤他过来让他陪我，什么都不说让我依偎在他怀里就好。我到底没有按下那通话键的勇气，也没有资格。不过是炮友关系，上次大吵了一架还没清算，叫了就是不要脸，利用他不会拒绝的善良逼迫他情绪劳动，往已经混沌的画布上再添一笔混乱。317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yZJv08HpE
又不希望他正好打来。317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T4VGVt07t
害怕被他看到最原始脆弱的一面。被硬撬开露出了柔软的核心，一丝不挂毫无遮蔽，一点点恶意都能刺穿心脏至我于死地，反之，一丝丝温柔都能让我感极涕零，像救命稻草一般紧抓不放。不用想都知道他一定会待我温柔的，那就糟糕了，只能比现在还要更喜欢他。
打来或不打来都是折磨，同时想着两种可能性也是折磨。317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LjBMUgRHr
这时手里的手机猛地震动了一下——317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N304xaEH3
有人打来了。
心跳得很快，想着可能是谁。我没有睁眼，陷在一片漆黑觉得像在接受审判：可能是朴代理穷追不舍，可能是珍妮因为我突然消失而担心，也可能是Eric碰巧地打来。要是真是Eric的话，我只能相信一切是命运。
要不把决定权交给命运吧？317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T11qEIjI3
命运之神会不会看在我今晚可怜的份上对我好一点。317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Li8mSMrdc
我决议玩这个游戏了，就这么闭着眼睛划开通话键，然后由对方的第一声来给我判刑。
对手机的操作足够熟悉，手指准确地按着圆点接通了。
“……”
对面只传来安稳的呼吸声，我是将要受刑罚的人无权说话，沉默着等待对方开口。317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sZ6AJZIyG
呼——哈。317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oYqcdU0S2
几次深呼吸，那人终于发声了。
“努那……”
熟悉的，嘶哑的，温柔地切开了夜晚的宁静。317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EbM5IAZ12
